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人念蹤影
在蘇辰這一劍之下，天道退了。
天道無形體。
祂執掌宿命，俯瞰眾生，維繫著山海界萬事萬物的運轉，秉承著命理而前行，他執掌無盡生靈的過去、現在，還有未來，可偏偏遇上了蘇辰這般跳出山海界執掌之外的存在。
五大道尊，命格早已在山海界之上，哪怕是天道都無法觸犯，可眼前這一尊弱小的螻蟻，算是怎麼一回事？
天道想要將蘇辰拉回宿命里。
或者。
抹除掉。
這一次沒有成功，自然還有下一次。
耀金色的冷漠眼眸，深深凝視著蘇辰，然後離去了，彷佛在敘說，它遲早還會回來的……
「前輩饒命！」
天道操控的絲線，全都斷掉。
這時。
海族神女，愈發的惶恐起來，敬畏看著眼前莫名斬出可怖沖天劍域的神秘人族少年。
「罷了。」
「你便留下吧。」
蘇辰凝視著這人魚少女滿身的紅鱗，再不言語，而是將目光投注在深海災厄之上。
深海災厄跟著，始終是個麻煩。
「就讓我看一看，你到底想跟說什麼。」
下一瞬。
蘇辰踏出孤舟，踩在了深海災厄的身上，數十萬隻眼眸凝視，龐大的幻境再度降臨，想要將蘇辰拉入其中。
在此之前。
蘇辰手掌化作根須，率先環繞在了深海災厄的一隻眼眸上。
融魂追憶。
他，想要先看一看深海災厄的記憶。
轟！
蘇辰眼中，映照出來了深海災厄的一生。
……
……
北海最深處的海底峽谷。
在這裡，有一座廢墟古城，這裡的海壓，強大到哪怕是天人境都無法踏足其中。
咔擦！
一枚巨蛋碎裂了。
然後。
越來越多，足足九枚巨蛋碎裂開來，孵化出了扭曲畸變的深海怪物。
蘇辰眼前的這一隻深海災厄，就在其中，這個時候的它，還只是有著數十隻眼眸的小東西。
九隻深海怪物，模樣並不相同。
但懵懂的意識告訴著它，這裡很重要，需要他們盤踞在這裡，守護這裡。
直到有一天。
千年過去，萬年過去。
他們不斷成長。
最後變成了強大的深海災厄。
北海的九隻聖妖魔。
在這古城裡，有古老的意志召見了它，告訴它要襲擊一切敢於攀登天空的生靈。然後，就有了北海的禁.忌，哪怕是天人都不敢輕易的御空遨遊千萬里，因為會遭受九隻聖妖魔的襲擊。
「北海孕育出了九隻聖妖魔？」
「要知道。」
「西域，排名第三，也不過是一老一少兩隻聖妖魔罷了。」
蘇辰皺起了眉頭。
聖妖魔，比擬半步化神，甚至是化神……
這一座深海古城的意識，到底是何等存在，竟然能夠締造出九尊聖妖魔，並且讓他們臣服……
聖妖魔，強弱不一。
但九隻聖妖魔，其中，肯定有成長到比擬化神的程度。
「當真不愧是五域排名第二的北海……」
接下來。
幻境延伸而來。
在這幻境裡，蘇辰遇到了深海災厄的意識，這是如同海族模樣的人類，他沒有五官，有無數根頭髮，每一根頭髮的盡頭都是一隻眼眸……
然後。
它擬化出來了一張嘴，在敘說。
「至於我來尋你，是另外的事情……」
「那一滴血還有嗎？」
有低沉嘶啞，伴隨著浪潮般的聲浪，在蘇辰的腦海浮響。
藉助著幻境。
這一頭深海災厄正在跟蘇辰對話。
通過對方的意識，蘇辰知曉了，這一尊聖妖魔的訴求，它誕生下了子嗣，可是無論如何孵化，都是一枚死蛋。
千百年了。
它一直在尋找著讓死蛋獲得生機的寶物。
昔日。
在巨鯨島。
它遠遠的看到了上古通天樹樹須復甦的那一幕，於是，它想要從蘇辰手中，求得一枚長生血……
那一滴血，它能夠感覺到，乃是前所未有的奇物！奪天地之造化，乃山海界都無法孕育出來的東西。
也唯有這一滴血，才能夠逆死為生！
「所以，我能得到什麼？」
蘇辰抬起眸子，與深海災厄對視……
「魂靈！」
「在北海，有一座遠古遺蹟，埋葬了不知多少魂靈，伱想要踏進魂虛，締造出自己的強大元神，行走在通往天人的道路，唯有那裡才可以做到……」
深海災厄，存活了何止十萬年。
對於仙道並不陌生。
他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一尊強大的人族強者，並非是什麼化神，甚至連天人都不是，但他的魂念強大到都快趕上高轉仙人了。
百萬里的魂念，唯有七轉天人，才能夠擁有！六轉仙人，也不過是八.九十萬里的魂念罷了。
或許，對尋常的元嬰法相境來說，突破魂虛，只需要一尊強大第二境妖魔煉製而成的破虛丹就夠了。
但是對蘇辰這等級別來說，能夠撼動他的百萬里魂念，一百萬顆破虛丹都不夠用，換做是半步化神，七轉以上天人，甚至是化神的隕落元神還差不多。
在北海。
能夠讓蘇辰踏進第二境魂虛的，唯有那一座遠古遺蹟……
「好！」
沉吟間。
蘇辰點頭，同意了這一場交易。
交易結束。
蘇辰將一枚長生血給予了深海災厄，也獲得了遠古遺蹟的位置，還有踏進其中的方法。
就這樣。
糾纏蘇辰數月之久的深海災厄，徐徐遠去了。
「終於清靜了。」
蘇辰在敘說。
復甦上古通天樹的樹須，一滴長生血就夠了。
但讓這一頭深海災厄的子嗣復甦，或許就不是長生血能辦到的了，北海能夠孕育九尊聖妖魔，或許就是極限之數了。
這第十頭聖妖魔，想要出世，必然要有一頭聖妖魔隕落或才可行。
或許。
深海災厄知曉。
或許。
它不知曉。
但這些，都跟蘇辰沒關係了。
「遠古遺蹟嗎？」
蘇辰乘坐孤舟，徐徐遠去，只是這一次，在他的身旁，多出來了一個人魚少女，這一位海族的神女，不知何故，還是沒有選擇離開。
「如果你沒有地方去。」
「那。」
「想跟著就跟著吧。」
蘇辰凝視著對方身上的紅鱗，神色有些恍惚，想起了那一舞傾城，想起了那痴痴等候的身影，但很快就又移開了目光。
這或許是……前世的糾纏。
但。
前世都沒有結果，今生又能如何？
「好耶。」
皎月在歡呼雀躍。
她這海族神女的位置，得來的莫名其妙，明明前不久她還是在吃蝦米，撿貝殼的海族落魄孤女……
這一次的被俘，徹底將她嚇住了，不敢再回海族，去當什麼神女了。
不知為何。
她冥冥中，很相信眼前的人族前輩，只要待在他的身旁，就莫名有一種很心安的感覺。
就這樣。
孤舟在海面上漂流著。
在一旁，海水中，有人魚少女作伴，每到月夜，人魚少女便會歌唱，這一路走來，倒也不算是孤單。
一年零三個月的時間。
蘇辰的孤舟，走過了北海每一座島嶼，但是手中的羅盤始終沒有反應。
「或許。」
「登天地靈的人念，從中域轉生以後，並沒有變成人族……」
於是。
孤舟下潛。
在深海當中，蘇辰又開始遊蕩了起來。
這一次，蘇辰去往了海族的部落。
神族，三聖族，還有其他大小部落成千上萬，這些部落每一個都在深海當中潛藏著，海中的妖魔有著古老的盟約，天生就是海族的盟友。
「你這是要去哪裡？」
「海族……海族可沒什麼好去的。」
「你是人族啊。」
「去到海族部落，還不被撕碎了，做成蝦米的肥料……」
皎月，有些慌了。
倒不僅僅是為蘇辰考慮，她這一尊海族神女先是被俘虜，接下來更是能算是叛逃了，這要是被遇到了，怕是下場比蘇辰好不到哪裡去。
蘇辰這一尊強大的前輩，好歹還有可怖的天人修行力量，她只是一個築基的小蝦米。
「話太多了。」
「前世喜歡跳舞，如今，喜歡唱歌，你的性子也是換了一個模樣，太過跳脫了，遠沒有昔年的那般溫婉……」
蘇辰的身形，在發生著變化。
轉瞬間。
他的頭髮，就變成了湛藍色的捲髮，皮膚雪白，眸子如同深海的寶珠般炫目多彩。
現在的蘇辰，變化成了一尊俊美的鮫人少年了。
隨後。
他點出來一道靈光。
剎那。
皎月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原本眉心處耀眼的海族神女印，變得黯淡無光，她也變幻了容貌。
一身紅磷，灰綠色的魚人少女，看起來平平無奇。
「現在，你的神女身份，不會被認出來了。」
蘇辰在敘說。
「哇。」
「好醜。」
皎月苦著臉，在蘇辰身邊轉圈圈，想要央求蘇辰給她變回去。
她想明白了。
還是好看點最重要，她可是神女哎，好好解釋一下，說不定不用被抓入大牢，畢竟誰也不知道她曾萌生過背叛海族的念頭。
對此。
蘇辰不曾搭理她。
遠處。
孤舟停住，遇到了第一個海族部落，極其強大的一個部落，三聖族之一，海蛇一族。
海神族，又叫做海龍一族，傳聞他們體內有著海中真龍的血統，血脈強大，能夠更容易覺醒出七大海神神像，或者是十絕圖騰。
三聖族，海蛇一族，劍魚一族，怒鯨一族。
他們戰力強大。
乃是海中獲得妖魔臣服最多的族群。
除卻海神族乃是固定的，其他三聖族都可以由成千上萬的海族部落競爭，所取而代之。
至少，萬年前的三聖族，跟現在的三聖族，輪換了好幾次了。
接下來。
則是一些兵蟹將，水母族，海蚌族的弱小族群，還有人魚跟鮫人族群……
但無論是哪一個族群，純血海族的模樣，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湛藍色的頭髮，絢麗的眼眸，渾身彷佛綻放著靈光。
唯一有區別的，也就是他們體內沉澱著的血脈力量，海龍，海蛇，劍魚，怒鯨這些傳聞來自上古深海先祖們的力量……
此時。
蘇辰以純血海族的姿態，乘坐孤舟，踏進了海蛇族的聖城，一路走來，不少鱗甲灰暗的海蛇族，都是朝著他恭敬的朝拜。
純血海族的模樣，還有身上散發著如同深淵般的可怖氣息，哪怕並非是海蛇族，也會受到尊敬。
「好多的天人氣息。」
蘇辰停住步伐。
看著海神族連綿無窮盡的聖城最深處，那裡有著一座崇高的白骨殿堂，其內，有著一道道氣息洋溢。
十位天人！
海蛇族聖城，日常都有十位天人駐守。
可想而知。
真正爆發出全力，該會有多少天人降臨。
「海族強盛，人族衰弱，並不是毫無理由的，至少這深海的礦藏對於海族來說，觸手可得，取之不盡。」
蘇辰繼續行走。
遠遠看去。
皎月這一尊海族神女，就像是他的侍女一樣，這氣的皎月哇哇亂叫，在蘇辰身後，一陣拳打腳踢。
「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曉為什麼。
面對蘇辰，她毫無半點疏離感，彷佛上一世就已有糾葛。
很快。
海蛇族被蘇辰走了一圈，在他手掌中，那一座羅盤沒有半點動靜。
「沒有。」
蘇辰皺眉，收起羅盤。
如果將三大聖城走一遍，還沒有尋到的話，他就不尋了。
到時。
去往遠古遺蹟，看能否踏進遠古遺蹟，踏進第二境魂虛，到時候，或許能夠有離開北海的眉目。
至於觸怒登天地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就在這時。
海蛇族，整個聖城都沸騰了起來。
只因。
在海族合力，朝著人族發起攻打的這段時間裡，緩過來氣的人族強者，終於發起了反撲。
第一戰，就選擇了三聖族之中最強大的海蛇族聖城。
轟！
整座深海都在顫抖。
深淵之底，那一座白骨殿堂，十位駐守的海族天人，全都驚動了起來，他們滿臉都是憤怒的神色。
因為，來的人，乃是那一尊北海人皇！
他叫……息烽！
「禮尚往來。」
「聽聞昔年海蛇一族，滅掉上一任的海鯊族，接任了三大聖族的位置，也好讓我試一試，海蛇族的水準吧。」
「這一劍，有些所悟，不知海蛇族擋不擋的下來！」
轟！
無盡深海，彷佛都沸騰了起來，轉而化作無窮盡的深海水域劍陣，還隱隱有可怖的蛟龍怒吼之音在迴蕩。
息烽，人還未至，衝出海蛇族聖城的十尊天人就已然有隕落的了。
要知道。
能留守在聖城大本營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天人，就這樣，還是難以抵擋息烽的劍道神威。
「該死！」
「這息烽一個人類，執掌水域的功底，甚至都要超過我等海族天人，真是該死啊！」
有天人怒罵。
此時。
蘇辰停住了步伐，在他的手掌心當中，那一座羅盤在盤旋，顫動個不停，不斷有華光閃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