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黃皮討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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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黃皮討封

  「太子說笑了。」

  「咱,只是普通太監。」

  蘇辰淡笑,將茶水,推了回去。

  「太子賜茶,你敢不喝?」

  雷將軍,一丈之高,臉帶凶鬼面具,凶神惡煞,張口爆發雷音般的音浪。

  他,還想去摸刀。

  然而。

  蘇辰抬眸,只看他一眼,這尊隱隱踏進絕巔的一品,就感覺有山嶽壓在他身上,不受控制跪伏下去。

  「見諒。」

  「以仙法速成人間修行時,出了問題,丟了七魂,有些痴傻,許公見諒。」

  說著,太子桀,為蘇辰倒下第二杯茶,與之一同推過來的,還有一份明黃捲軸。

  這是一份先帝遺詔。

  玄龍帝手書。

  加蓋國印!

  講述太子焰叛國,冊封皇孫桀為新帝。

  「我本就是西廠合作者,如今,葉總管失蹤,只得跳過於總管,與許掌舵直接合作了。」

  「我,為玄龍帝,欽定的繼承者!」

  秋風漸起。

  看著這份先皇遺詔,蘇辰有些沉默。

  這一份也是真的。

  在他手中,那一份得自齊王女,加封龍軒君為帝的遺詔,又算怎麼回事。

  「不懂殿下意思。」

  「這些事,可以找於總管商談。」

  「咱,只會一點點修行,不敢幹涉皇權事宜。」

  蘇辰將茶推了回去,但將這第二份先皇遺詔留了下來。

  這下,換太子桀沉默了。

  良久。

  他一聲嘆息。

  但,還是為蘇辰倒下第三杯茶。

  「看來,許公公,心中已有新帝人選了?」

  「桀,心中亦有蒼生。」

  「亦看不慣父皇焰的所作所為。」

  「桀,有意效仿皇爺爺,給予天下萬民安定,周梁一家,不知桀不如許公公心中人選哪裡?」

  太子桀,將第三杯茶推了過來。

  諸王叛亂。

  三十萬兵甲。

  一品眾。

  卻被焰帝以大周人心大勢,反手鎮壓。

  其勢已成。

  原本。

  他都心灰意冷,帶著這一份先皇詔書,回到舊周之都了。

  沒想到。

  山河一統,風雪劍仙,重現皇城,天下震驚;他亦得大虞造化,入第四重,又被封為監國太子,這才又燃起了希望。

  可,這位風雪劍仙,卻沒能看上他。

  為什麼!

  他只想問一個為什麼!

  到底,哪裡不如這尊風雪劍仙的心中人選!

  「你很好。」

  「哪裡都很好。」

  「只是,她,很重要……」

  蘇辰未答,只是看向了藏書樓頂。

  那裡,有一隻青雀。

  「她也是皇血?」

  「是的。」

  「梁族皇血。」

  這下。

  太子桀,沉默了。

  天隕以後。

  皇族修仙,設有枷鎖,需王朝氣運,唯有皇帝,才能夠站在練氣仙的頂峰。

  不然。

  如他原本那般,練氣仙階,第三重,就是極限了。

  焰帝弒父為何?

  為天下周人鳴不公,還是為仙道登頂,他不知。

  但。

  他為的是仙道。

  如果,能讓眼前的風雪劍仙認同,他願意再苦一苦周人,讓三千萬梁民安定。

  可惜了。

  皇族修仙,有人登頂,余者盡亡。

  他,為登頂而去。

  與對方,早已是敵非友。

  「破廟初遇時。」

  「我觀你不凡,我以為,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良久。

  太子桀摘下眼上黑布,露出一雙綻放琉璃光輝的眼眸,凝視著蘇辰,道。

  「伱曾出身黑淵,所以我遍尋天下,找來這一枚四聖珠,想來你會喜歡,用來當結盟之禮正合適。」

  「現在,就用它來還,藏書樓一護之恩吧。」

  石桌上,多出了一枚黯淡無光的圓珠,裡面有一隻火鳥,赫然是曾追殺古練氣仙,那一頭夜叉鬼的驚世火鳥。

  說完。

  太子桀起身,帶著雷將軍,走出藏書樓。

  藏書樓外。

  他止步。

  「蘇公,我一直很敬仰你,難道你就不能為天下萬民,捨棄她,選擇我嗎?你我聯手,天下安定,輕而易舉。」

  「哪怕大虞群仙,也無法阻止你我步伐……」

  桀停步,他在等,等蘇辰的一句話,來讓他回頭。

  只是。

  他等啊等。

  始終沒等到這一句話。

  良久。

  蘇辰嘆息。

  「如我捧你為帝,你會放棄仙道登頂嗎?」

  這下。

  換桀沉默了。

  他,不會。

  「罷了。」

  「你後悔的。」

  「現在,不再是人間修行的天下了。」

  桀走了。

  再無遲疑。

  「可惜了……」

  桀道。

  秋風愈發蕭瑟,倒卷枯黃落葉,在藏書樓門前,亦在藏書樓內外的兩人之間,如再無法跨越的鴻溝。

  藏書樓外。

  有三十鐵甲,扛著黑龍轎,太子桀走進轎子前,看著這月朗星清的夜幕,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這天。」

  「既然你不選我,就讓這天下萬民,繼續被雨淋著吧。」

  他走了。

  自此,形同陌路。

  或許。

  再見時,已不死不休。

  「天生靈眸。」

  「仙籍中,比肩地靈根的天賦嗎?」

  藏書樓門口,蘇辰目送太子桀的車隊離去。

  天昏暗。

  沒有雷霆。

  嘩啦啦。

  這天,久違的又下起了雨。

  不過一年,就從勉強比擬一品,變成了不弱宗師,各種仙術信手拈來的練氣仙。

  這天賦,不可謂不驚人。

  兩人聯手,天下安定,不在話下。

  哪怕墓穴群仙,也擋不住他們。

  但。

  他,不後悔。

  他會保護好青雀。

  為昔年,竹林廢宅里的那一諾。

  只是真的為那一諾嗎?

  蘇辰,也不知。

  藏書樓下。

  青雀,探出小腦袋,拎著蘇辰給她的禮物,朝遠處張望,小跑過來。

  「許爺,外面那人是誰啊。」

  「無關緊要。」

  「本該有機會成為朋友的故人。」

  蘇辰執傘,在這雨中,撐在了青雀的頭上。

  「這給我的嗎?」

  青雀高高舉起禮物,歡呼雀躍,又變成了那個嘰嘰喳喳的小青雀,圍繞著蘇辰亂轉。

  裡面是一瓶香水。

  還有一本人間修行的劍技,名叫劍迭浪,脫胎於萬千劍道變化,凝結於一劍中的葬星,為簡化版。

  哪怕沒有蘇辰這般的驚天悟性,也能修行成功,踏一品,斬絕巔。

  然而。

  現在用不上了。

  「劍技,謝謝許爺。」

  「以後。」

  「就讓我青雀保護許爺了。」

  青雀發自內心的開心。

  她現在很強大了。

  哪怕傳說中的一品,都能比擬,天下足以縱橫,什麼江陵君見了她,也只能求饒。

  這下,她終於能保護普通太監的許爺了。

  「好好。」

  「以後,許爺就靠青雀保護了。」

  蘇辰揉了揉青雀的小腦袋。

  這一.夜。

  有馬車,打著西廠的招牌,出宮,一路向北,直奔五十里外的錦江城而去。

  這一.夜,風雨雷電,呼嘯交加。

  皇宮,滿是血腥氣。

  也就是被這風雨遮擋住了。

  「桀!」

  「你敢造反?」

  「你,不怕陛下歸來,將你母妃千刀萬剮,凌遲處死嗎?」

  有絕巔一品,吐血怒罵。

  其餘一品,亦帶著憤怒,注視著這一尊不知死活,敢於兵變的年輕皇子。

  殿內。

  龍椅上。

  電閃雷鳴,帶來的光,照亮了這年輕皇子劍眉入鬢,英俊冷漠的容顏。

  他未將這些大周底蘊放在眼裡,他的靈眸,遠遠望著皇宮外離去的馬車,似有遺憾。

  恍惚間。

  他又想起,幼年時,長有一雙異眸,流落於民間,時常遭受欺辱時的悲慘歲月。

  那年十歲。

  他在流浪,被惡匪抓住,關入翁壇,欲要對他采生折枝,變成街邊悲慘乞兒,他們的搖錢樹。

  他靈眸覺醒。

  遠眺十萬里山河,尋找著能夠讓他脫困的修行法。

  那是。

  他,第一次見到蘇辰。

  木槿樹下。

  繁花盛開。

  他背負好友屍骸,一劍風雨,斬破三千甲,腳踏風雨,還有木槿花離去。

  那時。

  他亦有所悟。

  得真意。

  氣自生。

  斬翁而出,御水化劍,殺惡匪二十七。

  逃出生天!

  第二次見蘇辰,在梁皇城。

  那時。

  他被玄龍帝迎回,卻因仙道天賦出眾,被生父焰打壓,趕赴梁都,充當質子,以表兩國和睦。

  豈料。

  梁都巨變。

  他遠眺皇城,看到驚天一劍,又看到了他,他背負友人,折下梅花一朵,遠赴青山,為友送葬。

  青山里。

  他在守靈。

  他在青山外遠望。

  那時。

  他就有所仰慕。

  此生,定要與他為友!

  他一生孤苦,唯有此人,能做他朋友!他孤傲自負,也唯有此人,配做他朋友!

  「兜兜轉轉。」

  「十年!」

  「我仰慕十年的摯友,卻要為一個雜靈根的孤女,做我的敵人……」

  「不能為友,逐鹿天下,你死在我手裡,倒也算是個不錯的落幕。」

  桀,不覺得他會輸。

  人間修行,如何能夠跟他走的通天仙路相提並論。

  「那時,我會以友人身份,為你送葬!木槿銀花,漫天桃花,會鋪滿你這風雪劍仙的棺樽。」

  太子桀收回眸光,望向眾一品時,眸冷漠如冰,他凝視著那尊絕巔,露出輕蔑笑意。

  「吾天賦絕世,不留把柄,不做出在意我那母妃的舉動,如何能讓焰帝放心?」

  「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放心。」

  「吾已經做了。」

  「棄我去者!統統該死。」

  剎那。

  殿內,鑽進了三十黑甲衛士,眸光呆滯,揮舞起了手中兵刃,竟然每一尊都有一品水準。

  其中強大者,更有圓滿真意,如雷將軍,比肩絕巔。

  「怎麼可能!」

  「這是什麼邪術,竟能造就如此多數量的一品修行?」

  眾一品,大驚失色。

  唯一的變數,離了皇宮,在皇城,他再無顧忌。

  「你死定了。」

  「焰帝歸來,迎回大周鎮國手段,必讓你這逆子不得好死!」

  有一品將死,怒罵。

  「那也要,他能活著回來才行。」

  「風雪劍仙去了。」

  「他,回不來了。」

  「就算回來,又怎樣!他能弒父登基,吾亦能。」

  桀,在笑。

  轟隆隆——

  風雨雷霆交加。

  這一.夜,皇宮血流成河。

  第二日。

  金鑾殿上,有十數一品人頭,兩邊有甲士三十,百官面面相窺,顫抖不停。

  「吾為桀帝,誰贊成,誰反對?!」

  他,稱帝了。

  ……

  ……

  風雨交加。

  馬車裡。

  蘇辰手握仙術典籍,仔細研讀,只是不是扭頭看向皇城,眸光深沉。

  「許爺,你在看什麼?」

  青雀有些疑惑。

  「沒什麼。」

  「只是在想,權勢,很重要嗎?為一把椅子,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肯罷休。」

  風雨有些大了。

  蘇辰撩開車簾,遙望再度籠罩於無盡雨幕中的天下山河,體內,青玉之氣貫通全身。

  他,小一品圓滿了。

  下一步。

  就是大一品了。

  一品儀式,蒼生願,為極境一品,踏進宗師時,所需要完成的。

  得了無字書後。

  蘇辰方看清了腳下的路。

  極境一品。

  亦有小一品,大一品之分。

  通身圓滿,氣貫全身,體內自成內周天,氣不絕、血無盡,為小一品。

  他,一直都是小一品。

  外連天地,血肉打破圓滿,誕精氣,化狼煙,封天鎖地,形成外周天,為大一品。

  大一品,本質上跟宗師沒區別了。

  但比宗師更強。

  只是。

  太久太久了。

  他都沒有施展出來過全力。

  哪怕,宗師也不能。

  巔峰爆發之下,他到底有多強,蘇辰自己也不知道。

  「風雨有些大了。」

  「前方有破廟,正好落腳。」

  蘇辰道。

  遠方。

  風雨中。

  有一座破敗山神廟。

  一輛來自掌印監的華貴馬車停靠著,還有,掌印第一大監,司空,連同數名紅袍,護持在馬車附近。

  他們也在避雨,神色頗為緊張。

  而且。

  並不敢深入破廟內。

  只因,破廟看似平平無奇,卻潛藏著諸多邪祟,鬼影重重,哪怕他們不敢大意。

  正常情況,他們該離開才是。

  無奈。

  車裡的貴人,有些跋扈,言明利害,還非要避雨,哪怕半隻腳踏進絕巔的司空也不敢違背,只好小心戒備。

  「這麼巧。」

  「司空大監,也在?」

  馬車停靠。

  蘇辰執傘,領著青雀,也是走下了馬車。

  「這人是誰?」

  「看著好陌生,怎麼會坐著西廠的馬車,還認識司空大人?八虎三紅袍裡面沒他這號人啊。」

  「難道是他修為已達絕巔了嗎?我怎麼看不出他半點境界,怎麼像是個普通人……」

  紅袍大監們,議論紛紛。

  「呵!」

  司空本想陰陽怪氣,繼續言明,周梁不兩立,你我為死敵,但想起他搜尋數月,都沒尋到半枚百年青果,只得哼哼笑著。

  「許掌舵,別來無恙。」

  這下。

  紅袍大監們,恍然。

  原來是那位許掌舵。

  藏書樓里,毫無修為,卻執掌西廠身家,整日閉門不出的好運傢伙!

  他們眼中多出些許輕蔑。

  武監局,都快倒台了!也就一個於總管,莫名成了一品,扯著風雪劍仙的大旗,威風了一陣,值得多注意一眼。

  許掌舵?

  呵呵,這人根本不值一提。

  「現在天下大亂,一個凡人,還在帶著孩子出門,也不怕死在外面。」

  「掌印監,跟武監局是死敵,要不要暗自動手,剪除這個傢伙,給於忠一點顏色看看。」

  「要我說。」

  「都不需要咱們出手,破廟裡的邪祟,隨便動一下,這小子就不知道怎麼死的了。」

  紅袍大監,暗自傳音。

  只是。

  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當蘇辰進來以後,破廟裡,那些盤踞的邪祟,原本還在假寐,全都驚醒,汗毛炸開,緊張了起來。

  就連最強得山神像,都不動聲色,移動了身形,靠著牆壁,大氣也不敢喘,開始了裝死。

  這惶惶如大日的氣血,他們再熟悉不過了。

  「我勸你,最好快點離開。」

  司空,心中嘆息。

  早知如此。

  就不該吃那一片青果。

  誰能知道。

  百年青果,這般難尋,以至於從不欠人情的他,硬生生欠下了死敵的一份人情。

  「為什麼離開?」

  「我看,這破廟安全的很啊。」

  蘇辰笑道。

  「哈哈哈!」

  破廟內,紅袍大監們,哄堂大笑。

  真是個愣頭青。

  看不出破廟裡的邪祟危險也就算了,畢竟是個沒修為的弱小凡人,但真是半點警覺性都沒有。

  武監局,跟掌印監可是死敵!

  他們這麼多一品,隨便一個出手,就夠將他性命留在這了。

  出門連護衛都不帶。

  不知道還以為,他這個許掌舵,修為驚天,足以天下縱橫呢。

  「大監,動不動手。」

  他們看向司空。

  司空,反倒是扯下了腰間辟邪寶玉,扔給了蘇辰。

  「兩清了。」

  言罷。

  他,閉目養神。

  紅袍們,有些羨慕,這可是價比一品的寶物啊!任何邪祟靠近,都能預警,甚至能抵擋大妖邪以下的攻擊……

  竟就這麼給西廠這個凡人掌舵了。

  蘇辰在生火。

  他目光所及,破廟內,諸多一品邪祟,瑟瑟發抖,就差沒有直接向他磕頭求饒了。

  「謝了。」

  他用不上這東西。

  但還是撿了起來,想收起來。

  然而。

  下一瞬。

  這一枚辟邪寶玉,閃耀青光,轟然炸成粉碎。

  破廟內,紅袍們大驚失色。

  「這是……」

  就連司空,也是色變,心神一顫,朝著廟外張望。

  劍匣里。

  小烏龜,探出腦袋,兩眼放光,不自覺就有口水流出。

  破廟裡。

  諸多一品邪祟,更是齊齊出現,朝門外叩首,山神像更是以頭杵地,高高將七枚仙石捧起。

  「吾等辦事不力……惶恐……請責罰!」

  廟外。

  有一隻大黃鼠狼,正在雨夜奔走,快如流光,皮毛嶄亮,眸子帶有如人般的智慧。

  風雨避他,雷霆遠他,就連花草樹木,山石河流都好似在懼它。

  它自遠方而來。

  「妙啊!」

  看著廟內有這般多人,它喜不自勝,於廟外站定,這一隻黃皮老仙,拱手作揖,朝他們討封。

  「諸位官爺,您們看小老兒我是妖還是仙?」

  黃皮老仙,期許的看著他們。

  然而。

  此句一出。

  知曉內情,還有黃皮老仙身份的紅袍,連同司空在內,全都是頭皮發麻,如醉冰窟,眼前一黑,差點直接嚇昏過去。

  「黃皮討封!」

  「這他娘的是黃皮討封!」

  「該死的!」

  「怎麼讓我們給遇上了。」

  「早知如此,就該快點走的!避雨幹什麼……」

  廟內,唯有蘇辰一人,神色不變,仍在生火,絲毫未曾看這一頭大妖邪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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