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反了!
就這樣,崇禎皇帝把這件事擱置了起來,意圖讓徐憲成自己「領會」,希望徐憲成主動幫他擔這個責任。
可徐憲成又不傻,先不說他又不是崇禎皇帝肚子裡的蛔蟲,猜不出崇禎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而且作為地方大員,徐憲成在無旨的情況下擅自出動水師接回皮島軍民,先不說皮島的東江鎮會不會聽他命令,就算接回來了,一旦朝廷追究下來,他徐憲成有幾顆腦袋夠砍的?
所以這幾日雖山東和京師來回的奏摺不斷,可這件事卻一直沒有確定如何,時間久了,眼看著皇太極在朝鮮即將完成修整,並調動朝鮮水師打算開始向皮島動手了,但徐憲成還是沒動,讓崇禎皇帝心急如焚。
「這個徐憲成,怎麼就不知朕意呢?」崇禎皇帝手裡拿著徐憲成剛送來的一份奏摺,裡面的內容正是關於皮島一事,並匯報了朝鮮方面的動靜,徐憲成說從他所知的情況來判斷,皇太極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向皮島動手了,留給皮島的時間不多了,希望朝廷早做決斷,無論是打還是撤,無論如何要有一個說法。
看著奏摺,崇禎皇帝緊皺眉頭,心頭陣陣煩躁。在他看來臣子就是要知自己的想法,為自己排憂解難才對,這徐憲成未免也太不懂事了,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忍不住站起身,崇禎皇帝急躁地走來走去,他真想親自問問徐憲成究竟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這點事都要自己說明白不成?可他又怎麼可能直說呢?如果直接下旨他這個皇帝就沒退路了,到時候皮島丟失的責任就得算在他的頭上,崇禎皇帝可不想因為此事讓自己英主的形象受損呀。
琢磨了半天,崇禎皇帝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還是得派人給徐憲成遞個話,讓徐憲成明白自己的意思。雖然不能明文下旨,但讓人傳話總是可以吧?就算之後鬧出事來,自己來個死不承認就行,只能委屈一下徐憲成。
想到這,崇禎皇帝有了決定,張口就準備喊人。可還沒等他開口呢,突然就聽到外面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就見一人從外跌跌撞撞跑進偏殿,定睛一瞧這人居然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方正化。
方正化跑的滿頭大汗,身上的冠袍都散了,神色驚惶氣喘吁吁。
「混帳!」崇禎皇帝忍不住破口大罵,身為司禮監秉筆,方正化居然如此簡直混帳透頂,這宮裡的規矩哪裡去了?堂堂司禮監秉筆太監如何成了這副模樣?
正當崇禎皇帝心頭惱怒,要喊人處置方正化的時候,就見方正化跌了一跤啪嗒摔在地上,可他並沒有立即爬起,反而就勢跪倒,朝著崇禎皇帝就急急磕頭道:「皇……爺!皇爺……大事不好了!皇爺……反了!反了!」
「皇爺……反了?」這話讓崇禎皇帝一愣,一時間卻沒回過神。
一旁的王承恩反應不慢,急忙上前對方正化喝問:「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何如此慌張?反了?誰反了?仔細說來!」
「皇……皇爺」方正化大口喘息著,他一路從司禮監跑來幾乎把跑斷氣了,緩和了一下繼續說道:「晉藩宗室朱慎錐造反了,其大軍已拿下保定,正舉兵往京師而來,眼下前鋒已過了良鄉,最多一日就抵達京師了!」
「什麼!」崇禎皇帝和王承恩同時大驚,尤其是前者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朕全然不知?保定沒了?楊文岳呢?還有曹鳴雷呢?如何未見他們奏報?這朱慎錐又是何人?山西晉藩?晉藩哪支的?從哪裡冒出來的?對方有多少兵馬?」
方正化也說不清楚,他只是剛剛得到消息,一見此事甚大片刻都沒耽擱就跑來匯報。至於崇禎皇帝所問的這些他一概不知,更不了解具體情況。
見問不出來,崇禎皇帝勃然大怒,喝罵方正化幹什麼吃的,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急急來報?就連消息是否真假也不確定,這不是恫疑虛喝麼?他讓方正化馬上去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來回報,方正化連忙答應,給崇禎皇帝磕了個頭從地上爬起,急急返回司禮監去了。
方正化走後,王承恩焦慮萬分,對崇禎皇帝說他也去打聽情況,只要有消息馬上回報。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畢竟王承恩執掌東廠,東廠監控錦衣衛,是皇帝的耳目,他去了解情況要比方正化妥當的多,而且此時崇禎皇帝心中不慌是假的,尤其是方正化說保定已經沒了,崇禎皇帝背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雖然崇禎皇帝沒出過宮,可對於京畿之地卻是了解的,宮中還有各地的地圖呢,這兩年為了流寇之亂他沒少看地圖,他哪裡不知道保定是京師南大門的道理?
從保定到京師,快馬僅僅一日,眼下保定假如真的丟了,那麼叛軍很快就能打到京師。
而且剛才方正化還說了,叛軍前鋒已到了良鄉,良鄉離著京師更近,這不等於說轉眼之間就兵臨城下了?
想到這,崇禎皇帝哪裡還坐得住。不等王承恩等人回來,他急忙下旨招內閣閣臣、兵部尚書、京營提督等立即進宮,同時下令關閉京師九門,做好守城準備,很快一道道命令就從宮內發出,隨著命令的送達,還有從南邊傳來的各種消息,一時間讓整個京師驚恐不已,更人人自危。
很快,陸續的消息傳到了崇禎皇帝手裡,等到離方正化趕來報信後一個半時辰過去,崇禎皇帝終於搞明白了情況。
正如方正化所報的一樣,保定沒了,保定總督楊文岳和保定總兵曹鳴雷生死不知。山西晉藩宗室朱慎錐突然起兵,大軍已過了良鄉,最多一日就能抵達京師。
而這個朱慎錐的情況也已查明,朱慎錐是晉王后裔,交城王晜孫,爵輔國中尉,按照宗室排行是崇禎皇帝的族祖輩。
按理說,朱慎錐爵並不高,不僅不是親王、郡王,就連輔國將軍和鎮國將軍都不是,在宗室中僅僅只是一個下級的輔國中尉而已。這樣的宗室大明是一把抓,沒有上萬人也有上千人,根本就不起眼。
如果沒有這個事,崇禎皇帝恐怕一輩子都不會聽說朱慎錐的名字,更不會知道這個人,而如今卻是不同。這個不起眼宗室居然起兵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從山西一路而來不僅拿下了保定,還打到了良鄉,馬上就要兵臨京師城下,這簡直讓人無法想像。
這個傢伙是怎麼冒出來的?又是哪裡來的兵?更有如此膽量?當得知這些,崇禎皇帝更多的不是害怕,而是惱怒,他氣得咬牙切齒,默默把朱慎錐的名字反覆念了幾遍,恨不得當場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宗室造反,聞所未聞。何況他崇禎皇帝向來以英主明君自稱,居然被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宗室起兵威脅到了京師,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崇禎皇帝想都不想就讓內閣和兵部立即做好京師防禦,著手下旨調動邊軍回援,力圖在京師外一舉擊潰叛軍,擒拿這個膽大包天的宗室。
正當他做如此安排的時候,王承恩從外匆匆趕回,他的臉色很是難看,見了崇禎皇帝先是一禮,崇禎皇帝見他表情知道必然有事,直接詢問他還打聽到了些什麼。
王承恩看看左右,卻不說話,崇禎皇帝不耐煩讓他直說無妨。無奈,王承恩從懷中取出一物遞上,說是他的人從南邊剛剛弄到了朱慎錐起兵的檄文,特意帶回給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接過那紙就看,看了沒兩行頓時氣得臉色漲紅手腳發顫,尤其是當看見上面寫著的清君側,靖國難這六字時,崇禎皇帝更是差一點吐出一口老血來。
「反了反了!此人可惡!可殺!可剮!」
咬著銀牙,崇禎皇帝兩眼通紅,氣得渾身哆嗦,這時候首輔溫體仁開口問崇禎皇帝是否可取來此檄文一觀。
崇禎皇帝隨手就把檄文丟給了他,溫體仁和幾位閣臣一同細看,當看見檄文中所寫內容後同樣也是臉色巨變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朱慎錐會如此大膽,不僅以宗室身份起兵造反,更弄出了這樣的檄文來。
「陛下!臣願領京營出城破敵!」這時候,恭順侯吳惟英站了出來,慷慨激揚道。不僅是他,襄城伯李國楨也主動請纓,說區區叛賊不足為懼,雖奪了保定,估計也只是用計偷襲所至,朱慎錐一個低級宗室又能有什麼本事?哪怕就算是造反其部下也是烏合之眾。
當年寧王以親王之尊起兵,窺探大寶,不也頃刻之間灰飛煙滅?更何況一個區區輔國中尉?
京師乃大明中心,京營是大明精銳,大明兩京,南北京營加起來有四十多萬人,其中京師的人數就超過了二十萬。這麼多人,哪裡是朱慎錐能抵擋得住的?根本不需要邊軍來援,只要他們帶京營出征,定然讓朱慎錐兵敗身亡。
就算京師吃了近半的空餉,那也有十來萬人呢。朱慎錐遠道而來,一路攻伐能有多少兵力來打京師?這麼多人在手,說句不好聽的,一人一泡尿就能淹了朱慎錐,吳惟英雖是紈絝子弟,可畢竟也是勛貴之後,而且平叛大功可是難得,他怎麼會放過這個立功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