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針對你的舞劍？」

  趙雪萼收起青色木劍，搖了搖頭：「這話從何說起？」

  「你如果不是針對我的舞劍，打聽過相關的事情，你如何能夠做到這樣的克制？」羋清月說著話，連看待林南的態度都隱約有些改變。

  難道說，大道宗林宗主表面上對我並不在意，暗中其實早就關注我了？

  這樣想的話，他豈不是遠比殺神白騏還要更加城府深沉，兼有陰謀詭計？

  趙雪萼聞言露出微笑：「湘神，你可能是想錯了。」

  「你的舞劍過於追求柔美之感，若說美觀大方，我的劍法是媛媛比不上你的。但要是說，克敵制勝，同樣的修為境界之下，劍法追求殺人，是跟舞劍截然不同的。」

  「比如某些時候，你會扭動腰肢和手臂，以更加優美的方式……」

  說著話，趙雪萼緩慢地將湘神羋清月的舞劍復刻出來一遍，停頓在某一處。

  「湘神你看，就在這裡，如果以劍法來說，我是直刺對方要害。」

  「若是對方比我矮，我就刺他雙眼；若是對方跟我一般高，便刺他咽喉；若是比我高，那就是心口或丹田……」

  羋清月微微張著嘴，震驚地看著趙雪萼，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這……你這就學會了？」

  「如果只是外表招式，的確是這樣，畢竟劍法出招萬變不離其宗，能看出來某一招的目的，再復刻出來就不難。」趙雪萼詢問，「這裡面還有特殊的，配合真元運轉的法門嗎？」

  羋清月漸漸明白過來：這還真不是對方克制自己，而是對方的劍法天賦驚人。

  當自己只用築基境界修為，只用舞劍的時候，那就真的不是對方的對手。

  林南說她「一看就會、一練就精」，還真不是誇張的稱讚，而是實打實地描述。

  趙雪萼的確是看了自己的舞劍，就會了，對決之中就找出自己舞劍和劍法的優缺點——這天賦真的還能算是人嗎？

  羋清月心中暗暗想著。

  即便是藍忘機昔日劍光縱橫，一時間驚艷七國同輩，劍法天賦也不至於這樣離譜啊！

  尤其是藍忘機後來遭遇人生大變，漸漸沉寂，就更不用說了。

  這個趙雪萼的天賦，當真是強大的有些難以理喻；當她在林宗主的扶持下，成長起來之後……那豈不是，她進入金丹境界，就是最強的金丹境界修士；進入元嬰境界，就是最強的元嬰境界修士？

  「你的劍法天賦，還真是強大。」

  羋清月不再懷疑林南和趙雪萼刻意針對自己，而是認真聽趙雪萼展現自己的舞劍和劍法的異同之處。

  之間趙雪萼也是來了興致，一邊比劃舞劍和劍法的異同，自己一邊習練。

  在羋清月看待非人怪物一樣的眼神中，趙雪萼練習了兩三遍，就把自己的舞劍學走，甚至還開始給她建議。

  「你看，湘神，如果這個動作這樣改，你將更具美感，但是殺傷力就更低了。」

  「但如果這樣，幾乎是完全拋棄了美感，則是可以把殺傷力提升到最大……」

  這個小姑娘，簡直離譜。

  羋清月心中一再感嘆，然後聽得越發認真，和趙雪萼甚至討論起來。

  林南沒有多管她們的討論，而是查看自己的收穫。

  這一次是因為趙雪萼高超的劍法天賦，林南選擇第一項。

  趙雪萼真的憑藉劍法勝過羋清月後，林南心中即便早有一點預料，也有些驚嘆自家小飯桶的天賦之強。

  能勝過壓制修為的化神境界修士，這絕對是屬於奇蹟一樣的事情。

  六年的《大道決》修為，配合林南如今的靈根、五階的功法，直接運轉一次後，就讓林南的修為突破到金丹境界第三層。

  三年的《大道指》修煉經驗，更是令他更加了悟這一項秘術的運用，能夠更加輕易地破禁、破法、破武、破劍法……

  原本以為這個秘術，樣樣兼顧，最終必定會是樣樣都不能精通。

  沒想到，如今累積的《大道指》經驗流轉在心間之後，林南只剩下一個想法：「還真有些門道……」

  《大道指》的作用，一開始是並不怎麼顯現的，隨著他的「熟稔」，他如今已經有把握輕易擊破尋常的陣法、禁制、金丹境界敵人發出的法術和攻擊。

  配合望氣術來使用，效果定然更加驚人。

  也就是說，這一項秘術，也是能夠令林南做到同階無敵的強大秘術。

  不過，對林南來說，這也僅僅是有些門道罷了，還真沒有太大的實用性。

  現如今他才金丹境界第三層修為，已經是眾多元嬰境界修士公認的化神境界修士，而且殺神白騏和湘神羋清月兩個化神境界修士，都是毫不作假地認為他是更加厲害的強者。

  林南的修仙長生，只能他自己心中知道；更沒辦法告訴其他人，自己在金丹境界所向無敵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將自己的收穫查看一遍後，趙雪萼和羋清月兩人相談正歡，開始用指手劃腳地比劃。

  根據她們兩人的想法，要依據羋清月原來的舞劍，分出兩套劍法。

  一套是羋清月盡情展現美感，不追求殺傷力的舞劍。

  另一套則是把殺傷力發揮到最大，不在乎美感的劍法。

  因為這兩套劍法都脫胎於羋清月自己原來的舞劍，她對於這件事情擁有著極強的興趣，興致勃勃和趙雪萼反覆探討。

  越是探討，羋清月越是欣賞趙雪萼。

  「你真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劍道天才，這等天賦仿佛就是為了劍道而生！我簡直懷疑你的靈根就是一把劍。」

  趙雪萼微微搖頭：「那可不是，我的靈根叫做空靈根。」

  「空靈根？」羋清月有些訝然，「倒也是異種靈根，應該是完美品質吧？」

  「是完美品質。」趙雪萼說道。

  「那到也不錯，據說這種靈根以後會有某種異象，就是憑空增加一截攻擊距離，而且增加的那一截攻擊距離，比尋常的攻擊要昔日犀利的多。」

  羋清月的說法，令趙雪萼心中一喜：「還有這種作用？」

  對於空靈根，御劍宗都沒有太多了解，林南也沒有太多解釋。

  趙雪萼一直以來都沒有當做很重要的東西，畢竟靈根品質完美，修煉速度比較快，就是她的關注了。

  只是按部就班地進行修煉，她實在沒想到的是，這種異種靈根還有實戰方面的作用。

  果然不愧是化神境界的大修士，就是見多識廣。

  「湘神，請問你對齊國姜氏皇室的紅頭髮血脈、帶有的靈根有什麼了解？」趙雪萼想起了姜雲蕊，連忙開口問道。

  「你是想要幫齊國重光女帝姜雲蕊問一問？」羋清月說道。

  趙雪萼點頭。

  「那種靈根，外人身上也沒有，可能是姜氏偶爾遺傳的某種靈根，具體叫什麼名字也沒有人命名。」

  羋清月說道：「據我所知，姜雲蕊的能夠感應人心善惡；百十年前，還有一個紅頭髮的姜氏皇帝，能夠感應別人是否說謊，還能感應十里路之外的修士。」

  「這種靈根的作用，主要還是在感應這方面。」

  趙雪萼有些失望，看來姜雲蕊的靈根也的確是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正作用，或許也只能由她自己或者姜氏皇室的某些秘傳才能知道。

  時候不早了，狐妖雅雅做了一些飯，林南邀請羋清月一起用餐。

  羋清月本來平時並沒有吃飯的習慣，早習慣了修煉閉關、丹藥靈氣代替一切，這時候忽然要吃飯，又是感覺新奇有趣。

  尤其是米飯、菜蔬都是蘊含靈氣，肉類都是在靈泉水中浸泡後煎炒的，羋清月更是感覺不錯。

  「大道宗的生活當真不錯，這般充足的靈氣食物，也只有林宗主這樣靈氣充盈的靈泉和靈田才能夠培養；即便是我的湘神宮，擁有靈田和靈泉，也是不能這樣每天都奢侈到培養食物。」

  此言一出，狐妖雅雅和趙雪萼都是頗為驚訝。

  原來靈田和靈泉也是跟外界的不同？

  隨後兩人又都感覺釋然：也對，大道宗什麼時候跟外界一樣？

  所有一切，都與其他地方截然不相同，高出外界，這才是大道宗的常態！

  林南聽著羋清月的感嘆，也是解了心中一個困惑。

  本來還好奇，其他傀儡師怎麼不跟我一樣培育傀儡材料……

  原來是外界的靈田和靈泉都是有極限，他們使用起來極為慎重，不可能像自己這樣一茬茬地收割莊稼。

  吃過這頓飯，羋清月在大道宗待的頗為輕鬆愉快，又再次提出在這裡住一段時間。

  林南答應下來。

  漸漸熟悉之後，羋清月又問起林南有關傀儡的事情——她也算是第一個察覺林南傀儡真正奧秘的人，因此林南也沒有隱瞞她。

  林南的自爆傀儡，首先條件是材質相同，這一步，至關重要。

  而要做到這一步，又需要靈田和靈泉的支持，是其他傀儡師所不能夠擁有的。

  其次條件是，林南對於自爆陣法的布局。

  「我原本想要用一部分並聯，後來發現並聯大部分時候還是沒有用，真正威力比較大的只有串聯的時候。」

  「要說服其他人，還是威力比較大才好。」

  羋清月本來自認為對傀儡還算有一些粗淺的了解，不過聽到林南說起來「串聯」和「並聯」，還是有點懵。

  「串聯」是什麼陣法布局？「並聯」又是什麼陣法布局？

  「哦，這是兩種布局，而且確切來說，並不是固定的，而是兩個品類，這兩個品類還可以相互交錯使用……」

  林南試著用電路圖給羋清月解釋。

  羋清月皺著眉，很清楚地能夠感覺到，這是跟眾所周知的傀儡師理念全然不同的理念。

  好的傀儡師，追求的是傀儡上的陣法「五行相生相剋，生生不息」陣法相輔相成，這位林宗主說的是另外一套全然不同的東西。

  趁著自己沒有聽懂，羋清月說道：「林宗主，這是你的獨門秘術，還是不要告訴我太多吧。」

  「我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的傀儡能夠擁有這樣大的威力。」

  「傀儡材料是一方面，真正重要的是，你高超的傀儡秘術，遠遠凌駕於我所知道的任何傀儡師之上。」

  最讓羋清月感覺敬佩的是，林宗主一點門戶之見都沒有，還試圖跟自己解釋這裡面的區別、奧秘。

  這種寬廣的心胸，更是其他人做不到，也不能夠理解的。

  只有真正的高人隱士，才能這樣毫不在乎地將自己的秘密告訴其他人。

  林南聽得簡直無語：這很高深嗎？不就是電路圖，串聯自爆陣法嗎？

  你該不會又想差了吧？

  看著羋清月毫不掩飾地敬佩目光，林南感覺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才好。

  傍晚，羋清月十分滿意地離開大道宗，返回自己山腰處的小院居住。

  林南和趙雪萼吃過飯後，拿著靈犀筆跟姜雲蕊聊聊天，說說今天一天的話題。

  結束聊天后，見到趙雪萼沒有立刻離去，林南也是溫和一笑，把她拉過來。

  唇舌相依，交纏良久，趙雪萼感覺頭腦發蒙，走路漂乎乎地回去休息。

  依舊沒忘了，最後給林南一記帶著無限風情的白眼。

  不急，不急……

  林南帶著微笑，欣賞著不可言說的滋味。

  與此同時，亂山城外上空，兩個身影趁著夜色從天上漂浮而過。

  「那邊就是亂山城……再往前這一片深山裡面，就有大道宗的山門。」

  白狼妖王低聲說著，一身白色皮毛，在月光下頗為顯眼。

  在它的身側，是一條數丈長，縈繞著寒氣的寒螭——嚴格來說，應該就是頭上沒有角、擅長寒冰氣息的蛟。

  寒螭妖王沒有在意不遠處的人類城鎮亂山城，它現在漸漸回過味來。

  給螢草使者送信給大道宗宗主林南這件事，好像有點奇怪。

  玄龜妖王那個老烏龜躲得那麼遠，八成不算是好事。

  不過，說起來只是送信而已，自己兩個都是元嬰境界妖怪，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白狼妖王，你說，我們要送的信是什麼信？」

  「不會是挑戰信吧？」

  進入深山之後，寒螭妖王忽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