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猴子就像沼澤里的蚊子一樣密集……」
哈拉爾罵了一句,他出生在卡隆德·卡爾的一個平民家庭,靠著狡詐和街頭格鬥,他從一名傭兵開始做起,逐步成為一名傭兵隊長。在戈隆德之戰時,他響應了巫王之手的徵召,結果那次無序撤退,讓他的隊伍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而他也深受重傷,他的腿斷了,倒在地上,無法爬起。
作為杜魯奇的他知道,他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重傷且斷了一條腿的他失去了價值,然而,並沒有……
倒在地上的他被打理戰場的杜魯奇發現了,外科醫生和女術士對他救治了一番,他以為自己會被獻祭給凱恩,然而,也沒有。那段時間的他渾渾噩噩,時昏時醒,他發現自己不斷的被轉移,有時是在馬車上,有時是在帳篷里,有時是在船艙里,有時是在黑色方舟的內部,環境也從寒冷變成了溫熱。
最後,他被抬到一個奇特的廣場上,他看到了遠處的奇特龐大建築,就像一座塔一樣,他看到了奇特的生物走來走去。他感覺一種奇怪的感覺鑽入了身體,當他看著其他的杜魯奇從地上爬起時,他也嘗試著,當他爬起來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徹底康復了。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奇特的龐大建築叫金字塔,那些奇特的生物是蜥蜴人,是杜魯奇的盟友,而他所在的溫熱的環境是艾希瑞爾。
再後來,一無所有的他加入了艾希瑞爾的軍隊,從一名隊長做起,漸漸的,他晉升為百夫長。他對這種生活很滿意,環境溫熱,有衣服穿,有食物吃,有軍餉拿,偶爾還有酒喝和甜食吃,除了不能購置房產和找不到合適的女人外,他獲得了他所能獲得的一切。他不用再像以前那,一門心思尋找些傭兵隊能幹的活,整日為了生計發愁。
再再後來,他被抽調了,跟隨艦隊重新返回納迦羅斯。對於這項調令,他的內心是一萬個不願意,他已經習慣了溫熱的環境,習慣了艾希瑞爾的一切,他不想再回到納迦羅斯的冰天雪地中。但沒辦法,他現在不是傭兵隊長了,而是一名軍人,他沒得選,除此之外,他還聽到了一些風聲,這次抽調可能會讓他……再進一步?
「該死的,射擊!」
吐出一口寒氣的哈拉爾打了一個哈欠,吸入一口大煙霧的他劇烈的咳嗽著,當他緩過來後,他對身邊嚴陣以待的士兵吼道。
煙霧瀰漫的空氣中響起弩弦的聲音,一陣弩矢將燃燒的身影釘倒在地,但身影的倒下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三名北佬從拐角處沖了出來,他們每人都攜帶一把投擲斧,精準地選定了目標,然後就沒然後了,沉重的斧頭嵌入了盾牌中。
成為軍人的哈拉爾與以前是傭兵的他是天差地別的,他和他所帶領的士兵是訓練有素的,身穿精良的鎧甲,手持堅固的盾牌,胸甲上有參加戈隆德之戰、扎慧塔克之戰和查佩尤托美酒節競技的八角紀念章。
然而,令哈拉爾感到詫異的是,那三個北佬完成斧子投擲後,可能是看到了他隊伍的嚴陣以待,沒有衝過來,而是迅速消失在視野外,速度非常快,快到連弩手們還沒來得及展開反擊。
「穩住!別追!」
哈拉爾大喊著。
他接到的任務是堅守,一直守到天亮。所以,他沒必要展開追擊,而且,他判斷那三個北佬很快會返回。結果,就像他判斷的那樣,那三個北佬在不久後又折返了回來,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又多了一些北佬。在火光中,他看到那三個北佬似乎在對他微笑,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也回以微笑。
「好!很勇敢!」他先是對衝鋒的北佬讚揚道,隨即又高喊道,「以艾德雷澤之名,射擊!」
一時間,北佬的沖勢亂了起來,有的高停下腳步舉盾牌躲避射來的弩矢,有的還在咆哮著、嘶吼著展開衝鋒。
一名北佬被弩矢射中膝蓋,痛呼一聲跪倒在地。身邊的兩個同伴停下片刻,試圖扶起他,但他咆哮著讓同伴離開。然而,還沒等同伴站起,第二輪弩矢就到了。
凱亞爾咬緊牙關忍住疼痛,放下斧頭,推開倒在他身上的兩名同伴,試圖拔出插在大腿上的弩矢。傷口並不深,但鮮血順著他的腿流淌,他踉蹡地站起身,撿起斧頭,但就在這時,他的胸口處多了一支弩矢。然而,他沒有哀嚎著,沒有痛叫著,知道自己已經不再適合奔跑的他告訴自己,不能在諸神注視下表現得軟弱。
他靠在同伴的屍體上,用盾牌遮蔽自己。更多弩矢射來,有的撞擊在木盾上,有的穿透盾牌擦傷了他的手臂,但他對這點皮肉傷毫不在意。
「來吧,你們這群狗!像男人一樣戰鬥!只有懦夫才用弓箭!」他衝著遠處正在裝填弩匣的杜魯奇們嘶吼。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輪接一輪的箭雨,他叫罵著躲在盾牌後。當他感覺到箭雨出現空隙後,他大喊一聲,拖著一瘸一拐的步伐沖了出去,鮮血從他的傷口湧出,他感到頭暈目眩,但仍然拼命向前。
他知道他要死了,但他發誓,在諸神接引他之前,他一定會幹掉一個,他想像著殺戮的榮耀,內心充滿了自豪。他相信,看到他完成殺戮的同伴們會圍著篝火吟唱他的故事。
「你們的女人會為今天哀悼!」
一支弩矢射中他的肩膀,將他撞翻在地。他咬牙站起,拖著步伐繼續向前,手中高舉戰斧以示挑釁。他嘶吼著,跛行前進,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鮮血浸染的痕跡。
然而,沒有冠軍對決,沒有歡呼,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鋪天蓋地的箭雨,更多弩矢射中他,一支插在右臂,另一支射入腹部。他跪倒在地,手中的斧頭從掌中滑落。
隨著一聲清脆的哨聲吹響,凱亞爾的餘光看到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從遠處的帳篷里沖了出來,他在雪地中拼命摸索著武器,看著一名手持彎刀和盾牌的士兵來到他的面前,他能看到士兵的臉上掛著冷酷的表情,他能看到士兵胸前掛著奇奇怪怪的八角銀章,他能看到士兵停在他的兩步之外高舉彎刀。
「別在我沒有斧頭時殺了我!」
凱亞爾請求道,一隻手舉起,另一隻手仍在雪中摸索著那把戰斧。
士兵帶著不解的表情俯視了他片刻,隨後彎刀劃出一道弧線,重重的劈砍在他的太陽穴上。倒下的一瞬間,他借著火光看到一絲金屬的閃光,就在他的右邊,他伸手去抓,卻被士兵那包裹鐵甲的靴子踩碎了手指。
「不……」半邊腦袋被掀開的凱亞爾抽泣著,試圖向那把斧頭挪動,視線卻逐漸模糊。他倒在雪地上,冰冷的雪刺痛了他的臉。他的血在身下匯聚,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血。
「諸神啊……」
等衝鋒的北佬全部倒下後,哈拉爾接連發出了兩道命令,他先命令士兵將沒了腦袋的北佬屍體壘成一堵牆,在納迦羅斯生活過的他、曾作為傭兵隊長的他知道,這一招非常好用。屍體流出的溫熱鮮血會在不久後,將屍體凍結住。
接著,他又命令士兵們給北佬們準備一個驚喜,將有著倒刺和利刃的拒馬移動到屍體下方。爬上屍體堆的北佬只有一個選擇,跳下來,跳進拒馬中。沒有第二個選擇,爬到高處的北佬要麼成為靶子,要麼被後面的人推下來,不跳也得跳。
看著士兵們動起來的他皺著眉頭,他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尖叫、金屬碰撞和悽厲的嗚鳴聲。這些組合在一起的聲音勾起了他的慘痛回憶,他想到了他在戈隆德奮戰的那個夜晚,他知道那是成百上千混沌戰號的吶喊,混沌大軍從戈隆德出擊了。
——
大口喘著粗氣的艾薩里昂將獠牙劍橫擋在胸前,他的父親對他講過很多故事,但最吸引他的還是他父親與混沌勇士冠軍對決的故事,現在……
眼前身影的盔甲與杜魯奇穿戴盔甲的相似,但布滿了血紅的褻瀆符文,血液從符文刻痕中滲透出來,盔甲縫隙處發出紅光,頭盔的眼孔中也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艾薩里昂的心中出現一陣不祥的預感,他意識到,眼前的身影與他父親所講述的存在重迭了,他憤怒地咆哮著,朝混沌勇士展開了一連串猛烈的攻擊,火花飛濺,鋼鐵交鳴。
然而,勇士憑藉著超凡的速度擋住了這些怒擊。回擊中,他的劍刃輕鬆突破艾薩里昂的防禦,斬中艾薩里昂的護肩,又一次如毒蛇般的劍光擊中了艾薩里昂的右腕。他的雙劍閃爍如舞,精準、致命,將艾薩里昂一股腦地逼退。
艾薩里昂用獠牙劍的柄擋下了迎面而來的致命一劍,並試圖借力將劍的刃刺向勇士的下巴,但那名裝甲戰士在最後一刻偏身躲開,讓他的攻擊毫無作用。沒有任何停頓,一擊不成的他迅速轉身,腳步靈活,劍猛地斜砍勇士的右膝。
但勇士似乎早有預料,右手劍輕鬆擋住了這記攻擊。同時,他的左手劍如電光划過,艾薩里昂勉強避開,但劍刃仍在艾薩里昂的額頭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沿著臉頰流下。
艾薩里昂知道混沌神選戰士有著無與倫比的力量與技巧,但眼前的實景遠比故事中更加恐怖。即便是崇拜荷斯的劍聖,那些將武技化為藝術的戰士,也無法與這位勇士的冷酷技藝相提並論。
他心念一轉,急忙後退,尋找任何能夠改變戰局的機會。
然而,片刻的分神差點讓他命喪當場,一劍疾如閃電直刺他的面龐,他迅速轉身躲避,雖然勉強避免了致命一擊,但他卻意識到這一擊只是個佯攻。勇士的另一劍猛然斜砍,鋒利的刀刃切入他左腿的盔甲,盔甲擋住了這一擊,但劇烈的撞擊還是讓痛苦的火焰湧上他的神經,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彎曲,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他跌倒時撞上了一個木桶,勇士趁機逼近,像一隻盤旋的猛禽,籠罩在他的頭頂。他慌忙揮劍去擋,但由於身體失衡,這一擊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反而暴露了更多的破綻。
勇士的右手劍如雷霆般下劈,直接擊中他獠牙劍柄的上方,這一擊險些讓獠牙劍砸到他的臉上,令自己死於獠牙劍下,好在他在最後一刻止住了力道。勇士的左手劍猛地劈下,他將獠牙劍柄橫在胸前,奮力抵擋,但依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壓迫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然,艾薩里昂聽到一聲如尖厲的咆哮,一個身影從他身後撲來。鋼鐵撞擊聲響起,一陣火紅的橙色火星飄然而至,何亞娜如猛獸般沖向混沌勇士,狠狠一擊劈向勇士的頭盔。但勇士靈活如蛇般後退,輕鬆避開了這一擊,隨即右手劍反擊,擦過何亞娜的護臂,他看到一股鮮血噴灑出來,而後勇士的左劍刺入何亞娜的側腹,劍刃穿透了何亞娜的胸甲,插入一寸深,正好在腰部以上。
何亞娜稍微踉蹌了一下,但立即揮劍擋開勇士的攻擊,隨即帶著鋼鐵圍繞的盾牌奮力沖向那名混沌戰士。
這一次,勇士顯得有些措手不及,面對何亞娜的衝鋒,他急忙後撤。
艾薩里昂被一雙手抓住肩膀,試圖將他拉起,他抬頭看到舍瓦爾那張蒼白、驚恐的面孔。
「我們該如何擊敗他?」舍瓦爾顫聲問道。
而另一邊,混沌勇士的後撤併不夠快,何亞娜怒吼一聲,揮盾猛撞他的胸甲,他被撞得倒退了幾步,撞翻了木桶。
艾薩里昂抓住舍瓦爾的手臂,艱難地站起,咬住嘴唇忍住因受傷而產生的痛苦。
就在幾步之遙,何亞娜緊追不放,猶如發狂的母獅一樣,一擊接一擊地猛攻著那個勇士,試圖擊破勇士的防禦。就在她準備再次發起猛烈攻擊時,勇士突然揮劍擊向她的護臂,擊退了她,趁著這個機會,勇士用右手的劍猛地刺向她的左膝。
何亞娜作為一名海衛,盔甲不像艾薩里昂的那樣具備魔法加護,護膝和護腿部的甲片碎裂,劍深深切入膝關節。她痛叫一聲,跪倒在地,用盾牌護住受傷的腿,而勇士則像山貓一樣彈跳著站起,舉起武器直指她的頭部。
混沌勇士是專注的,以至於直到最後一刻才發現艾薩里昂拋向他的木桶。木桶飛的太快,他根本來不及閃避只能用雙劍擋住木桶,將木桶劈的四分五裂。
隨著沉重木材的粉碎聲,尖厲的咆哮和鋼鐵碰撞的聲音驟然響起。
混沌勇士退後了一步,然後緩緩低下頭,看著刺入他盔甲縫隙的長劍。海衛的強大力量將劍一口氣貫穿了他的軀體,劍鋒從他的鋼製背甲中刺出。
然而,他並沒有倒下。
這一瞬間,艾薩里昂和舍瓦爾凝視著何亞娜所造成的傷口,厚重的黑色惡液從銀色劍刃上汩汩流下。接著,勇發出低沉的咆哮,雙劍閃爍著寒光,何亞娜的頭顱從脖子上被砍飛,屍體倒地,血液如泉涌般溢出。隨即,勇士將右手劍插入地面,並用右手去抓住依舊刺入自己腹中的劍。
艾薩里昂猛地推開發出一聲驚恐尖叫的舍瓦爾,他咬牙忍住腿上的劇痛,迅速朝著戰鬥中心走去。
「你快跑,我會掩護你撤退!」被推了一下的舍瓦爾踉踉蹌蹌,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憤怒,手中的劍顫抖著,但深吸一口氣後,面容漸漸恢復了平靜。
「不!你根本沒有機會!」舍瓦爾堅定的語氣讓艾薩里昂停住了腳步,他咆哮道。
然而,海衛根本不聽,他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向混沌勇士沖了過去,他捨棄了盾牌,拔出了腰部劍鞘中的短劍,雙劍交替劃出致命的八字形攻擊。
混沌勇士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逼得後退,雙劍多次擊中他頭部、胸口和腿部。但舍瓦爾的攻擊倉促且目標不准,根本無法穿透他的重甲,他迅速站穩,猛地抽出腹部浸血的長劍。
舍瓦爾依舊滿腔怒火,繼續進攻,卻低估了混沌勇士的戰鬥技巧。當他衝上前時,勇士用劍柄猛擊他的面部,隨即伸出左臂,一劍刺進了他的喉嚨。鮮血洶湧而出,他痛苦地倒地,喉嚨間斷斷續續地發出窒息的聲音。
艾薩里昂咒罵著,沖向目標,他的手指緊緊抓住火盆的鐵格柵,鐵鏽與乾涸的血液接觸時發出刺耳的嘶嘶聲。他舉起燃燒的火盆,這一刻,他聞到頭髮被燒焦的味道,但現在管不得這麼多了,他猛地將其投向混沌戰士,正中勇士的胸膛。
混沌勇士被撞得發出沉重的金屬聲,身上覆蓋了燙熱的煤炭和灰燼,更多的火星散落在一旁,燃起了更多的火焰。
「別死在我面前,你這該死的傢伙!」
艾薩里昂急忙跑到舍瓦爾身邊,他發現海衛的喉部傷口正在迅速流血,眼睛漸漸失去焦點,神情空洞。他用力搖晃著舍瓦爾,咆哮著。
但舍瓦爾的眼睛已經翻白,身體變得僵硬,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咒罵著的艾薩里昂帶著一絲冷酷的神情,將舍瓦爾的頭盔打開,將海衛腦袋後面的髮夾裝進腰包里。此時周圍已經火光沖天,四面火焰蔓延,炙熱的氣浪和嗆人的煙霧瀰漫四周。他劇烈咳嗽著,而這時混沌戰士已從火盆中掙脫,踉蹌著站了起來。
看到混沌勇士重新站起,艾薩里昂內心湧起滔天的黑暗憤怒,現在的他失去了理智,只想復仇!
當他咆哮著,發起衝鋒時,劃破空氣的尖銳聲從而他的耳畔呼嘯而過,混沌勇士準備攻擊的身形頓住了,一支箭矢出現在了勇士的左眼中,勇士向前走了一步,隨即踉蹌著,倒在了地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