溪水汨汨,波光粼粼,像一條玉帶點綴在山谷間。
山間鳥啼清脆,遠處的山谷里雲霧繚繞,一切都是那麼的令人心曠神怡。
趙九帶著陳果兒來到溪流旁邊的山崗上,從馬上下來,拍了拍疾風的頭。
疾風調頭嘀嗒嘀嗒的跑走去一旁吃草了。
六子等人也都騎馬跟過來,「那九爺,我們去打獵了。」
趙九一擺手。
六子等人立馬歡呼著離開。
別看他們一個個五大三粗的,實際上也不過是十七八歲上下的半大孩子,一個個聽說打獵興奮的跟什麼似得。 ✭
趙九和陳果兒從山崗上往下走,很自然的牽起她的小手。
陳果兒的手很小,很軟,也很細滑,涼涼的,像嫩豆腐一樣。
包裹在趙九溫熱的大掌中,握住就不捨得鬆開。
兩人漫步著來到溪邊,溪底清澈的可以見底,偶爾可見一條條小魚游過。
陳果兒歡呼一聲,把手從趙九的手中抽出來,跑向小溪旁邊,掬起一捧水往臉上灑。♙♕ 😲✌
剛才出了汗,這會正難受,清涼的溪水灑在臉上,立即像炎熱的夏季里喝了一杯冰鎮雪碧一樣。
趙九看著空蕩蕩的手心,上面還殘留著陳果兒的溫度,微感失落。
旋即就聽到陳果兒歡快的聲音響起,「九爺,這裡有魚。」
她的小臉上沾上了水珠,陽光在溪流上灑下點點碎金,折射的光線投在她的臉上,形成了一圈圈光紋。
趙九微眯了星眸,他的小丫頭傍水而立,身後點點波紋,仿佛誤入凡間的小精靈。
他信步走過去,把陳果兒從水邊拉回來,彎下腰將她被溪水弄濕了的裙擺擰乾。
「才是初夏而已。」趙九拿出帕子,給陳果兒把臉上和手上的水珠仔細擦乾淨,「莫要貪涼了。」
溫潤的聲音似最上等的美酒,甘甜而醇厚,餘韻繞樑。
陳果兒吐了吐舌尖,趙九話語不多,卻處處透露出他的細緻入微。
一切都好像雨後春筍,潤物細無聲。
陳果兒想吃魚,可是他們沒有帶來釣竿。
趙九讓她在岸邊等著,脫靴扒襪,摘下腰間佩劍,走進溪水中。
陳果兒雙手托腮,坐在岸邊一塊大青石上等著,旁邊放著趙九的朝靴。♧✌ 6➈SĤ𝐮x.℃σΜ 🎃♚
趙九則是靜靜的站在水中,等待的過程是枯燥的,而趙九卻絲毫不著急,他足足在水中等了好一會。
突然手中長劍往水中一刺,一條鮮活的魚被刺中。
陳果兒立即揚起大大的笑容,跑過去將魚拿下來。
不大會趙九又插上來兩條魚,他從水中走上來,穿好了靴襪,就著陳果兒之前撿來的樹枝架起一堆篝火,兩人在岸邊烤魚。
火堆里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音,趙九一邊給魚翻面,一邊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瓷瓶,捻了一小撮鹽灑在上面。
陳果兒驚訝趙九還會隨身帶著鹽。
「鹽能很快的恢復體力。」趙九淡然道:「食物少了鹽會渾身無力,哪怕有些時候沒有獵物,只要在水中放點鹽喝下去,也能恢復一些體力。」
他常年帶兵作戰,少不得有走到荒郊野外的時候,獵物可以隨時打來,但是鹽卻是必不可少的。
陳果兒驚訝道:「九爺還有光喝鹽水的時候?」
哪怕知道這應該很正常,畢竟帶兵打仗不可能總是在一個地方,有時候追敵或者被敵軍追趕,說不定就會跑進哪個荒山野嶺去。
只是知道歸知道,陳果兒還是難以把這件事跟趙九聯想在一起。
估計是他的氣場不像,總覺得趙九就該是那種養尊處優的,哪怕是上陣殺敵,也不過是在後方指揮全局。
趙九啞然失笑,「戰場上變幻莫測,上一刻有可能占據上風,下一刻就可能一敗塗地,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接著趙九又說起了曾經他年少的時候,跟隨父親南征北戰,也曾被追殺至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十歲那年,一次隨父王在奇狼山遇到埋伏,那時我們只有一千人,還有半數以上負傷。」趙九似乎陷入到了回憶中,「那時正值冬季,大雪封山,別說是野果子了,連獵物都不見一隻……」
陳果兒托著下頜,靜靜的看著趙九,自動腦補出他十歲時候的樣子。
「我們的乾糧早就吃光了,附近沒有水源,後來父王就讓人把雪水化開,放進去鹽讓眾人喝下去。」趙九道:「我們被困在山裡三日,若不是有那些鹽,根本支撐不到援軍趕來。」
所以從那之後,他無論何時何地,身上總會帶著鹽,哪怕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些也可以保命。
陳果兒聽的入了神,忽然間感覺到哪裡有些不對勁,「等等,大魏不是都成立十五六年了嗎?那十年前怎麼還會打仗?」
趙九今年二十歲,十年前大魏已經統一了。
趙九揉了揉她的頭,「傻丫頭,那時大魏初初成立,內憂外患,邊界不時騷擾。除了遼南府之外,南有玉羅國,西有甄紫國,列強環伺,處處是烽煙。」
那時候鎮北王已經封王,把金兵擊退之後,又去支援其他邊關,所以趙九從小几乎就是在軍營中長大的。
陳果兒突然就很心疼,十歲的孩子,還是應該在學堂里念書,每天回家除了玩就是吃飯睡覺,就像小十三一樣。
而趙九小小年紀就要整天面臨著屍山血海,生命沒有保障,更別說是錦衣玉食了。
說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也差不多。
雖說他是鎮北王的兒子,也算是幼主,但真正打起仗來,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士兵們不夠用的時候,他也得上戰場。
尤其他身份尊貴,更是比一般的士兵更加危險,敵人甚至會把目標鎖定在他身上,抓住他用以威脅鎮北王。
而鎮北王又有那麼多兒子,也不會在乎一個兒子的死活。
陳果兒越想越心驚。
「可是你那時候才十歲,就算是上戰場也打不了仗啊。」陳果兒疑惑道。
趙九的眸底突然氤氳了一絲濃郁,雖然他的臉色並沒有變化,依舊是那張千年寒冰臉,但陳果兒就是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有一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