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蛻變

  「呼呼……」

  幸村有氣無力地躺在森林中央的草地上,身體上痕跡斑斑,殷紅的鮮血從渾身的傷口處緩緩流出,蔓延到旁邊的土地上,將黃色的泥土染成鮮紅的顏色。

  之前的風遁和從天上掉落下來的擦傷和摔傷是他身體一下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鎖子黃金甲承受了其中大部分的傷害的話,他此刻估計早已命喪黃泉了。

  即使如此,他現在的狀況也並不好受,劇痛一陣陣襲來,似乎整個身體都快要散架了一般,五臟六腑劇烈地抽搐著,手肘、大腿、腳踝、體表一片火辣辣的灼熱感,帶著陣陣麻木的刺痛,就算是簡單的呼吸一下,也是好似鑽心刺骨一樣的劇痛,作為醫療忍者,幸村非常了解自己身體的情況,特別是自己現在所受的傷。

  遍體鱗傷這個詞,現在用來形容幸村自己絕對沒有半點誇張,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他還從來沒有如此虛弱過。

  「看樣子,你似乎也是到此為止了。」

  團藏陰森的聲音由遠至近緩緩而來,在這個偏偏的森林裡盪起陣陣迴響,夾雜著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就如同是黑暗中的厲鬼一樣慢慢靠近。

  狹長的影子從綠蔭的後面鑽出來,陽光透過樹葉之間的縫隙照射下來,印在他的身上,顯露出半張扭曲而猙獰的面容。

  沙沙聲越來越近。

  一個,不,兩個,旁邊傳來兩個人慢慢走近的聲音,一左一右,居然有兩個團藏踩著緩慢的步伐,從不同的方向一點點地靠近過來。

  「超獸偽畫是老身留下來的忍術,你以為老身會蠢到做出讓你用老身留下的忍術逃出老身的手心的事情嗎?」

  兩個團藏張開嘴巴異口同聲地道,低沉的聲音在這個偏僻的森林裡鬧出巨大的迴響。

  他們的影子逐漸靠近,同時,其中一個團藏的身形也在逐漸變化,他柔軟的肉體變得僵硬,肉體緩慢的木質化,最終,卻是還原成一塊普通的木頭,倒在地上不動了。

  木分身里的查克拉用完了。

  團藏看了一眼旁邊的木頭,面色不變,反正木分身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他繼續這般走了過來,終於來到幸村的面前,看著腳邊的幸村。

  原來……不是影分身……是木分身嗎?

  難怪,我沒有察覺到……

  幸村呻吟了一下,心中懊惱道。

  木分身是能力最全面的分身,比起影分身更加堅固,比較水分身更加強大,同時也具有一定的隱蔽性,就如同白絕的浮游之術一樣,連宇智波斑的萬花筒寫輪眼有時都分辨不出來,只有這樣的技術,才能瞞得過寫輪眼和回聲定位的感應。

  大意了,團藏一定是以前聽說過花果山的,他知道七十二變的底細,所以了解六耳的力量,因此才故意一個人吸引自己注意力,讓木分身偽裝成樹木的樣子,借著掩護悄然逼近,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他用力呼出一口氣,努力睜開有些模糊的眼睛,雖然身體因為劇痛動彈不得,但他眼睛還能動,還能看到東西。

  因此,他非常清楚地了解到了自己此時的危險處境。

  六耳已經回到花果山去了,自己則失去了戰鬥的餘力,而團藏現在就在身邊,可以說,此時此刻,他正面臨著生死之間的大危機。

  「該死……」

  幸村此時還沒有放棄,他咬著牙齒,努力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四肢卻不聽使喚,無論如何都無法使上力氣,強行讓自己打起精神更是讓腦袋頭痛欲裂。

  他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雙臂用力,將剩餘的力道全都集中在兩手上,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只是剛剛抬起來了一點,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刺骨的劇痛,眼睛立馬恍惚了起來,身體一顫,劇烈的痛楚讓他無法維持凝聚的力量,氣力一泄,再一次倒了下去。

  難道,我就要死了嗎?

  經歷過許多次的掙扎和失敗之後,幸村終於放棄了,他癱軟在草地上,虛弱地睜開眼睛看向頭頂的綠蔭,不禁黯然地想道。

  好不容易生活了這麼些年,最終,還是要……

  「站不起來了嗎?」

  團藏站在旁邊,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抽動了一下,冷聲道。

  「果然,你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

  他這般輕蔑地說著,語氣之中帶著強烈的諷刺的意味。

  實際上,幸村身上受到的傷害雖然看上去很嚴重,但大多數都是一些擦傷,並不是十分致命,換做一些意志堅強的戰士的話,即使沒有戰鬥的餘力,即使知道即將到來的未來,也會努力爬起來戰鬥。

  但是,幸村卻做不到這一點,他雖然也努力去做了,但是意志不堅定的他卻無法忍受身上的痛楚,總會因為陣痛而功虧一簣,在團藏看來,這是相當不合格的。

  「和老身想的一樣,你的器量也只盡於此了。」

  團藏沉聲說道,似乎有些失望,但又有幾分理所應當的感覺,像這樣從和平時代成長起來的孩子,怎麼會了解真正的忍者戰鬥中的殘酷。

  真的要結束了嗎?

  幸村小口喘著氣,仰面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著。

  周身的劇痛和旁邊的團藏隨時都在提醒著他危險的到來,可是,明知道這一點的他卻提不起一點力量去反抗,此時此刻,他甚至只想沉沉地睡去,擺脫痛苦,擺脫傷痛,擺脫即將要遭遇的一切。

  說實話,他真的感覺有些累了,不僅僅是身體,更重要的是心靈方面的疲憊。

  從穿越伊始,便是地獄開局,生活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在宇智波和木葉的夾縫中艱難地生存,在提心弔膽的狀況下度過一天又一天,然後,又為了獲得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承受著前世想都沒想過的艱苦鍛鍊,這麼多年以來,幸村的心裡早已是疲憊不堪。

  也許,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吧。

  他虛弱地想道,他一直以為自己做的已經很好了,但是當真正地危機發生在面前地時候,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強度還遠遠不夠。

  在實力方面,他或許已經超越了許多的人,但是,在這個世界中,作為一個忍者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決不放棄的毅力,他卻完全達不到要求。

  如果換作是別人的話,他們會怎樣呢?

  迷茫之中,幸村的眼前突然閃爍過很多銘刻在記憶中的畫面。

  中忍考試之後,在與我愛羅的戰鬥之後,即使身體經脈斷裂卻依舊站在地上不會倒下的小李。

  木葉崩潰內,受到致命之傷也要拼死封印大蛇丸雙手的猿飛日斬。

  雨忍村里,就算身體被刺穿,喉嚨說不出話來也要努力站起來寫出留言的自來也。

  龜島上,為了不讓情報泄露,咬斷舌頭也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召喚鯊魚將自己吞噬的鬼鮫。

  四站之中,忍受著燃燒身體和血液的劇痛,也要踢出那最後一擊的凱。

  以及……

  從前到後,無論遇到怎樣的敵人,受到怎樣的遍體鱗傷,也會永遠站起來,從來不會退縮和膽怯,一直堅持戰鬥的到最後的,漩渦鳴人。

  自來也說過。

  所謂的忍者,就是無論遇到任何困難,也會永不放棄,堅持自己忍道的人。

  這一點,上面這些人都用自己的堅持做到了,他們才是真正承載了忍者之名的人,和他們相比,我……

  一幅幅畫面從腦海里浮現而過,幸村心中不自覺地黯然輕嘆一聲,歸根究底,自己就像是團藏所說的那樣,終究不是一個真正的忍者。

  我只是一個,偶然來到這個世界,身體上有著忍者的力量,心靈上依舊是那個普通青年的平凡人類。

  也許,從一開始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一個錯誤吧。

  或許,就這樣結束了也好。

  這一刻,他突然冒出了一個以前從未出現的想法。

  自己現在面對的僅僅只是一個團藏,一個與長門、帶土、斑、黑絕和大桐木輝夜相比,什麼都算不上的團藏。

  火影世界裡的反派很多,而團藏,說實話,只是其中實力最弱小的一個。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最弱小的反面角色,在與他的戰鬥中,便給自己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巨大的痛楚,那麼團藏之後的那些人呢,為了對付他們,與他們的戰鬥中,還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想到這裡,幸村膽怯了。

  與之後即將到來的那諸多大戰,與那一個個更加危險的敵人相比,或許就這樣被團藏殺死,反倒是一個輕鬆的結局,也許,死亡之後,自己就能回到那個記憶中的家鄉,見到那些記憶中深深惦記的人。

  他躺倒在地上,這樣自我安慰地道。

  「是到結束地時候了,讓你活到現在是日斬的失敗。」

  團藏當然不知道幸村心裡居然想了那麼多,他站在旁邊,看著腳下已經沒有反抗心思地幸村,冷聲發出了最後的宣言。

  他到現在仍然有些後悔,六年之前為什麼沒有第一個發現幸村的能力,如果那個時候自己第一個得到他的話,現在也許就是另一番模樣了。

  「老身一直認為,像你這種擁有特別瞳力、對村子存在威脅的人,無論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應該牢牢握在手裡才行。」

  「但是,日斬卻沒有這麼做,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懦弱,輕易相信別人,哼,代代相傳的天真愚蠢的想法,這樣的想法會讓人變得軟弱,就像現在的你一樣,他的軟弱造成了如今的結果,造成了現在這樣可笑的局面,還為此搭上了幾條無謂的人命,哼,懦弱的決定。」

  他這般說著,抬起手臂,手中的苦無閃爍著冷厲的寒光,把尖端對準了躺在地上的幸村。

  「那種懦弱的思想是不可能有未來的,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終究只有老身,所以現在,就讓老身來幫輔助他糾正這個錯誤吧,那麼,宇智波幸村,你的寫輪眼老身收下了。」

  團藏的目光中寒光閃爍,他雙目微微一沉,就要發出那決定勝負的致命一擊。

  無謂的犧牲和錯誤……嗎?

  聽了他的話之後,幸村的眼前又是一變,這一刻,恍惚之中,他感覺仿佛自己離開了叢林,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雨天,那個站在慰靈碑面前,沉浸著悲傷和希望的那天。

  昏暗的天空,好似永遠不會停息的細雨,以及,慰靈碑上那些依舊如新的,讓他感覺到刻骨銘心的名字。

  中原悠生,奧田知子,玄真山陽,村井仁志,石原大知,米田和貴,淺田悠翔……

  一個個名字閃電般地從他腦海里閃過,每一個字,都好似驚雷一般的響亮。

  就是這些人,就是他們在六年前,為了保護自己的安全,付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不只是這些人,除此之外,還有明知自己的存在會帶來危險,卻也依舊相信自己,培養自己的猿飛日斬和綱手。

  他們,都沒有對我放棄希望。

  所以,我……

  我……

  這一刻,他明悟了。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得到的,其實並不僅僅只是恐懼、勞累、痛苦和危險而已,我還得到了一些,其他的寶貴的東西。

  「也許,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忍者。」

  幸村沉默了一下,眼前的幻景突然泯滅,幻象消去,現實襲來。

  他的視線再次回歸到了現實,回到了個陰冷的叢林伸深處,那個滿是傷痛的斑駁的身體,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面容猙獰,滿含殺意的團藏。

  我不想讓他們的心血都白費掉。

  「但是……」

  在團藏驚詫的目光中,地上的幸村緩緩蠕動了幾下,雖然很慢,但是他的確用盡了全身力氣,忍受住了身體的劇痛,奮力抬起頭,看向前方。

  我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忍者,也不是什麼救死扶傷的英雄,可是,我…

  「我就是不想……讓他們的努力和付出,讓他們的犧牲和奮鬥,讓他們的信任與託付,被人視作為,只是錯誤和無謂的東西……」

  幸村咬著牙,用盡全身的力道,仿佛從心底深處迸發出這一句斬釘截鐵的誓言。

  「僅此而已!」

  仿佛是從心底深處迸發出的一聲厲喝,好似靈魂中有什麼機關突然被打開了一般,他腦海里頓時一陣清明,猛的抬起頭,看向團藏。

  在這個瞬間,他眼眸里的三勾玉寫輪眼迅速轉動,雙眼之內,三個細小的勾玉擴散開來,形狀發生變化,迅速化作三個大小不一的圓形齒輪,三個齒輪環環相扣,連結在一起,組成一副奇特的圖形。

  這短短的一瞬間,幸村的激盪的精神力量與宇智波一族的血脈發生了碰撞,融合在一起,引發出了很久以前就隱藏在這具身體深處的強大的力量。

  「這……這是……」

  看著眼前的變化,團藏登時一愣,驚訝地甚至連手上的動作都忘記了,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腦海里募得閃現出了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萬花筒寫輪眼!

  「不好!」

  他面色驟然大變,手中的苦無閃電般向下斬出,可是,此刻已經來不及了。

  咔嚓!

  緊接著,在團藏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幸村左眼的齒輪募得轉動起來,玄奧的力量伴隨著瞳力猛的釋放而出。

  瞳術·天地與立

  下個瞬間,幸村的身影已經驟然消失,同時,一隻帶著血的苦無透胸而出,洞穿了團藏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