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魔宗，司徒靖就親眼見到過東方鶴白，因此一眼便將其認出。
和司徒的淡然相比，寧家和正道聯盟派來的幫手，表現得要更為震驚。
「那人所持，難道就是族志所載的九龍鎮界鍾？」
「這人誰啊，一出手竟然就滅殺了兩位魔宗的元嬰長老！」
抬頭看著天空，隸屬正道聯盟的大半人員都雙眼大睜，喉頭蠕動。
但並非所有人都心懷迷惑，很快便有一位無憂殿的華服青年驚聲叫道。
「我想起來了，他便是當年連續做下滅門慘案的大魔頭，東方鶴白！」
此言一出，正道聯盟的幾乎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這是真的？東方老賊竟然還活著？」
「那個老魔頭怎麼會來這裡？他和寧家難道有什麼關係？」
這樣的議論聲一起，大伙兒看向寧家一群人的眼光全都變了。
因為並沒有掩飾音量，所以寧家人也聽到了來自正道同僚的談論。
寧雨琪那位大舅馬上就忍不住了，仰頭蹙眉，寒聲開口。
「為了對付我們寧家，魔宗居然把你放了出來！」
聽到他的話，寧家其他人也都陸續反應過來，開始沖東方鶴白破口大罵。
唯獨寧家主沒有吭聲，只一眨不眨地看在天空，一雙眉頭被自己擰得死緊。
司徒靖卻沒有沉默，巡目在場中掃視一圈，冷笑道：「被東方前輩所殺的，應該是我宗長老吧；東方前輩所持，應該也是你寧家的法寶吧！」
短短兩句話就把寧家那群極力避嫌的人，弄得啞口無言。
見狀，正道聯盟來助拳的人們眼底的懷疑變得更重了。
「寧家莫非早就和東方老賊有勾結，不然怎麼會把自家法寶送給他？」
「壞了，我們都被寧家騙了，這次和魔宗的衝突，從一開始只怕就是一個陷阱！」
眨眼之間，正道聯盟的一群人便質疑起了寧家的具體成分，甚至擔心起了自身安危。
眼瞅著同道們的態度大變，寧家一群人可謂是始料未及。
想解釋，卻只把自己爭得面紅耳赤，說出的話根本沒什麼說服力。
鬱悶之下，寧家甚至有人想讓懸在半空的東方鶴白來還自家清白。
靜靜聽著地上那群人的嘰嘰喳喳，東方鶴白突然仰頭笑了起來。
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還有點誇張。
好一會兒過去，他才抬手抹抹眼角，滿含譏誚地朝司徒靖瞥去。
「你們這麼著急忙慌地進軍曇山，不就是為了引我來此嗎？」
「只派一群蝦兵蟹將，打的是借刀殺人的主意吧！」
說著，東方鶴白悠悠轉頭，淡眼掃向那群還喋喋不休的正道修士。
「你們背後的門派便是魔宗想借的刀，至於你們，不過是被宗門派來送死的棄子！」
「只有你們死在曇山，死在盛澤山莊，死在我的手上，你們背後的門派才能堂而皇之地對寧家下手，才能明目張胆地繼續掩蓋當年暗算寧兄的真相！」
說到這裡，東方鶴白又把目光轉到寧家主面上。
深深把寧家主看了好幾眼，他才繼續道：「你們的先祖寧羽辰，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摯友，當年知我遭到誣陷，所以他才會接受那群所謂正派同道的邀約，一起殺進魔宗。」
「寧兄本想救我脫困，卻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最終，寧羽辰死在了正派同道的偷襲之下，死在了東方鶴白眼前。
若非寧羽辰遭人暗算，魔宗只怕在當時就已經被蕩平了！
是的，當年的寧羽辰就是那麼強！
或許正是因為太強，所以才會招來橫禍。
「你，你胡說！」正道聯盟派來的那群炮灰即刻否認。
他們不僅不願承認東方鶴白對自家師門的指證，也不願承認自己已被門派拋棄的事實。
對比起來，司徒靖等魔宗人員就表現得要平靜得多了。
至於寧家的人，早已被東方鶴白的話弄得瞠目結舌，滿臉不可置信。
孟川此時還靠在廊柱之上，遠遠望著天上的那條人影，目色閃動。
「如果他所說為真，那以後寧家的處境可就難了！」
暗中嘆一口氣，他還是忍不住會為寧玥擔心。
不過很快他便搖了搖腦袋，將那份紊亂的思緒拋出腦海，隨後扭頭往莊外退去。
寧雨琪看他要走，出聲叫道：「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只要不被人捆在柱子上就行！」
並未回頭，他很灑脫地沖身後把爪子一揮，再未於莊內多留。
此時的他並沒有看到，那條躲在牆角陰影里的倩麗身影。
只等他的背影消失，寧雨琪才瞥向牆角，漠聲道：「你就這麼讓他走了？」
聞言，寧玥緩步從牆角的陰影中走出，苦澀道：「不然呢，留他在這兒等死嗎？」
「父親只是……」寧雨琪微微一愣，下意識想代父親解釋。
可寧玥根本就沒有要聽下去的打算，兀自抬頭，看向那片繁星匿形的陰沉夜空。
東方鶴白依舊懸在穹幕之下，甩手間取出一張如雲巨幡。
幡子之上，密密麻麻的人頭蠕動，看上去分外瘮人。
鬼幡一出，整個山莊都颳起了瑟瑟陰風，風聲卻被嚶嚶鬼嚎所掩蓋。
不少人都抬手搓著自己的胳膊，修為低的還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顫。
東方鶴白無視地上那群人的反應，直接伸手探入鬼幡之中。
下一秒，便有一條虛幻而又虛弱的鬼影被他從幡內拽出。
看到那條鬼影的一瞬間，地上無憂殿的一群人神色劇變。
其中那位華服青年更忍不住悲痛，顫聲喚道：「師尊！」
東方鶴白則面無表情，冷冷捏著那條鬼影的腦袋。
「說說吧，你家掌門究竟是怎麼吩咐你的！」
那條鬼魂的臉上鋪著一層生動的恐懼，顫巍巍張開嘴唇。
「殿主讓我們暗中配合魔宗攻勢，一旦您現身，務必坐實您和寧家有所勾結的事實，然後把，把寧家背叛聯盟的事，宣揚出去。」
那條鬼影已然被折磨得夠嗆，根本沒敢隱瞞。
東方鶴白卻不甚滿意，冷冷道：「這群魔宗雜碎，可是你們故意放進來的？」
「是，是的。」鬼影沒敢否認。
寧家人徹底凌亂了，寧二爺看看遇難的族人，然後咬牙切齒地瞪向無憂殿那群人。
「你們還我族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