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女神大波浪此時剪成剛到下巴的短髮,還留了齊劉海,純黑的發襯托的她一整張臉雪白,唇依舊紅,笑容依舊張揚,右臂間還夾著一個擋風頭盔。
「你……」塗苒怔怔望著她,張了張嘴,問候的話又咽了下去。
她不是真正的塗苒。
這句話時刻提醒著她。
席純之似是沒有看出她的遲疑,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將她帶離路中央,一輛機車從她們剛才所在位置疾馳而去。
席純之伸手在塗苒眼前晃晃,又湊近她打量,「什麼情況?傻了?見了我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吧?」
塗苒抬手拍下眼前晃悠的手,握著她的手把她拽到角落裡,扭頭四周圍打量一圈,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邊,她才看著席純之蹙眉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又看著她那張毫無偽裝的臉,心驚,「你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走過來的?」這裡這麼多人,雖說有零幫忙掩蓋,但萬一這裡有認識她的人呢。
「放心吧,我戴了頭盔的。」席純之拍了拍夾在右臂的頭盔,另一隻手扶著塗苒的肩膀,擁著她走入一條狹窄且沒什麼人的街道。
塗苒跟著席純之走,她們穿過人流量少的街道,又拐了幾個彎,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一輛機車停在那裡。
席純之跨上去,戴上頭盔,又將另一個頭盔拋給塗苒,「戴上,我們換一個地方談。」
塗苒默了默,零一時半會兒入侵不了「傑」,她天亮之前應該是進不了謝燮鰲所住莊園,這個計劃暫時推遲。
戴上頭盔,抬腿跨到機車后座,環住席純之的腰。
確定塗苒坐好了,席純之發動機車。
機車如離鉉的箭射出,塗苒身體閃了一下,更加抱緊席純之。
機車在街道上疾馳,開始路邊還能看見幾個路人,到最後路上就只剩下機車發動機的聲音,她們進入只夠一輛機車通過的狹窄巷子。
塗苒靜默地坐在后座,側著頭,看著路兩邊極速後退的景色。
無盡的牆壁,眼花繚亂的塗鴉。
她看不清塗鴉的內容,只能看到各種顏色從她視網膜前呼嘯而過。
「我不是真正的塗苒。」塗苒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席純之的聲音順著風傳來。
塗苒稍微鬆開一點席純之的腰,看著她的後腦勺,她想看到席純之的表情,可惜看不到。
她握著席純之的衣服的手指緊了緊,她可以讀取席純之的記憶。
她迫切想知道席純之在得知她來自另一個世界時的反應,是生氣、憤怒、憎惡、亦或是其他?
可她又不願意讀取,她尊重席純之,不想像對待其他人那樣肆意窺探她的隱私。
「那我們……」塗苒的聲音弱到快要被風吹散。
「當然還是朋友了,」席純之放慢車速,耳邊的風聲小了,她的話更清晰了,「你不會發達了就不認我了吧?」
塗苒還沉浸在那句「當然還是朋友了」,正激動呢,就聽到席純之後邊那半句話。
之前的煽情氣氛蕩然無存。
塗苒:「我哪裡發達了?」
席純之鬆開油門,捏住車閘,機車立馬停下,她伸出一條腿撐在地上,一把掀開頭盔上的目鏡,扭頭看向塗苒,「你現在都身價十五億了,還不叫發達?」
塗苒盯著眼前這個滿臉寫著「你是不是要拋妻棄子」的人,同樣放下一條腿撐在地上。
從地面的角度往上看,兩條大長腿,一條穿著鉚釘靴,緊身皮褲,一條穿著黑色中筒靴,褲腳束在其中。
塗苒眼尾輕挑,含著笑意盯著席純之,「怎麼?要帶我去領賞金?」
「區區十五億而已,姐瞧不上眼。」席純之放下護目鏡,雙手重新握住車把,「坐好,我要加油門了,別摔下去,聯邦一號通緝犯從機車后座摔下去,多丟人。」
塗苒收回腿,去抱她的腰,順勢掐了一把,惹得席純之抖了一下,她才心滿意足道:「坐好了,走吧。」
席純之失笑,踩住油門,車彈射出去。
正面迎著風,頭盔後的唇角緩緩落下,眼中泛出點點水光,那水光很快被從頭盔縫隙里鑽進去的風吹乾,消失無影無蹤。
漆黑且狹窄的巷子,通往深處,看不見盡頭,人一直走在這樣的路上,遲早會瘋掉,她很幸運,她的身後一直站著一個人堅定不移地陪伴著她。
曾經,那個人叫塗苒。
如今,這個人還叫塗苒。
……
車在一個不起眼的酒吧門口停下。
塗苒翻身下車,將頭盔摘下遞給席純之,席純之接過掛在車把上,將車停好,帶著塗苒進入酒吧。
酒吧內里給塗苒的感覺和外邊一樣,簡單到毫無酒吧的氛圍,她掃了一圈,光束燈只有兩盞,一盞還是壞的,另一盞偶爾繞場一圈,勉強算得上一個酒吧,裡面人也沒幾個,零零散散坐在各個角落,沒有挨著的,酒架上倒是擺了很多酒,看樣子是精心打造過的。
塗苒目光觸及到整整一面牆的酒架,就明白了什麼,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席純之。
席純之裝作整理劉海,漫不經心躲過塗苒的視線,和酒架前的穿著制服的調酒師揮了揮手,「兩杯飲料。」
塗苒清清楚楚看到調酒師習慣性去拿架上第六排最左邊的酒,手已經觸摸到酒瓶邊緣,才反應過來,回頭向席純之確認,「飲料?!」
席純之:「……」
塗苒將視線挪回到席純之臉上,雙手交叉抱臂,「可以呀,一整面牆的酒,你最大的夢想算是實現了吧。不過你什麼時候回來建的這個酒吧呀,怎麼都不通知我?」
席純之乾乾笑了兩聲,頭皮發麻,背著塗苒不敢轉身,幽幽看向調酒師,「問那麼多,這個月我給你多發點錢趕緊換個耳蝸去吧。兩杯飲料!」
「是。」調酒師趕忙去準備。
席純之這才轉過身來,笑眯眯看向塗苒,拉住她的胳膊,「走,我們去包間裡聊聊怎麼對付謝燮鰲。」
塗苒在聽到「謝燮鰲」三個字的時候,就嚴肅起來,跟著席純之進入包間,塗苒先各個角落打量一圈,確定安全,才在席純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又怎麼知道我要找謝燮鰲?」塗苒一連問出很多問題。
席純之陷在沙發里,聲音懶洋洋的,「我回來沒多久,這酒吧是我早就吩咐人買下收拾出來的,除了這個酒吧還有些其他地方,都是獵人們做交易的基地。」
「前幾天我回來辦事,正好聽說你從其他世界回來了,就去找你,然後碰到你被謝昭追殺,見你逃了,我又跟著你跑。可是你跑得太快,我跟丟了,費了很多勁才找到你,尤其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席純之指了指塗苒的頭髮,「差點沒認出來。」
「我殺謝昭的時候你在場?」塗苒使勁回憶,也沒有想起來哪裡見過席純之。
「殺的時候我不在場,你們打得也太喪心病狂了,我在場不得被你們倆誤殺了。」席純之慶幸自己當初跑得快,她跑出一段距離後往回看,她站過的那層樓直接上下分離,她要是還待在那裡,現在就身首異地了。
席純之伸出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我的福爾圖娜之瞳看到的謝昭是透明的。」
說明他必死。
他死前在和塗苒打架,那肯定是塗苒殺得他。
席純之撐著下巴,望著塗苒,「咱們好歹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你的性格還是了解的,殺謝昭一個人有什麼用,要殺就得把謝家那幾個有話語權的全滅了,才能解氣,才能延緩得了藍星入侵。」
塗苒也看著席純之,不得不說,席純之真的很了解她。
敲門聲響起,兩人暫停對話,席純之喊了聲進,調酒師將兩杯飲料放在塗苒和席純之面前,又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