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海岸線上,碼頭人聲鼎沸,卻也井然有序,其中修士往來無數,無論是何等修為,何等種族,卻都選擇在登上島嶼的一刻,有所收斂。
圍繞港頭的邊緣,隔一段距離,便有一位位身穿軍甲的修士持槍肅立著,雖一個個修為並不算突出,卻也沒有人會小看,更不會倨傲而對,而是紛紛乖乖的遵守著秩序,排隊上島。
因為,這裡是海獸天島,哪怕是下海獸天島,也屬於聖地直接管轄,相比於周圍海域,治安秩序方面,無疑是好了許多。
余長生一行人腳步不停,在繳納了一定的登島費用之後,便是收起了靈舟,到了海獸天島上。
「呼……」
再次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讓余長生忍不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恍惚之色,感受了一番周圍環境,眉頭微挑。
「只有真正上來了,才能感受到聖地的驚人,光是一個下島的靈氣濃郁程度,便幾乎堪比我當初在落涯深淵之中的靈氣程度了。」
「怪不得,哪怕是外門弟子,也有這麼多人願意趨之若鶩的過來。」
余長生嘀咕,若有所思之際,抬頭看向了一旁的魏老。
「師父,咱們現在去哪?是順著人群,去參加這海獸天島的收徒測試嗎?」
魏老沉吟,低眉掏出了通訊玉筒,操作了一番之後,輕輕一笑,沉聲說道:
「不用,方才在船上,我便已提前聯繫過我這老友,咱們在這稍等一下,一會他便來接咱們了。」
「倒是也好多年沒見了,怪懷念的,呵呵。」
「哦,好。」
余長生點點頭,一臉乖巧。
施輝山三人見狀,心裡微微一嘆,想了想,施輝山抱拳,向前一步對著余長生和魏老兩人彎腰輕聲開口:
「既然如此,那我們兄弟三人也不打擾余長生你們了,就此分別,我們兄弟三人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會順利成為外門弟子的,余道友若有需要,便知會我們一聲,我等必定赴湯滔火,在所不辭。」
「嗯。保重。」
余長生頷首,內心毫無波瀾,目送施輝山三人在此地值守的人的帶領之下遠去參加收徒測試,便是和魏老一起尋了個陰涼地,靜靜的等待了起來。
「師父,你這老友,可是在這海獸天島中處於什麼職位?這麼多年沒見了,您還能認出來嗎。」
等待之餘,余長生好奇問道。
「職務的話,便是這海獸天島中的一個尋常長老吧,具體是負責哪個方面,這點為師倒是也不太清楚。」
魏老撫摸著鬍鬚,沉思片刻,輕輕一笑。
「雖然這麼多年沒見面了,不過我這老友,性格溫和,為人最講情誼,卻是相當靠譜的,為師當年和他交情不淺,咱們初來乍到,有他引薦,自是更好一些,也不必擔心他會有什麼壞心思,他的為人,為師還是相信的。」
「哦哦,」余長生略做思索,遲疑了一下,試探一般的問道,「那師父您這朋友,可是在這下海獸天島,還是上海獸天島呢?」
魏老蹙眉,聞言瞪著眼睛,沒好氣的說道:
「為師的老友,那能是尋常之修嗎,必然肯定是在上海獸天島了,若不然,我也不至於如此大費周章的過來找他。」
「尋常的下海獸天島的長老,可沒有什麼話語權。」
「那他修為?」
余長生又問。
「化神真尊,」魏老撇了一眼余長生,淡淡說道,「想要在上海獸天島中擔任長老,最低也得是化神真尊的修為,而這,也只是其中的尋常長老罷了。」
余長生心裡一驚,暗暗砸舌,嘀咕說道:
「尋常長老便是化神修為,放眼整個武州,也沒幾個化神真尊吧,不愧是聖地,聞名一域,底蘊確實不簡單。」
「那是自然。」
魏老感慨萬千,慨然開口:「放眼玄天界眾多聖地,雖然海獸天島,不算其中絕頂,但是哪怕是最普通的聖地,實力之強橫,也超乎想像。」
「化神在其中,只算尋常長老,而聖主,更是神秘莫測,具備通天之能……」
………
………
兩人交談之之中,未過多時,一道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卻悄然由旁邊響起,突兀的傳入兩人耳中:
「魏兄,好久不見。」
余長生和魏老兩人同時一愣,心裡一驚之際,轉頭看去。
卻是不知何時,迎面走來一道人影,此人走來無聲無息,沒有絲毫的波動,一身的氣勢也盡情收斂,以至於余長生和魏老都沒有提前發覺。
他身著一襲素淨的長衫,衣袂飄飄,仿佛帶著書卷的清幽香氣。身形修長而挺拔,宛如一棵蒼勁的青松,自有一股超凡脫俗的氣質,面容清瘦,五官端正,眉眼間透著溫和與睿智,那一雙眼睛,深邃而明亮,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炯炯有神。鼻樑挺直,嘴唇微抿,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陳兄!」
魏老頓時激動,略顯蒼老的臉上飛快蒙上一絲紅潤,滿臉笑容的回道。
來人正是魏老故友,也是上海獸天島長老,陳文才。
「好久不見,難得魏兄還能記住我,不錯啊。」
陳文才呵呵一笑,幾步走來,神態從容著,微微抿嘴笑道。舉手投足間倒是看不出化神強者之風,周身散發著寧靜平和的氣息,不驕不躁,不怒不嗔,更盡顯儒雅風範,如同凡塵中授課的教書先生。
因此出現之時,倒是也沒有引發周圍人多少注意,若是不然,在這個節骨眼上,聖地長老下島,自是引發一時鬨動的。
引發余長生側目,連忙壓下心裡的驚疑,低眉抱拳,眉宇中浮現恭敬之色,恭聲打著招呼,對著陳文才一拜:
「晚輩余長生,見過陳前輩。」
陳文才目光一動,落在余長生身上,眸光深處閃過一絲驚疑之色,面上卻保持著從容,溫和說道:
「不愧是魏兄弟子,一表人才,天姿卓越,年齡輕輕便已是紫府修為,就算是放在我海獸天島中,也是一方英才天驕。」
「魏兄能收你這樣一個門下弟子,算他有福分了。」
陳文才呵呵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打趣之意。 魏老頓時蹙眉,卻也只是笑著搖搖頭,抬頭臉上自然露出一絲得意之色,哼聲道:
「你就羨慕我收了如此一個弟子吧,可別想打他的主意,他可是我的弟子,誰來都搶不走。」
「哈哈哈,是是是,」陳文才哈哈大笑,壓下目中的奇異,說道,「若不是知道他是魏總弟子,就連我,怕是都忍不住起了愛才之心,將他收為門下了。」
「前輩過獎了,都是師父教導有方,弟子愚鈍,承蒙師傅照顧方才有所成就。」
余長生恭敬回答。
「嗯,不錯,算我平時沒有白疼你。」
魏老含笑點點頭,目中露出滿意之態。
「賢侄你可別太謙虛了,光是魏兄,可教導不出你這樣的天驕人物,行了,咱們別走別說,咱們兩兄弟,倒是也有數百年沒有見面了,我已備好了好酒好菜,你倆風塵僕僕不遠萬里而來,我必定好好招待一番。」
陳文才哈哈說道。看了一眼魏老,語氣唏噓,目光也有些恍惚,走在最前面給兩人開道,三人交流著,氣氛倒是也還融洽。
「的確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主要是兩域相隔甚遠,平日裡若無必要,也很難過來一趟。」
魏老點點頭,說著,沉沉的呼出一口氣。
「這一次難得見面,卻又是來麻煩陳兄,如此想來,我還真是慚愧。」
魏老輕輕嘆息。
「你我兄弟之間說這些,不是顯得生疏了嗎。」
陳文才微微皺著眉頭,語氣帶著一絲溫怒,開口說道:
「這都是什么小事,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倒是這麼久過去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兄弟,這點,我就足夠感激了。」
陳文才說著,微微挑眉,而神態中卻多是真誠誠懇,讓人動容。
哪怕是魏老,也都微微一愣,臉上浮現一絲歉意,搖搖頭而消失不見,笑道:
「聽陳兄如此說,那我就放心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陳兄倒是一點都沒變呀。」
「我就是將就混著唄,索性在這聖地之中掛一閒職也樂得清閒,一日裡也無趣的很,好在這次你過來了,我們又可把酒言歡,豈不快活?」
陳文才哈哈一笑,幾人行進之間,卻在陳文才的帶領之下,近了一棟裝修豪華的酒樓之中。
余長生抬頭,看了一眼酒樓的名字,名為——醉仙居。
很快便有店小兒恭敬的招待上來,微微鞠躬著身字,招呼著余長生三人走進酒樓,面帶微笑道:
「幾位道友需要吃點喝點什麼?本店一切食材,都是特殊處理而過的靈物,食之對修為也有增長效用,不會產生五穀雜質還請諸位放心。」
「嗯,安排一個上好的包間,來兩壺好酒在把店裡面的拿手好法拆安排一個上好的包間,來兩壺好酒,在把店裡面的拿手好菜全都上一遍。」
陳文才顯然已不是第一次來這,熟練的吩咐了幾句之後,便在店小二的帶領之下上了閣樓,於頂上一個包間雅座中坐下。
「幾位稍等,飯菜馬上便好了,還請稍安勿躁?」
店小二笑著可能,彎著身子退出啊包間,輕輕揮袖,啟動了包間之內的陣法,頓時走濃郁的靈氣,宛若一層薄霧緩緩從地板上滲透而出,瀰漫整個包間,讓人精神一振。
余長生看著店小二的背景,眸光微微一閃,心裡暗暗吃驚。
「一個店小二便是金丹修為,看來這醉仙居,也不是尋常酒樓了。」
余長生心裡嘀咕,而陳文才卻是哈哈一笑,提起桌子上的茶水,給魏老和余長生倒了一杯,笑道:
「這醉仙居,平日裡我倒是也沒少來,只是基本上都是一人而來,獨飲實在無趣,總算是在今日,魏兄你的到來,能陪我好好喝上幾杯,解解悶著。」
魏老撫須,直笑道:「你這樣一說反倒是顯得是我的榮幸之至了,還好,這麼多年了陳兄還是如此性格,一點沒變。」
「這有什麼的,難不成魏兄還以為,我會仗著一個聖地長老之名,還有了生疏隔離不成?」
陳文才擺擺手,喝下一口茶水,抿嘴說道:
「都是一些虛名罷了,在這聖地中也難得尋一個說話之人,終日修煉也不見突破有望,有時候倒是覺得,不如縱情於山水之間,如同年輕之時,咱們一樣在這大陸好好闖蕩闖蕩,到處看看。」
陳文才呵呵一笑,說罷,臉上露出一絲懷念之色。
魏老沉吟,神色一征,喝下一口茶水咽下肚中,喉結微動:「你倒是灑脫,不過時隔多年,陳兄你都化神了,反倒是我,蹉跎歲月無窮,如今還僅僅是一個紫府,垂垂老矣。」
魏老苦笑,目光微微一暗。
陳文才微微凝眉,沉默了一會,說道:
「魏兄不必氣餒,以魏兄的資質,本不應該止步於此才對,我在這海獸天島也有些人脈,回頭我去煉丹峰那邊,看看能不能給魏兄求來一些增加壽元的丹藥,也能有所作用。」
「不必如此麻煩陳兄了,放心了,短時間內,還死不了的。」
魏老哈哈一笑,搖搖頭別過啊這個話題。
余長生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沉默許久,沒有說話,心裡則是輕輕泛起了漣漪。
正常紫府真君壽元,也就三千年左右,根據體質差異會有所波動,而魏老,從萬象宗開宗至此,早已存活超過數千年了。
其雖有特殊之法保持著生機的留存,但是如此長久的歲月過去,其確實如魏老本人所說,已是垂垂老矣,進入暮年。
若是不突破化神,壽元也將看到盡頭。
這些事情,如今才陳文才一語道破,反倒是讓余長生心裡泛起了漣漪,若有所思。
「增加壽元的丹藥,回頭,也得給師父求來一顆才是……」
余長生心裡暗暗想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