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片刻後,酒葫蘆來到大道宗所在的山下。
東方望收起法器,領著姜雲珀、姜有道、趙大千三個人沿著台階走上去。
一個身影突兀地從旁邊石頭上浮現出來。
「東方望,你帶了三個陌生人前來?」
「上仙知道嗎?」
這人好像是從石頭裡面冒出來的,出現的方式簡直詭異出奇。
姜雲珀看看周圍山林寂靜,心中有些懼怕,不由地吞咽一口口水。
他的忠誠手下趙大千也嚇了一跳,甚至就連「姜有道」,也明顯有些吃驚,身體一抖,似乎要有什麼舉動,但又強行壓抑住。
山神?怎麼會是山神!
還有,「上仙」這種稱呼——到底大道宗這裡是怎麼回事?
「林宗主還不知道。」東方望微笑說道,「還請山神通稟一下林宗主,這兩個人一個自稱是姜雲珀,一個自稱是姜有道,說是姜雲蕊的親人。」
「又是姜氏皇室的?」
山神打量一眼姜雲珀和姜有道:「蓬頭垢面的,不太像。」
姜雲珀連忙解釋:「實在是田家發現了我們出逃,追的緊急,我已經好幾天沒有梳洗頭髮了,而且我父皇被田家關在天牢裡面折磨,現在神志還不太清晰。」
說完之後,才後知後覺:「您是傳說中的山神?」
「我是山神,不過不是什麼傳說中的山神,而是僥倖能為林宗主看家護院的小神罷了。」
山神杜角說著,想到一個辦法:「你們自稱是姜氏皇室的人,那麼一定認識姜雲琥和姜雲姝吧?」
「認識。」姜雲珀有些茫然。
「那就去和他們見見面,看看你們是真是假吧……」山神杜角說道。
姜雲珀呆了一呆:「大哥?大姐?他們怎麼會在大道宗?」
「他們不是去燕國妖怪的地盤,被害死了嗎?」
隨後無比驚訝地回頭看向東方望:「啊!是你!」
「當初我和唐嬌嬌追尋著血脈尋親圖,遇到的那個大猿王地盤的先生,就是你!」
「沒錯,是我。」東方望說道。
「還有我。」青鳥青雅落下來,歪著頭看著姜雲珀,「你當初追殺姜雲琥和姜雲姝,現在來大道宗,很可疑啊!」
姜雲珀也認出這隻青鳥來,恍然大悟。
果然,東方望就是那時候遇上的先生——姜雲姝和姜雲琥被他帶在妖怪使節團中,從燕國帶到了齊國這邊的大道宗!
原來是這麼回事……
姜雲珀的心中驚喜無比:一家人居然當真能在大道宗團聚!
不僅僅有姜雲蕊,還有大哥、大姐,再加上父皇和自己,我們一家——
姜雲珀的喜悅,被另一個可怕的現實擊破了。
我……其實是田家的人,我還叫田子珀啊。
我的存在,對父皇來說,就是一個屈辱的證據。
誰會願意看到我這樣的孽種呢?
這樣的合家團圓,我有資格參與嗎?
他的表情當真是純粹真摯,東方望也有點被他感染,心道:這小子要麼是真心為姜雲琥、姜雲姝歡喜;要麼那就是能夠用表演騙過我這一雙老辣的眼睛。
心理七上八下地活動著,山神杜角將東方望、姜雲珀、姜有道、趙大千領到半山腰姜雲琥、姜雲姝居住的小院外。
敲了敲門,灰頭土臉的姜雲姝和姜雲琥走出來。
「山神大人……」
剛開門打了個招呼,忽然看見姜雲珀,姜雲姝和姜雲琥頓時都變了臉色。
「姜雲珀,你還敢來!」
姜雲琥怒聲喝道:「投靠田家,你過得一定非常舒服吧?」
姜雲珀苦笑一聲:「大哥,以前的事情都是誤會,我也是被田家矇騙。」
說到這裡,感覺再說下去,也實在難以解釋這裡面複雜的關係,索性側身將「姜有道」請過來。
「我把父皇從天牢裡面救出來了!」
「什麼!」
姜雲琥和姜雲姝兩人上前仔細辨認,「姜有道」的確是瘦削了,但千真萬確是曾經的父皇模樣。
「姜有道」也顫聲道:「你們,都還好嗎?」
只是這一句話,姜雲琥和姜雲姝便都一邊一個,抱著他手臂大哭起來。
「好……好……都不要哭了……都還活著就好。」
「姜有道」顫聲道。
「父皇,你怎麼變成這樣?」姜雲姝抹著淚,問道。
「都是田家他們折磨的。」「姜有道」不勝唏噓,「多虧了雲珀,他假裝歸順田家,這才有機會把我用其他囚犯換出來。」
聽到這話,姜雲琥和姜雲姝感覺都明白當初為何看到姜雲珀在田家手下當官的緣故。
又和姜雲珀親熱地說起話來。
「行啊,你小子,學會這一招啦!」姜雲琥打了姜雲珀手臂一下。
姜雲姝更是用力拍著他後背,笑得無比開心:「我還以為你真被田家當成蠢驢耍啦,哈哈,你把他們耍了一次!」
「雲珀,你好樣的!」
一邊說,一邊笑。
姜雲珀卻是心事重重,一臉苦笑。
他們越是這樣,他越是感覺難受。
「怎麼啦?還有什麼心事?」姜雲姝笑道:「說出來,給姐姐聽一聽!」
「我……」
姜雲珀將承認身份的話,梗在口中,怎麼也說不出來。
「哦,他其實是田家的孩子,故意送到你們姜氏皇室的。他現在還有個名字叫做田子珀,不過他心裡還是懷念你們一家人,感覺和田家並不親近。」
東方望在一旁見姜雲珀實在說不出來,直接一通話,把姜雲珀最難以啟齒的都說出來。
姜雲琥、姜雲姝兩人的笑意收斂了,看著姜雲珀。
他們儘可能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但是終究心中難以釋然。
姜雲珀也儘可能裝作若無其事,露出乾乾巴巴的勉強笑容。
「我,見了小妹就走……」
「我是田家的人,應該沒事的。」
姜雲琥、姜雲姝互相看了看,到底還是開口挽留他。
「田家做事情非常冷酷,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還是先留在大道宗吧。」
「還有,田家的好日子也沒有多少了,就算田家不追究你,你也不應該回去。」
姜雲珀對他們的判斷有點迷茫。
田家的好日子沒有多少了?
不是正如日中天嗎?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