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看著前方,一步步走著。
對他而言,周圍沒有任何阻礙。
甚至能明確的看到刀意方向,但裡面到底是什麼,不得而知。
古今天說的對。
這裡自己與其他人不同。
並不需要考驗什麼。
一路上他與兩個前輩聊了周圍情況,但是慢慢的,他們越走越慢。
眼中似乎有些茫然。
這讓江浩有些意外。
「我們為什麼要往前走啊?」青衣景顏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讓常維愣了下,然後頗為疑惑道:「是啊,我們為什麼要往前走?」
「不是去尋找機緣嗎?」江浩反問道。
「那找到機緣了呢?」常維又問。
「提升修為啊。」江浩回答。
「那提升之後呢?再找機緣,再提升?周而復始?」常維又問。
江浩眉頭微蹙。
他倒是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目標是什麼。
但對方就不知道了。
當然,突然的變化讓他覺得奇怪。
正常情況下他們不應該有這樣的茫然。
隨後,江浩微微抬頭,如此方才發現,不知何時頭上多了三把刀。
三人頭上每人一把。
「原來是因為這個。」
江浩心中頗為驚訝。
這刀通體漆黑,宛若無形。
有一種將一切吸收的感覺。
與太初天刀完全不同。
好奇之下,他輕輕抬手,力量微動將刀引了過來。
最後握住。
真能握住?江浩心中驚詫。
很普通的感覺,仔細觀察沒有任何灰塵。
「不是本體。」江浩有些感慨。
之後他看向兩人道:「兩位前輩一起往前走吧。」
兩人沉默了片刻似乎無法回答江浩的話。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茫然。
「如果不知道要前往何處就繼續往前吧,或許就能找到了心中真正的歸屬。」江浩開口說道。
兩人這才有了反應跟著江浩一路往前走去。
越是往前,他們身上的氣息越是精純。
似乎只要能夠往前就能獲得足夠好處。
江浩走在前面,身邊兩個人跟著。
如果期間他們找到了什麼,獲得的好處將成倍的增加。
「這刀不簡單。」江浩看著刀,有一種觀看萬物的感覺。
其內蘊藏的諸多機緣。
只要在路途的人足夠適合,就能得到屬於他的機緣。
江浩什麼都不適合,所以得不到任何機緣。
另外,古今天來時應該什麼都不需要了,所以進入了深處。
自己雖然無法得到機緣,可想要進入深處並沒有那麼容易。
現在這般輕鬆多是因為古今天的名字。
越是往前,江浩發現不少人都在茫然的站在原地。
可哪怕是原地站立,身體的力量也在沸騰,修為在精進。
只有極少部份的人在往外面走去。
路上看到兩頭黑鷹,他們正一點點脫離。
說明心境不夠。
呼!
力量爆發。
是常維,隨著他一點點往前,修為終於達到了巔峰,即將突破。
但現在明顯不是突破的時候,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路,代表著他能得到多少機緣。
所以江浩動了下手指,壓制了對方的突破,繼續淬鍊,尋找機緣。
邊上的青衣景顏也差不了多少。
兩人機緣都不錯。
若是走到裡面還是如此,那麼算是錯過了大機緣。
但有這樣的機緣,其實也不錯。
人總歸要知足的。
貪心不足蛇吞象。
越是往裡面,江浩發現人就越少,有一些人倒是能茫然的往前走。
目前為止一個能保持理智的人都沒有。
直到他在樹下看到了一個人。
他站在那裡看著前方,並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躊躇踱步。
這些江浩倒沒有在意,他在意的是這個人的背影。
「楚川?」
江浩心中驚詫,未曾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見到對方。
仙心蒙塵,楚川按理說還無法洗滌心中灰塵,走出屬於自己的仙路。
與其他人不同,楚川的路註定了艱苦。
小小年紀有元神中期已經出乎人的預料了。
他非天才的底子,成仙之前註定艱苦,可卻硬生生的趕上了天才的步伐。
同齡的其他人,很少有人可以與之比擬。
看到對方,江浩倒也沒有避開,而是走了過去。
當他來到楚川身側時,卻發現楚川豆大的淚珠在不停的滴落。
像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困難。
江浩看著他,輕聲開口:「怎麼了?」
聞言,楚川看了過來,在望見江浩的瞬間,他的淚珠如同決堤了一般,無法阻擋。
他嘴唇顫動:「師,師兄?」
江浩微微點頭:「嗯。」
「我,我我忘了。」楚川如同小孩見了家長一般委屈:
「我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了,忘了自己為什麼這般努力。
「被人誤會時我想的是如何解釋誤會,被人追殺的時候想的是如何逃跑,被人救的時候想的是如何報恩。
「我遇到了好多事,被人誤會,被人背叛,被人辱罵,被人追殺,可我真的在幫他們,沒有想過害他們。
「是有人假裝好人要拿他們當養分,我就是破壞了那些人的計劃,然後就有無數人指責我。
「我見無法解釋,又不忍心他們死,就殺了那些要害人的。
「但他們說我是魔頭」
楚川越說越激動,甚至因為那柄刀的影響,說話都沒有那麼多條理。
但江浩專心的聽著,感受著對方的委屈,聆聽對方的苦楚。
許久之後,楚川才低頭道:「我遇到的事越來越多,所以我就忘記了自己到底要做什麼,迷失在自己的路中。
「我要怎麼辦?」
江浩看著楚川道:「無礙,每個人都會遇到無數的事,心境會隨著自己的經歷慢慢出現變化。
「你能保持這樣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強了。
「更多的人只是為了修煉而修煉,早已忘記了自己到底要什麼。
「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欲望在驅使,也不是說這個不好。
「而是在欲望驅使的過程中,很少有人清晰的知道自己要得到什麼,做到什麼。」
江浩輕聲開口,溫和道:
「你記得自己為什麼離開宗門嗎?」
「為了去東部。」楚川輕聲開口。
「那為什麼去東部?」
「走一條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路。」
「路的盡頭呢?」
「將楚婕拉下神壇。」
江浩輕聲道:「這不是還記得嘛。」
「可是」楚川眼眸中有些茫然。
「走著走著就擔心變了?」
「是忘了。」
江浩看向山峰道輕聲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可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你這一生本就苦難重重,需要想清楚弄明白。
「若是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便回家吧,你並非無處可去。」
聽到聲音的楚川愣在原地,低頭眼眸變得空洞。
江浩知道,這心境變化的過程。
若是失敗,真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跟著小漓他們一起胡作非為,淨是麻煩。
楚川沉默,無法言語。
江浩也沒有離開,只是站在對方身邊,感受著對方情緒的變化。
不安,憤怒,不甘,平和,混亂,興奮。
此時的他眼眸終於有了光。
他明亮的眼眸抬頭看向頭頂的刀,呢喃之聲震耳欲聾:
「我觀生平觀自在,我見歸墟見真我。解開昔日舊枷鎖,今日方知我是我。
「踏破塵世千重浪,心中方顯長生果。明悟本心歸真道,此生使得自在活。」
話音落下瞬間,自在法涌動,光芒沖天而起。
力量如溪流奔騰入海。
此時楚川已經找回了自我,他手握萬魂幡看向歸墟:「我知道你那邊有諸多亡魂,我所求簡單,把他們都給我。」
歸墟刀意落下,壓在楚川身上。
咔嚓!
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是來自歸墟的考驗。
面對這等威壓,楚川緊咬牙關,讓自己不會低頭臣服。
他是一生要強的人,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從內心深處屈服。
這只會激起好戰的欲望。
感受到壓力的楚川,怒吼一聲一步踏出,他飛躍而上,伸手握住了歸墟。
那一剎那,無數亡魂飛躍而出,進入了亡魂幡。
此時楚川已經被無盡亡魂覆蓋。
但凡他心境有問題,都無法承受這樣的機緣。
是機緣也是危機。
江浩在一邊看著,頗為感慨:「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你會的詩句很多啊。」突然的聲音在江浩身後響起。
聞言,江浩轉身,看到紅雨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了。
江浩搖搖頭:「是以前聽父親念過。」
「那為什麼之前都不曾口吐這樣的詩句?」紅雨葉問道。
江浩看向歸墟本體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道:
「多年來原本晦澀難懂的內容,只有在某個生活的瞬間,才能讓我明白這些話的意思。」
「以前懵懂?」
「是。」
「你對你的師弟師妹都很好。」紅雨葉換了話題。
此時他們都沒有看楚川,而是往裡面而去。
常維與青衣景顏似乎又有所領悟,江浩也就沒有帶著他們。
當然,紅雨葉來了,想帶也不能帶。
不然後續還可以用他們參照。
「晚輩希望他們能越走越遠,如此就不擔心帶麻煩回來。」江浩開口說道。
楚川是比較省心的,一走就是幾十年,沒有幾百年是不會回來的。
這段時間對方也會足夠強,這樣就不會有麻煩了。
而且時間久了,很少有人會回頭看看,更不會回去。
因為外面的牽扯太多也太深,走不開,回不去。
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事。
就比如自己,哪怕自己能找到家人還有家人存在,他也很難再回去。
哪怕父母對他很好,也只能偶爾回去。
因為成長之後的自己,有自己的境遇,自己的人生。
「之後你要做什麼?」紅雨葉隨口問道。
「前輩呢?」江浩問道。
現在他想要去找歸墟,這是當務之急。
做完這件事,去見見黑鷹吧。
剛剛楚川提過,為了不讓他走回頭路,總歸要幫他做點什麼。
好讓他一帆風順,走向東部。
自在法有所成就,或許未來就會被昊天宗收下。
也就不用再回南部。
「見識見識歸墟。」紅雨葉說道。
聞言,江浩明白對方的意思,立即道:「晚輩會儘量靠近歸墟。」
就如同江浩說的那樣,他很快就來到了山峰,然後一步步往山峰之上走去。
此時樹林中偶爾會看到光芒出現,有人對自己的路更加明確了。
至於握住歸墟的人,卻寥寥無幾。
「歸墟中的力量正被一點點的分散。」江浩說道。
「你覺得是力量分開好,還是一把完整的歸墟好?」紅雨葉問道。
「那要看什麼樣的時代吧。」江浩思索片道:「完整的歸墟自始至終都將是歸墟,但一旦分開,就可能延伸數條道路。
「走到盡頭的人將更多。」
「如果是你的刀呢?」紅雨葉問道。
「那晚輩做不到這種,晚輩志不在此也不會為後來人做這般多的準備。」江浩搖頭說道。
自己並非天極皇主。
紅雨葉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往高處走去。
或許上面就有他們想要的歸墟。
其他地方,不少人接受了試煉。
碧竹帶著巧姨走在湖邊,她們始終無法走出這片湖。
「公主,前面有石碑。」
巧姨指了指前面激動道。
她們在湖邊走了很久,用盡了辦法,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別說機緣了,能否回去都不好說。
如今有石碑,自然值得高興。
「走,過去看看。」兩人快速往石碑走去。
上面有著諸多文字,這是巧姨的強項。
「公主,你等我一下,這些文字不好認,我需要點時間。」巧姨立即說道。
碧竹沒有著急,而是在安靜等待。
這次進來的人不少,歸墟自己找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找不到。
許久之後。
巧姨翻譯出了開頭道:「公主這裡不是普通的湖,此湖名為真誠之湖,也就是說需要真實的自己才能走出去。」
「什麼意思?」碧竹好奇的問道。
「就是要說真話。」巧姨說道。
「真話?」碧竹不太理解。
「就比如石碑第一個問題,問看石碑之人多少歲,如實回答就能引起湖水變化。」巧姨說道。
聞言,碧竹舒了口氣道:「這個簡單,本公主今年剛剛滿十八歲。」
話音落下,石碑沒有任何反應。
湖水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碧竹眉頭一皺,道:「巧姨你是不是翻譯錯了?」
巧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