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面站著,孟川腰身深躬,目色閃動。
「難道這裡正好是他選中的臨時據點?」
如若不然,那就是自己的行動小隊中,有人將此地透露給了司徒靖。
念及此處,孟川心頭突緊,面上卻擠出滿臉歉意。
「弟子被正道聯盟幾個雜碎認出身份,為了不暴露您和其他同門的行蹤,弟子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司徒副堂主恕罪!」
扯謊對孟川來說雖然不是家常便飯,但完全可以做到張嘴就來。
「你竟和那群自詡正道的混球遭遇了?」
司徒靖的臉色緩和,甚至還裝模作樣地關心起他來了。
這不,話音剛落,司徒靖便一把撿起他的脈腕兒,凝神探查。
孟川心下一緊,臉色也在被捏住手腕兒後驀然一僵。
「明明已有防備,我竟然沒能避開,這個老傢伙好生厲害!」
努力維持著鎮定,他沒表現出更多驚慌,不過暗中卻一直做著出手的準備。
好在,司徒靖並沒有做些其他的,檢查完畢便鬆開了爪子。
「還好沒受傷。」
「多謝司徒堂主關懷,弟子並無大礙。」孟川直起身子,重新轉向那掌柜,「立刻替我們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等等!」司徒靖阻攔道,「酒菜就不要了,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得儘快跟上大部隊。」
「他們人呢?」孟川故作迷惑,「您剛才說的『撤了』是怎麼回事兒?」
孟川只當自己從來沒有進過盛澤山莊,也從來不知道東方鶴白的存在。
「哎,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路上再講吧。」
司徒靖臉色暗淡,邊說還一邊緊張兮兮地往門外瞟。
那模樣,就生怕東方鶴白會追到這裡來似的。
「一切聽您安排。」
強忍著要向掌柜打聽沐萍兒下落的衝動,孟川與司徒靖恭謹道。
司徒靖完全沒有要在城中多留的打算,當即帶著他出了城去。
連日疾馳,刻意避開了大路。
哪怕被累得氣喘吁吁,孟川也始終沒見到先一步撤離的大部隊。
「司徒副堂主,您確定咱們的方向對嗎?」
「有什麼不對?」司徒靖淡然道,「這可是一早就制定好的撤離路線。」
「可這幾天下來,弟子並沒有發現路上有大部活動的痕跡。」
魔宗從盛澤山莊倖存的人,至少不低於兩百。
那麼大一批人馬一起行動,必然會留下明顯的痕跡。
可孟川這一路走來,什麼顯眼的痕跡都未曾看到。
「怎麼,你這是擔心我把你帶去賣了?」
司徒靖哈哈一笑,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道。
「弟子渾身沒有幾兩肉,賣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
「哈哈,那你可就太妄自菲薄了!」
司徒靖停下腳步,扭頭直勾勾地瞪在孟川臉上。
「戮天塔內,和陳雄身上的秘密,俱價值不菲。」微微一頓,司徒靖邪魅勾唇,「更何況,你還能隨隨便便擒獵地煞靈,而且還藏著成堆從戮天塔帶回的寶貝!」
孟川聽得心頭一個咯噔,警惕地朝那傢伙瞪去。
「您莫非是對弟子有什麼誤會?我和陳雄不熟,而且那些從戮天塔帶回來的東西,不是都已經被您座下的柳冥給毀了嗎!」
說話間,他下意識地後撤一步,拉開與對方之間的距離。
「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你可以說真話的。」司徒靖眯起眼睛。
「弟子所言,句句屬實!」孟川言辭真摯。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糊弄嗎?」司徒靖冷笑,「那麼多東西說沒就沒,傻子才信!」
眼看孟川還在死鴨子嘴硬,他索性不再裝模作樣,直接露出了本性。
「話既然說到這裡,那我也就不和你拐彎抹角了,如果不想死在這荒郊野嶺,那就給我識趣點,主動把東西都交出來!」
「您究竟要我交什麼?」孟川頂著滿臉無辜。
「不見棺材不掉淚!」司徒靖的耐心被消磨殆盡,「本來我不想做得那麼絕的,但既然你不願配合,那我只好動用搜魂之術了!」
迎著他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他殘忍的表情,孟川心尖急顫。
所謂的搜魂術他也聽說過。
據傳,那是一種可以略過肉體,直接拷問靈魂的邪術。
凡被搜魂術招呼過的人,靈魂必然受損,即便不當場殞命,也會變成傻子。
意識到不妙,孟川的第一反應便是逃。
畢竟自己只是金丹巔峰,而對手已是元嬰後期。
肉眼可見的境界差距,讓孟川幾乎沒有任何能取勝的把握。
心思轉動之間,他猛然調頭,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蹬足便跑。
「跑得如此果斷,足以證明,你確實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又豈會甘心把辛苦爬塔得到的東西拱手讓人?」司徒靖嘿嘿陰笑,話落一瞬,揮掌急劃。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卻將整個路面掀起。
寸厚的泥層,托著凌亂的雜草,猶如一張巨大的毛毯朝孟川捲去。
從孟川的角度看,那又像是一道從後方襲來的擎天海浪。
眼看躲避不開,他猛然頓足,擰身揮拳。
本該鬆軟的泥層硬如鐵板,震得他手臂發麻,噔噔連退。
眼看就要被困在翻卷的泥毯之中,孟川抽出驚鴻劍,用力斬出。
仗著利器之威,他終於在厚實的泥牆之上劈出一個缺口。
可不等他從缺口出來,一點寒芒突至。
感知危險,孟川提劍朝逼近的寒芒砸去。
立刻便聽到鏗的一聲。
緊接著,他手裡的驚虹劍脫手飛出。
貼劍彈起的石子,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心口。
渾身一顫,脊樑微佝,伴著一聲悶哼,孟川嘴掛血線。
蒼白,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鋪上他的面頰。
「區區金丹,竟妄想逃出本堂主的五指山,真是可笑至極!」
直到這時,司徒靖才好整以暇地邁開步子,往孟川所立之地踱去。
噔,噔,並不沉重的腳步,卻一步一步將孟川的心踩至谷底!
「你是暗影堂的副堂主,但我是煉器堂的人!」
「人?不不不,對我和歐陽而言,你不過是一隻無足輕重的螻蟻。」
司徒靖咧嘴嘲道,看著孟川的眼神也滿含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