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探望
王海的這頓鞭子抽的結結實實,饒是王海身體強壯也直接被當場抽暈了過去。
動完刑後,王海被從大帳外直接拖走,送去一處關押。
王海也不知道暈了多久這才緩緩轉醒,他醒來後下意識地想爬起來,可身子剛剛一動,全身就感受到撕裂的劇痛,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意識回到身體,王海睜開眼睛,忍痛打量著四周,才發現自己身處的是一個普通的蒙古包。這個蒙古包里空空蕩蕩什麼都沒,而他直接趴在地上。
回想到暈過去之前,王海才漸漸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此時,他的內心中並沒有對朱慎錐怨恨,只是陣陣焦慮和無力。一直以來,王海的心裡從沒有埋怨過朱慎錐,作為一個曾經的奴隸,如果不是當年朱慎錐收留自己恐怕他早就去見長生天了。
正是因為有朱慎錐,王海才從一個誰都看不起的小奴隸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跟著朱慎錐這些年裡,朱慎錐從沒有把王海當奴隸看待,待他極好,不僅教會他許多,更把自己當成自己的兄弟、子侄。
許多時候,朱慎錐都告訴過王海他已經不是奴隸了,讓他不用再喊自己主子。可王海卻從來沒有改口過,一直依舊以奴才自居,把朱慎錐夫妻和騰格爾作為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在王海而言,自己的命早就是朱慎錐的了,別說懲罰他,哪怕讓他馬上去死王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而今天,朱慎錐突然翻臉狠狠抽了他十鞭,差一點就把他活活打死,可王海心中卻沒有半點怨言,反而依舊為朱慎錐擔心,擔心他受了其他的挑唆頭腦一熱出兵卜石兔,從而中了林丹汗的計,這樣的話他死不瞑目啊。
「主……主子……。」王海緊咬著牙關,因為傷口的疼痛使他面容變得有些扭曲,努力掙扎著,好不容易雙手支地勉強爬起,這時候他還沒放棄,心裡只想著爬出去喊人來,他要告訴朱慎錐千萬不能上林丹汗的當,更不能在那些混蛋的挑唆下一衝動出兵啊!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蒙古包里微微一亮,外面的風順著空隙吹了進來,似乎有人掀開了門口的帘子。王海想回頭看看是誰,可他現在的狀態卻讓他無法做出這樣的打動作,而且這一動更讓他的傷口更是劇痛,忍不住就悶哼出聲。
「趴著別動!」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王海頓時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主子……?」
王海努力側頭,燈光亮起,一個人拿著盞油燈蹲在他的面前,這人不就是王海內心中牽掛的朱慎錐麼?
「怎麼傷這麼重?」蹲著地上,朱慎錐查看著王海的傷勢,這十鞭子下去王海整個後背都是皮開肉綻,傷口和孩子的小嘴一樣裂開,裡面的脂肪和肌肉全翻了出來,血污更是連成一片,有的有些凝固了變成了黑紅色,還有依舊流淌著的。
一時間,朱慎錐也不由得有些後悔,暗罵行刑的那幾個蒙古護衛也太實誠了,老子說抽鞭子你們也不用這麼往死里抽啊,虧得塔娜當初攔了一下求了情,要不三十鞭抽完王海還有氣才怪了呢。
「主子……。」王海忍著劇痛,一字一句道:「奴……奴才沒事,主子……您……您千萬不能上大汗的當啊!一旦出兵大汗肯定不會遵守諾言,到時候必然坐視我們和卜石兔打生打死,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大……大汗才會出來收拾殘局……。」
「我知道……我知道……。」朱慎錐默默點頭,低聲對王海說道:「這些我心裡都明白,今天你受了苦,委屈你了。」
王海的眼睛頓時一亮,他露出了笑容,雖然這個笑容因為傷勢有些扭曲,可真誠卻沒有一絲摻假。
「主子……奴……奴才我……。」
「其他的不要說了,這幾日好好養傷,趴著,別動!」朱慎錐輕聲說道,看了一眼他的傷勢又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從懷裡掏出把小刀把本就破爛的上衣割開,然後露出了整個後背,接著朱慎錐拿出根木棍讓王海咬著,叮囑他咬緊了,隨後取出一個酒囊打開蓋子。
當朱慎錐把酒囊里的烈酒倒在王海的背上時,王海整個人猛然一震,全身劇烈顫抖起來,死咬著木棍,雙手緊握,發出陣陣悶哼。
「忍著點!」朱慎錐說道,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他用烈酒給王海先清洗了傷口,隨後用刀尖在油燈上烤了烤,接著挑去傷口中殘留的雜物。
等弄完這些,王海已經差一點都要昏過去了,臉色漲的紫紅,身子更情不自禁顫抖著,卻依舊沒有叫喊出聲。
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朱慎錐繼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傷藥,這傷藥是他一直準備在身邊的,這可不是尋常的傷藥,是他在大明特意找的杏林高手調製的上好傷藥,用來放在身上救命用的。
抹上藥,隨著藥性開始發作,傷口的疼痛瞬間減輕了不少,一股清涼從背上升起,讓王海輕鬆了許多。
等上完藥,朱慎錐也沒給王海包紮,這樣的傷口包紮反而不利於癒合,他告訴王海這幾日辛苦些,熬一熬,鞭傷看起來嚴重,但他剛才檢查過了沒傷筋動骨,只要傷口養好了就行,不出半個月就應該沒事了。
王海應了一聲,見他的精神萎靡,再加上剛剛上藥又受了不少苦,朱慎錐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安心養傷,不用擔心其他的,明天他再來看王海。
「主子放心,奴……奴才等著主子……。」王海笑著說道,見此朱慎錐也不多停留,起身離開。
到了外面,朱慎錐向在門口看守的兩個護衛叮囑了一句,這才借著夜色悄悄繞了個圈回到了自己的大帳,等回來後一直等著的塔娜連忙上前詢問,朱慎錐告訴了塔娜王海沒事,已上了藥,自己也做了安排,養些日子就會痊癒。
「這就好,這就好……。」塔娜鬆了口氣,見朱慎錐一臉倦色,他昨晚就沒怎麼睡,今天又出了這麼件事,心疼的塔娜讓朱慎錐早些休息。
搖搖頭,朱慎錐哪裡有休息的念頭,接下來他還有事要辦呢。他當即讓塔娜幫自己研墨,提筆寫了一封信,等寫完後朱慎錐寫完信,剛才吩咐塔娜去找的人也到了。
來的是一個年輕的蒙古小子,這個年輕的蒙古人是哈圖立格的兒子莫爾格。因為即將開戰,鎮虜堡那邊的事務臨時交給了哈圖立格負責,所以今天白天的會議哈圖立格是部落中層中唯一一個不在場的,但他的兒子現在是塔娜的親衛之一,是值得信任的人。
「大人!」進了大帳,莫爾格連忙向朱慎錐行禮。
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朱慎錐不由得想起了當初他第一次來草原的時候,那時候的莫爾格還是一個少年,幾年過去他已經成了和他父親一樣的勇士了。
「莫爾格!」
「小的在!」
「我能信任伱麼?」
莫爾格身軀微微一顫,接著毫不遲疑道:「大人是草原上的雄鷹,是部落的主人,小的有今日全是大人的照應,大人要小的做什麼,小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好!」朱慎錐大笑起來,這小子不錯,和他爹一樣都是直爽的漢子,更重要的是他們父子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替我去送一封信。」
「送信?」莫爾格原本以為朱慎錐要他去辦什麼大事,可沒想到僅僅只是讓他送一封信,一時間露出了疑惑表情。
「對!送信!」朱慎錐正色道:「雖然只是一封信,但是這封信你必須要像保護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它,千萬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裡,更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行蹤,明白麼?」
「放心吧大人,信就是我的命,除非我死了,沒人能從我手裡拿走這封信,而且我也不會讓人知道我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事。」莫爾格想也不想一口答應。
他的態度讓朱慎錐很是滿意,朱慎錐把已經封好口的信遞了給他,隨後讓他馬上啟程,趁夜悄悄出發前往北方,以最快的速度抵達歸化城,然後把這封信送到順義王卜石兔的手裡。
朱慎錐特意交代,一切行蹤必須保密,這信不得轉交,必須親自送到卜石兔的手中,等送完信後他也不必回來,直接就留在卜石兔身邊,之後自然會有人在合適的時候聯繫他。
莫爾格把信貼身藏好,仔細聽完朱慎錐的吩咐,接著就行禮離開了大帳,等莫爾格走後,一直沒說話的塔娜忍不住問朱慎錐,這封信送給卜石兔難道真會有效果?就不怕卜石兔懷疑?又或者到時候出爾反爾?
見塔娜如此問,朱慎錐又笑了起來,他告訴塔娜自己從來不會信卜石兔,無論是卜石兔或者林丹汗,他們都是惡狼,在他們的眼裡,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沒什麼是不能出賣的,看中的唯獨只有自己的利益。
如果僅僅一封信就讓卜石兔和騰格爾部盡棄前嫌,那簡直就是笑話,朱慎錐從來沒奢望有這樣的結果。這封信的真正目的不僅於此,但又是必要的,接下來就看卜石兔那邊的反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