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枯木骨象，小診所的一次重大考驗
至於年輕醫生，患者知道年輕醫生的社會經驗較少，所以拿捏起來膽子要大得多。
「小李，你來摸一下他的右腿膝蓋與小腿脛骨。重點摸一下比目魚肌線附近。」
「好的！」
李敬生聞言認真的給患者摸骨。
徐醫師讓他摸膝蓋骨和脛骨，肯定有深意。
剛摸的時候，李敬生還沒什麼大的發現，只是覺得骨質似乎有點疏鬆的感覺。
因為摸到膝關節與脛骨的時候，他都能感受到骨質有些偏軟。
這種現象出現在成年人身上，屬於骨質疏鬆的表現。
普通人摸一根金屬棒與一根木棒，肯定能夠輕易區分哪個的密度大。
摸骨術達到一定程度，即便隔著皮膚與脂肪層，仍然能夠憑藉敏銳的手感感受到骨質的密度。
李敬生的摸骨術，目前是精通級別，能夠摸出骨質與部分骨象。
「這骨頭的手感不對啊！」
重複摸了四五次，他有了一些新的發現。
剛開始沒摸出異常，後面摸出來患者可能存在骨質疏鬆現象，再摸之後發現這個患者的腿骨像是有些『枯燥』。
怎麼說呢，感覺像是缺乏生機。
好比兩棵樹木，其中一棵是活的，摸上去手感冰涼，結實，有韌性，有活力，有水分。
另一棵已經枯黃不成樣子，像是馬上要枯死了一樣。
摸上去會發現水份明顯不足，韌性也變差了，明顯不如另一棵樹那麼結實。
此刻，他摸這個患者的骨頭，正是這種感覺。
像是骨頭快要『枯死』了一樣。
「小李，摸出什麼來了沒有？」
徐醫師問李敬生。
「像是摸枯木，說不上來，很特別的一種感覺。」
李敬生如實回答。
患者突然有些生氣了。
「你們摸來摸去，弄了大半天，我這病到底能不能治？不就是摔傷了髖關節，正個骨嗎？非要把我當個怪物一樣研究研究去，這是當醫生該有的態度嗎？」
患者突然發火生氣，這在李敬生看來，完全就是心虛的表現。
肯定是聽到李敬生摸出異常來了，所以心虛了。
「正骨可不簡單喲，醫生至少需要先把情況弄清楚才能施治。你這髖關節應該不完全是摔傷造成的，骨質本身就存在一些問題。」
徐醫師淡淡的回道。
「不治了不治了，囉哩八嗦，浪費我半天時間不給治病。那一百塊錢也退給我吧，早知道伱這小診所虛有其名，我就不來了。」
患者說翻臉就翻臉。
之前還對李敬生客客氣氣，現在他的陰謀即將被拆穿，立刻翻臉，為的就是找個理由開溜。
更可氣的是，還想要白嫖。
真當小診所是泥捏的，隨便捏？
「診病呢，我這邊是義診，免費給患者看病。至於那一百塊錢，是給你做X線檢查的費用，事前已經徵得了你和家屬的同意，這個費用是沒辦法退的。」
李敬生什麼時候怕過事？
惹急了，連趙老闆那種狠角色都敢硬槓。
這個患者本身懷著不可告人的陰謀前來求醫就不對，現在陰謀眼看要被揭穿了，還敢這麼硬氣，要是李敬生向他妥協了，那這個世界就真的是黑白不分了。
「你退不退？」
「肯定不會退。」
「好，你給我等著瞧，我會讓你跪著把錢退給我。」
患者露出了極度兇惡的一面。
表情猙獰。
徐醫師看了李敬生一眼，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兩個家屬也是怒目瞪了兩個醫生一眼，氣沖沖的扶著患者走了。
到外面的時候，還不忘向其他患者和顧客散布對診所不利的言論。
「都走吧，都走吧，這就是一家黑診所，治不了病，還坑了我們一百塊錢，誰在這裡看病誰倒霉……」
唐萍與小高都有些錯愕的看著這一家三口。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翻臉了？
他們努力向其他顧客和患者做解釋工作自是不提。
只是這件事情對診所明顯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
有幾個本來要買藥的顧客，直接就走了。
其他顧客和患者，也是紛紛離開。
一時間，陽光診所陷入了冷清場面。
那一家三口到了診所外面，仍然扯著嗓子罵「陽光診所，沽名釣譽，就是一家黑診所，騙我一百塊錢卻不給治病……」
徐醫師與李敬生從治療室走出來後，看到這一幕，也算是見識到了這一家三口的真實嘴臉。
患者的兒子應該不知道真相。
看到父親受了委屈，肯定是幫親不幫理。
至於患者的妻子是否知道丈夫患癌，那就不清楚了。
「這種人，把一百塊錢退給他不就得了嗎？」
徐醫師對李敬生說道。
「我寧願把那一百塊錢捐給慈善機構也絕不退給他。要鬧，讓他鬧個夠，世間要是沒有了正義與法理，那這個世界就徹底黑白顛倒了。」
李敬生有著自己的處事原則。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老闆，遇到這種嚴重挑戰正義的事情，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絕不慣著這種人。
「你小子這臭脾氣倒是與我有幾分相似，隨你吧！人活著，短短數十秋，事事委屈求全，還真沒那個必要。我還有事，先走了。」
徐醫師聽後，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您看請您過來一趟，沒想到遇上這麼個破事，真是挺不好意思的。這是給您的一點路費，您別嫌少。」
李敬生趕緊拿了五百元塞給徐醫師。
病沒治成，但是酬勞必須要給。
否則，下次再請就請不動了。
「我像是缺那點路費的人嗎？再塞我就翻臉了。對了，剛才這個患者的骨象摸出來是什麼病了嗎？」
徐醫師把眼睛一瞪，而且他的手勁兒奇大無比。
李敬生還真不敢再塞錢給他。
別人想請徐醫師出一次診，五百塊錢肯定請不動。
到了李敬生這兒，他算是友情客串，居然連路費錢都不肯收，還要倒貼錢。
「感覺他的骨頭像是快要枯死了一樣。」
現在患者和家屬不在旁邊，李敬生說話也就少了很多顧忌。
「如果我沒摸錯的話，此人得的應該是癌症。」
徐醫師淡淡的說道。
「啊……是骨癌嗎？」
李敬生不由想起了那個腳痛的小女孩。
她的病才有可能是骨癌。
但是剛才這個患者的骨象明顯有區別。
「應該不是骨癌，而是某種惡性腫瘤到了晚期，癌細胞已經侵入了骨頭。他的右膝無法自如的彎屈，應該是癌細胞已經破壞了關節與神經。你以後給人摸骨時，再遇到這種類似的骨象，可以細細加以體會和區分。」
說完，徐醫師大步離開。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敬生聽了後卻是感到遍體生寒。
沒想到那個男的竟然真的是個癌症患者。
這要是給他治療了，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此人就是附近的原居民，對這一片區域的情況肯定了如指掌。專門挑選李敬生這個開業不到一年的診所，而且挑選在周年店慶活動的第二天上門。
多半是看到李敬生年輕好糊弄，好拿捏，再加上看到陽光診所昨天搞那麼大的活動，覺得這家診所肯定賺到了錢。
然後就想著過來撈一筆。
只是沒想到被李敬生識破了，這才惱羞成怒，開始大鬧。
李敬生想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後，對於樹大招風這四個字的理解又深刻了一些。
外面那個患者還在罵，圍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
這樣鬧下去可不行。
還起勁了。
李敬生也不是什麼任人欺負的泥人。
當場直接拿著手機打開錄像功能，走了出去。
正在罵得起勁的患者見他出來，罵得更起勁了。
「大家看看，就是這個姓李的黑心醫生，坑了我一百塊錢……」
李敬生拿著手機對著男子拍攝。
那名男子本來就是作賊心虛，也就是欺負李敬生年輕而已。
他敢上趙老闆的快康診所鬧事嗎？
看到李敬生不說話，拿著手機對著他拍攝，這名男子有些色厲內荏的質問道「你，你別以拍幾張照片我就怕了你！我就要說，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裡是黑診所，黑心醫生……」
「沒事，嘴長在你身上，儘管罵。不過成年人肯定要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你敢在這裡當街造謠誣陷，我就敢報警收集證據，然後起訴你。到時候法院要拍賣你家的房子賠償給我們診所，你可別後悔。你自己不想好過，你妻子、兒子總還是要生活的吧？」
李敬生打蛇打七寸。
這個男的得了癌症，而且很可能已經到了晚期，基本上就是爛命一條。
他不怕李敬生把他怎麼樣。
所以才會如此囂張，有恃無恐。
就像牢裡面的死刑犯，哪怕是獄霸也不會去惹這種人，大家能做的就是敬而遠之。
此人想著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沒多少天了，所以什麼都不怕。
只是他沒想到李敬生看著年輕，卻比想像的厲害十倍不止。
說什麼要把他告上法院，到時候讓他賠償損失，拍賣他家的房子。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行，這名男子心頭已經有些發怵。
他臨死前想要訛上陽光診所一大筆錢，不就是為了給妻子兒子嗎？
現在錢沒訛到，反而還把自家的住房搞得被法院拍賣了，那可就真的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了。
「你個黑心醫生，年紀不大，卻是狠毒異常，老子不鬧了，免得給你留下把柄。老子一定會打電話投訴你，讓你這黑診所關門……」
男子罵罵咧咧的走了。
圍觀的眾人議論紛紛，大家基本上站在弱者的一邊，向著那名鬧事的男子。
同情弱者，這是人類的感情特性。
這種情況下，李敬生本人解釋是毫無用處的。
大家只會認為他這是在狡辯。
回到診所內，看著原本業務火爆的診所變得冷冷清清，他心中不禁暗問自己，為了一百塊錢，值嗎？
被這名男子一鬧，帶來的損失大到難以想像。
消息傳開後，負面影響還會進一步擴大。
只是話又說回來，就算退還那一百塊錢，嘴巴在患者身上，人家要黑他，同樣避免不了。
而且當時患者的情緒激動，把錢退給他，只會助長此人的囂張氣焰。
到時候趁機提出進一步的不合理要求，只要李敬生敢拒絕，同樣會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李敬生保持強硬態度，且占著一個理字，不說是最好的做法，至少是比較正確的做法之一。
人嘛，什麼樣的爛事都有可能遇到。
不經磨難永天真。
只有經歷這種爛事，才能快速成長，變得更加成熟、穩重、理智。
也正因為他的強硬和敢於拒絕，讓患者意識到他不好拿捏。後面在診所外面較量，李敬生才能輕易震懾患者，最終讓患者退去，不敢再鬧。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走一步看一步。這事遇上了，基本只能自認倒霉，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李敬生坐在診台後，暗自思忖著。
「媽的，被這個瘋子一鬧，咱們診所受到的影響太大了。這人太可恨了。」
小高平時溫和得像綿羊，能夠逼得他罵髒話，還真是不容易。
「老闆，早知道還不如把那一百塊錢檢查費退給他得了。這種瘋狗，咱惹不起，躲得起。」
小高這孩子，想事情向來比較單純。
看不到太深的東西。
「這錢肯定不能退。咱們收這一百塊錢合理合法，是正當收費。如果退給他了，事情傳開後，所有人都知道咱們診所好拿捏，各種麻煩都會接踵而來。城南老街的人員有多複雜，高醫生想必也清楚。那些缺錢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唐萍卻認為李敬生的做法非常正確。
李敬生聽了她的分析，眼神微亮，這一層倒是沒想到。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在城南老街這片滿是虎狼的地方，示弱就等於自殺。
想要活下來，想要立足，那就必須強硬。
哪怕是只螞蟻，也要讓人知道，不可被隨意踐踏。
「唐姐的分析透徹呀！我還真沒想到這麼遠。」李敬生禁不住誇讚。
誰說女子就無謀？
唐萍的頭腦一點都不弱。
「我可不敢戴這頂高帽子，只不過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方式不同罷了，現在被這人一鬧，咱們昨天千辛萬苦做的店慶活動算是白幹了。」
唐萍有些鬱悶的說道。
「人生就沒有白走的路，要是隨便被人黑一下，我們診所就倒下了，那只能說明咱們還不夠強大，經不起風雨。這事大家一起想想辦法，儘量把影響降到最低。」
李敬生對兩人說道。
現在，他手下也就只有這麼兩位大將能商量事情。
三人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這時候，趙老闆卻是趕了過來。
站在門口依然不進來。
老趙現在對於進入陽光診所這件事，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連著病倒兩次，住院十幾天，被李敬生趁勢直接崛起。
每每回想起來，趙老闆都是悔恨得捶胸頓足。
「李老弟，我過來沒別的意思，絕不是跑過來看你笑話的。我對天發誓，那個鬧事的人絕不是我弄過來的。怕你誤會，我特意過來一趟。」
趙老闆還真就舉著右手在頭頂，當場發誓自證清白。
他現在對於如何與李敬生相處，內心其實很複雜。
下黑手，那肯定不能再幹了。
李敬生救過他的命，這一點，趙老闆內心必須承認。
而且他也明確表示，認可李敬生在這條街上的地位。
要說眼睜睜的看著李敬生的陽光診所變強，趙老闆同樣不願意。卻又無計可施。
現在反而還想求著李敬生幫忙到魔都優藥搞到一個簽約名額。
另外，李敬生上次展露出手法正骨本領，同樣讓趙老闆心癢難耐，想要有那麼一天也跟著學兩手。
還有，李敬生近期展露出來的潛力大得驚人。
萬一以後成為了『巨無霸』，現在與李敬生搞好關係就很有必要了。
趙老闆對於人脈的建立，一向有著很高的天賦。
最近與李敬生相處時，他都在努力維繫著雙方的和氣。甚至想要把關係建立得更密切一點。
只是李敬生把他當成狼一樣防著，這讓他很無奈。
「這事你不過來，我也不會懷疑你。現在你在第一時間親自趕過來，我挺感動，至少說明我在你趙老闆心目中有了那麼一丁點地位。我們不是敵人，可以相互競爭，同時也是相互依存。」
李敬生給出了一個兩人之間的定位。
「哈哈，還是李老弟的文化水平高，這是給我們兩家診所弄了一個戰略夥伴關係嗎？」
趙老闆咧嘴直笑。
「戰略夥伴關係，這六個字用得真妙。論水平，還是老趙你更強一些，不進來喝杯茶？」
李敬生挑眉笑著邀請道。
「不了不了，你這塊風水寶地，我來一次倒一次，實在有點怕了。我的診所還有事，先走了。」
趙老闆邁著小短腿，風一樣的走了。
這條街上總共就只有三家診所。
金匱診所走的是中西醫路子，以中醫治療為主，專門吸收中醫治療的那一類患者。對兩家的競爭關係較弱。快康診所與陽光診所都是西醫，今天陽光診所的人被那個患者弄跑了，但是看病的需求仍在呀。於是有大部分，肯定會分流到快康診所。
就如前幾天，福瑞多藥店出事，快康診所跟著遭了池魚之殃，李敬生的陽光診所那幾天人氣明顯增加。
說到底，基本盤就這麼大。
此消彼長也就特別明顯。
李敬生本來有一絲懷疑是趙老闆又在下黑手，現在人家老趙親自上門，這事應該可信。
小診所想要變強真不容易啊！
剛有起飛的趨勢，就被那個癌症患者捅了一刀。
李敬生皺著眉頭默默的想著辦法。
事情已經發生了，肯定要解決。
至於用什麼方法解決，這個就要動腦筋了。
真把患者告上法庭，費時費錢不說，結果還不一定讓人滿意。
這件事情非常考驗他的智慧。
「對了，患者的兒子說過，患者在人民醫院治療過，我何不打電話問問連濤主任？」
李敬生手裡就有著現成的人脈，想要打聽消息，比以前卻是強多了。
他當場撥通了連濤的電話。
沒找羊主任。
一方面覺得羊主任太古板，而且兩人的關係也沒那麼密切。
與連濤算是比較投緣，現在找他幫這個小忙，也可以看看此人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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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