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記耳光,不止把黑袍壯漢打懵了,還讓黑袍壯漢的同夥們愕然怔神。
便是客棧里其他食客也不自禁地瞪圓了眼珠子。
甚至有幾個認得黑袍壯漢的觀眾,已經被驚得張大了嘴巴。
「長樂門掌門的關門弟子,居然被人當眾賞了記耳光,這說出去誰敢信?」
「大人那小子到底什麼來頭,這膽子未免也太肥了吧,真就不怕被長樂門報復?」
「本來今晚還想在這兒安安心心歇個腳的,現在只能繼續趕路了!」
在看官們嘰嘰喳喳期間,真就有人去找掌柜的結了帳,逃也似地離開了客棧。
離開者都一副忙不迭失的模樣,就生怕留在這裡,會受到牽連似的!
聽著傳入耳朵的議論聲,長樂門一群人相繼回神,並刻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好你個不開眼的東西,居然敢……」
沒等對方把後邊的狠話說出口,孟川突然蹬足疾掠。
就見一條黑影於廳中划過,然後直接扎進了那群長樂門弟子中間。
咚咚的重物落地聲,裹著嗚嗚悶哼,驟然響在場中。
待所有長樂門弟子都被撩翻在地,孟川這才好整以暇地抹抹手掌。
無視腳邊那群哎喲連天的傢伙,他回頭,冷冷瞥在還捂著臉蛋的黑袍壯漢面上。
「還不滾,是想讓我親手把你扔出去嗎?」
聞言,黑袍壯漢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隨後咬緊牙關,惡狠狠地瞪了孟川一眼。
可最終這貨也沒敢還嘴,扔下錢袋,拖著因不甘羞辱而變得沉重的步子,悶頭離開。
自然,橫陳地板的那伙長樂門弟子也沒敢久留,彼此攙扶著,蹣跚而去。
剛才還吵個不停地看客們,全都閉緊了嘴巴,再也沒敢嗶叨半句,甚至連咀嚼和呼吸的聲音,也被壓得很低很低。
只有寧玥三女咯咯笑著,全然沒有任何顧忌。
「老闆,這裡重新上一桌好菜,再來兩壺好酒!」
孟川舉手衝著櫃檯方向一招,隨後一振衣擺,坐到寧玥身邊。
小二眼神連顫,忙不迭失地扶起倒地的桌架,並搬了張嶄新的桌板替孟川四人裝上。
連上菜的時候,這位小二哥也全程表現得謹小慎微,甚至被多看一眼,也會手足發抖。
見此一幕,寧玥忍不住調侃道:「瞧你把人家嚇的!」
孟川抹抹鼻子,沒好氣道:「你就不能閉上嘴安靜吃飯嗎?」
老實說,他不想表現得太過高調的,奈何實力不允許。
在對戰那伙長樂門弟子之時,他僅靠靈氣強度和靈活身法,便輕鬆獲勝。
乃至於,連《碎石拳》都沒來得及使!
暗中嘆了口氣,他這會兒並沒有發現,褚紅衣和沐萍兒眼底悄然涌動的寒氣。
囫圇吃了點東西,為了不繼續被人當猴看,孟川率先下桌,找掌柜要了個房間。
因為這段時間只顧著趕路,基本沒怎麼休息過,所以回房後,他直接就爬上了大床。
眼睛剛閉上,便有一股倦意侵襲。
但畢竟這兒不是自己家,孟川沒敢睡得太熟。
迷迷糊糊間,從門口傳來的異動讓他猛然掀開眼瞼。
扭頭瞬間,他便看到了那條透過門縫探進來的銀亮刀鋒。
「哪裡來的小賊,竟如此明目張胆!」
孟川眼皮子一抖,利落起身,飄身來到門後。
緊接著,他一把拉開門板,就要好好教訓一下外面的賊子。
可看清門外那人的長相後,所有的呵斥全卡在了他的喉嚨之中。
怔怔地在門後杵了三秒鐘,孟川眼皮子一抖,沒好氣道:「你在幹嘛?」
門外,寧玥並未作答,一步跨進門檻,反手將房門合上。
待插上門栓,她才低聲道:「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
孟川根本不知道她在防備些什麼,鬱悶地擰緊了眉頭。
「不在自個兒房間待著,幹嘛跑來撬我的門?」
「這兒不就是我的房間?」
寧玥兩步來到床邊,很是自然地伸手撫過床面。
孟川只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拿手掏了掏耳朵。
「你說什麼?」
寧玥卻沒再回話,而是熟練地抖掉鞋子,順勢往床上一躺。
「今晚就辛苦你在那兒將就一下了。」
替自己蓋上被子之後,她遙遙沖屋裡的桌板指了一指。
孟川眼皮子直抽,突然憶起當初在藥草園裡那段睡地板的時光。
可如今,他已不再是曾經那個修煉小白,也不再是那個會被隨意拿捏的無能之輩!
下一秒,他便脫下外衣,打著呵欠往床邊靠去。
「你,你想幹嘛?」寧玥突然慌了,緊緊捂著被子,結巴喝問。
「我花錢訂的房間,當然是為了讓自己好好休息。」
孟川扭頭瞥了一眼外面天色,補充道:「這個點,該睡了!」
言落,他也直接往床上一挺,順手還把寧玥身上的被子搶了過來。
寧玥立刻坐起身子,咬牙瞪在他臉上。
「人家可是女孩子誒,你就不能讓著我一點?」
「正常女孩子會拿刀撬別人家的門?會無視別人的意願強行往人家房裡鑽?會二話不說就霸占別人家的東西?你根本不是女孩子,是強盜!」孟川毫不客氣地懟道。
「你當我想來嗎,還不是為了不讓褚紅衣和沐萍兒起疑心!」
寧玥嘟著小嘴,特意擠出一臉委屈巴巴的表情。
孟川卻不吃這一套,利落翻身,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作為男人,於他而言,不管有沒有寧玥這麼個假道侶,其實差別都不大。
但對寧玥這麼個大美女來說,要想在魔宗過上安生日子,找面信得過的擋箭牌可就太重要了!
所以,哪怕心頭不滿,寧玥也沒有離開他的房間。
猶豫著從床上爬起,不情不願地穿回鞋子,踱步來到桌邊。
並未點燃燭火,寧玥坐在凳子上,倚著牆板,低聲嘟噥。
「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那么小心眼兒呢!」
言落,沖孟川氣惱的努努小嘴,她抱著胳膊,閉上眼睛。
許是趕路期間累積的疲憊太重,沒一會兒功夫,她便睡了過去。
不知不覺間,不止孟川的房間,連整個鎮子都變得安靜了。
呼嘯的晚風,蓋過了鎮內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還蓋過了鎮上牛犬的吠叫。
唯獨沒能蓋過,那一道道沖天而起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