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九的一番話,讓葉風又弄明白了一些事兒。
原主當初前往藥圃工作,也許有為苗小柔盜取仙芝,但這絕不是主要目的。
他的主要目的是守護秦洛交給他的那塊靈碑,然後利用在雲海宗外圍的工作之便,暗中查訪那幫人主要的活動軌跡。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秦洛雖然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但他似乎並不知道這幫人所有的活動據點。
將名單化為數字,也並不是原主自己依靠聰明的大腦想出來的。
而是三師伯玉林想出來的。
三師伯是個好人,只是他被夾在了兩方勢力的中間。
一邊是雲海宗數千年的基業,一邊是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他既不願意看到祖師基業被毀,又不想告發曾經的好兄弟,所以他想出了讓葉風將名單化為數字密碼,或許能讓掌門師兄根據這條線索追查到那幫人。
在收到三師伯的指點後,原主先是找齊瑤幫忙,從傳功院借了一本弟子花名冊,然後找小蠻幫忙謄抄。
最後他才將出自小蠻之手的數字名單與地圖羊皮卷,交給了傅驚鴻。
想到這裡,葉風的神色一凝。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此刻當這些線索連起來後,他終於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了。
是時間線。
一條不起眼的時間線。
或者說是兩條。
因為是有兩撥人在暗中盜吸地下靈脈。
他摸著下巴努力回想著這兩條時間線。
葉風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半年前的三月初三。
三月十日日他獨自一個人返回藥圃,然後被林易與許開抓到了戒律院,關了一個多月。
出來後逍遙了一段時間,又被罰到了後山看守祖地三個月。
在自己來到祖地一個月後,也就是七月左右,抓住了許開。
根據許開當時的供述,一年前原主從林易的身上偷了那張靈脈圖,也就是去年的七月左右。
而自己勒索林易的時間,卻是今年的三月初。
中間過去了九個月,為什麼原主沒有勒索林易?
這九個月中,原主在幹什麼?
既然原主前往藥圃便是與秦洛計劃的一部分,靈碑也在他的身上,他當時從林易身上偷到地圖的第一時間,應該就能看出那份地圖便是星羅峰附近的地脈輿圖。
有兩撥人在盜吸靈脈。
大師兄的那波人,與失敗者的那波人,並不是兩條平行線,他們是有交叉的。
葉風一開始以為,這個交叉點是林易。
根據葉風的推測,是林易提供了那份靈脈輿圖給大師兄,然後提議利用盜吸靈脈收攏人心,同時壯大己方的力量,從而給大師兄挖坑。
這個推測,是基於許開的供述。
但如果許開的供述是錯的呢。
換一個角度,也許許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供述的錯的。
原主偷了林易身上的地圖,都是林易對許開說的。
林易說的一定是真的嗎?
林易從始至終都沒有對許開說過實話。那關於原主盜取林易身上地圖,從而勒索林易的事兒,就極有可能是假的。
但大師兄的人又確實在盜吸靈脈。
大師兄的那份靈脈陣眼的地圖,如果不是來自林易,那麼有沒有可能是來自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來主人呢?
他心中喃喃的道:「臭小子,你當初都幹了些什麼?」
葉風有這個推測並非是空穴來風。
因為原主不是什麼好人。
他或許會兩頭通吃。
獨孤長空要找的是那份藏在仙芝箱子裡的陣眼輿圖。
那幫人要找的是仙芝箱子旁邊的靈碑記錄的地脈輿圖,以及那份名單。
他們要找的東西不一樣。
只是林易巧妙的把兩件事合在了一起,當做一件事把葉風給處理了。
「等等,如果原主兩頭通吃的話,有沒有可能三頭通吃?他既然能將一份數字密碼與一份地脈輿圖私下交給傅驚鴻,那麼他有可能也向獨孤長空交了一份?
也許他不是想吃兩家,他只是自保,想將此事做到萬無一失。
擦,那天忘記問小蠻,她當時謄抄了幾份。
如果小蠻謄抄了兩份,那麼一切就合理了。
等等,還有苗小柔,這個女人很奇怪。我當時從戒律院石牢剛出來,她來給靈兒送身份牌,表現就的很奇怪。
她不可能不知道苗婉姝的道號是靜姝,就算不知道,五師伯剛剛大鬧了傳功院,她也應該知道了此事。
可是,她在送靈兒身份牌時,一點反應都沒有,裝作若無其事。
然後便向我提到風騷的大象……
大象的線索,是苗小柔提供給我的,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一點有蹊蹺。」
在這個世界待久了,葉風現在看誰都不像是好人。
以前他從沒有懷疑過苗小柔,只覺得這個姑娘只是一個仗著自己是掌門入室小弟子的身份,喜歡吃拿卡要的小太妹。
現在葉風一番推敲,發現兩條線都連接著大象墓地,而大象墓地的線索又是苗小柔提供給他的。
也許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巧合。
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兒後,葉風可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是不是巧合,他必須得調查清楚後才好做定論。
葉風的精神力本就十分的虛弱,此刻一陣腦海風暴,各種念頭思緒紛至沓來,越想腦袋越大。
感覺理清了,又感覺更混亂了。
腦袋的刺痛伴隨著濃濃的困意紛至沓來。
讓他只能中止思考,伸手輕輕揉著腦袋,臉上的疲倦之意也越發濃烈。
洪九見葉風一言不發的在沉思,表情還在不斷的變化。
時而皺眉,時而豁然開朗。
傻子都能看出葉風此刻的內心之中一定是在翻江倒海。
可是洪九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
他是一個聰明人。
他只對葉風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事兒,從不去好奇葉風根據自己剛才所說的事兒想到了什麼。
這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手段。
正如他說的,他雖然查到了那群人的幾個據點,但他並沒有見到其中任何一個人的身份。
沒看到對方的臉,那他就是安全的。
起碼他是這麼認為的。
忽然,祠堂外傳來了腳步聲。
二人抬頭看去,只見老祖宗背著手走進祠堂,在手中還拿著那柄布滿鮮血的竹劍。
看到祠堂內有兩個人,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然後將帶血的竹劍放在了神案供桌之上。
洪九神色一動,隨即雙膝下跪,叩首道:「晚輩洪九,參見獨孤老祖宗。」
獨孤蟬道:「你知道我?」
洪九點頭道:「家師玉林,向晚輩說過老祖宗的事兒。」
「哦,原來你是玉林那小子的弟子。」
獨孤蟬對玉林記憶很深刻。
玉龍胖子百般巴結獨孤蟬,只學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法術。
可是獨孤蟬卻將烈焰焚天與神形百變傳給了玉林。
由此便可以看出,獨孤蟬曾經對玉林是另眼相看的。
「你起來吧。」
洪九依言起身。
獨孤蟬道:「快三百年沒見到你師父了,他現在身體怎麼樣?修為達到什麼境界了?」
洪九臉上的驕傲一掃而空,垂手而立,一臉謙卑的道:「回老祖宗的話,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很硬朗,至於修為境界,已經達到化虛巔峰境了。」
「化虛巔峰?可以啊,距離天止境只差一步,看來這些年你師父在天魁峰隱居,修心養性,心智倒是磨平了不少,真是難得。」
洪九道:「師父說過,他能問鼎化虛,全是因為當年老祖宗對他的指點與教導。」
「別這麼說,你師父除了心性狂傲了點,其他都是上上之選,一旦他狂傲的性格被磨平,他在修道一途上的成就,是要超過雲逸的。
對了,你今天過來是為了秦洛的死吧?你師父沒參與此事吧?」
洪九立刻搖頭,道:「沒有,沒有,在此事上,師父與雲逸師伯,玉龍師叔,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