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巨大的落差湧上陳默心頭,他原本還在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只覺自家修煉進度放在一眾天驕中也足以自傲,多少稱得上一聲天才,但現在才知,他無非是偏居一隅的井底之蛙罷了。Google搜索
自穿越以來一刻不歇的刻苦修煉,但在那些大勢力面前,卻依然如螻蟻一般弱小,跟一個活得長久些的凡人沒有任何區別。
內心的無力讓陳默只覺好似心臟被人捏住,喘不過氣,他知道自己就算留下,也幫不到小不點,最後的結果也無非只是多賠進去一具武神分身罷了。
但看著王冬靈清冷的小臉,他卻將喪氣的話語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臉上強撐出堅定的神情,鼓勵道:「陳姑娘,事情或許沒你想的那麼糟,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那隻鳳凰應該沒有給你太過珍貴的東西吧?」
王冬靈「嗯」了一聲:「就給了我一個儲物袋和四五本典籍。」
陳默緩緩點頭,心說果真如此,小不點曾經給他的《太初造化訣》確實是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無上典籍,但很明顯,其他修煉者並沒有意識到此功法的寶貴,因為上千名修煉者中,只有寥寥三人勉強算得上成功,而即便是這三人,最後成就最高也不過是元嬰而已。
若不是他機緣巧合之下,融合了詭物,也是絕不知此訣竟然神異至此。
所以,至少在搖光聖地眼中,此訣應該是平平無奇的,若真是什麼珍貴秘法,也不至於只派一個最近才結嬰的侍女來追了。
更多的,應該還是小不點本身的價值,雖然不知道冬靈草是種什麼靈藥,但能被搖光聖女種在後院,顯然也是難得的靈植了,更別說小不點還誕生了靈智,又日夜聽聖女講道三千年,其靈性應當早就非凡,自是珍貴至極之物。
所以這般來說,小不點並沒有得罪死搖光聖地,不,甚至都稱不上「得罪」,其中有大量轉圜的餘地。
念及此,陳默深吸一口氣,神情逐漸變得堅定:「陳姑娘,事情絕沒有你想的這般糟糕!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但倘若你現在放棄了,那才是真的結束了!」
「可是,這般苟且偷生,真的能算得上活著嗎?」王冬靈目露悽然,「一個人深入大荒,獨自面對凶獸和詭物,蕭公子,礦洞內的日子已經足夠煎熬,獨自深入大荒小女實在沒這個勇氣。」
王冬靈說著,藍寶石般的眼眸低垂,陳默還是第一次見小不點這般表情,以往無論面對何等險境,她都是那副恬靜冷澹模樣,但眼下,顯然這三十年東躲XZ的日子,確實讓她內心飽受折磨。
她這副模樣,讓陳默心疼至極,甚至升起了或許被抓回去,對小不點來說也是一種解脫,這樣的念頭。
但他不能允許小不點就這樣結局,或許是他自己的自私在作祟,陳默勐地抓住王冬靈的肩膀,激動道:「便是深入大荒又能如何?你之前對我說過,你還有未完成的心愿,你還有想見的人和事,想想這些!難道你便甘心就這般了卻此生?」
「未完成的心愿麼」小不點喃喃自語,接著又搖了搖頭,「蕭公子,一路上驅使小女走下去的,乃是求生的本能,無論是願望還是渴望,都來自於此,但這種本能是低下的,它害死了我的朋友,卻留小女獨自一人,這樣的本能,小女不願再有,更不想有人死在小女面前了,所以蕭公子你還是走吧!」
陳默執拗道:「只要不放棄,便有可能會有奇蹟發生。」
王冬靈一聲輕笑:「奇蹟?蕭公子你怎地這時候這般幼稚,這世上哪有奇蹟?」
「如何沒有?」陳默定定地看著王冬靈,「你的誕生不就是奇蹟?這世上每時每刻都有奇蹟發生,只不過你不知道罷了,比如其實你我的相遇,也能算作奇蹟。」
小不點並沒有聽出陳默的言外之意,只道他在安慰自己,但是她作出如今的決定,乃是三十年來日夜所想,又豈會如此輕易動搖?是以只是輕輕搖頭,雖然沒有反駁,但臉上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見說服不了小不點,陳默嘆了口氣:「無論如何,至少在真正的絕望到來前,我們不應放棄。陳姑娘休要再說,在下是不會離你而去的。」
王冬靈神色複雜的看了陳默一眼,似是不願再看到有人因她而死,但又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欣喜。
她嘆氣道:「既然公子執意如此,小女無以為報,只能將公子恩情謹記於心,不過還請公子答應小女一事。」
「姑娘請說。」
「小女從聖地偷來的秘籍中,便有一本燃燒自身精血,短時間內增強實力的高階秘術,小女本體為一株冬靈草,潛能極大,施展起此法來效果也遠超尋常修士,若有一日我二人深陷絕境,小女會動用此秘術攔住敵人,還望公子莫要猶豫,及時離開。」
陳默笑道:「姑娘可別烏鴉嘴。」
王冬靈堅持道:「公子請務必答應小女。」
陳默想了想,點頭道:「這是自然,在下也不是迂腐之人,自不會白白賠上性命。」
聽罷,王冬靈也舒了一口氣,算是勉強答應陳默跟著了。
二人商議完畢,小不點就開始移植花圃里的靈草,陳默也在一旁幫忙。
二人剛剛爭論過一番,氣氛有些凝重,小不點本就是個清冷性子,陳默也在慢慢消化適才的信息和思索對策,是以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將剛收拾的收拾好,小不點打出道道靈訣,覆蓋整個石牆的靈紋再次綻放光芒,陳默的靈覺忽地被觸動,感覺好似有一股無形的波動向外延伸開來,干擾某種神秘的力量探查。
「快走。」
王冬靈輕聲喚了一句,修長的雙腿輕輕一躍便跳出了避難點,陳默連忙跟上。
下一個避難點離此處直線距離大約有五十里,說不上遠,但在這礦洞內複雜的地勢下,還是需要花費至少一個時辰,期間還要路過幾條主道,那裡人群密集,是以二人都謹慎地遮住了面容,掩蓋住自身的氣息。
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儘量地避開人流,倒也沒遇上什麼危險。
「前面便是十七號坊市,過了這坊市,我們便可以直接拐上小路,山外樓的眼線應該布不了那麼遠,屆時就可以擺脫傳統的追蹤方法了,就是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手段。」王冬靈低聲道。
陳默想到了當初陰長生手下發現沙正陽的羅盤,當時三人只是遠遠經過便被發現,足見此物神異,不過那時情況特殊,對方只要守住一條通路變向,現在卻要求山外樓在大範圍內搜索小不點,情況又不一樣了,當然陳默並未因此而放鬆絲毫警惕。
二人混在人群中,裝作澹定地順著人流前行,在進入坊市後沒有停留,直直地朝另一端的出口走去。
眼見出口便在前面,小不點卻忽地腳步一頓。
「怎麼」
陳默話問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但見前方不遠處,擺著一座高台,上面吊著幾個人,男女都有,皆是衣衫襤褸,身上布滿了鞭痕。
這些鞭痕十分特殊,如一條條盤旋纏繞的蚯引,這是被帶有倒刺的鞭子抽打出傷口後,傷口在修者超出常人的身體修復能力下迅速結痂,但還不等完全修復,便又被重新抽打裂開,才會留下這樣的傷疤。
旁邊還有山外樓的人在來回巡視,有說有笑,時不時還抽上一鞭,引起一道麻木低沉的痛吟。
周圍的人面無表情地經過,似是已經習以為常,偶爾有新來的多看兩眼,眼中閃過一抹同情後,便邁步就走。
而王冬靈站在原地,裹在黑袍下的嬌軀都在微微顫抖。
陳默也認出來了,那綁在高台上的,正是小不點營寨中的人!
想來是山外樓尋不到小不點蹤跡,便使出了如此下作手段,要逼她現身!
其實,王冬靈已經足夠謹慎,他們在營寨中停留的時間極短,營寨又地處偏僻,再加之營寨外也有隔絕探查的陣法,理論上不應該被山外樓發現才對,就算發現,也沒理由懷疑小不點和營寨間的聯繫,卻不知他們怎麼獲取的信息。
「陳姑娘,此事我們管不了,山外樓既然在此地大搖大擺地架設高台,自然在附近設下了重重埋伏」
陳默低聲傳音道,然而話未說完,便見周邊倩影一閃,他臉色大變,趕忙伸手抓向小不點肩膀,陳默身為武聖自然速度極快,一把便將小不點摁住,但卻不防她右手一甩,七道冰刺已經激射而出,朝著高台上的山外樓殺手直直射去!
「你!」
陳默又是生氣又是無奈,不過他也知道小不點本就心存死志,又怎可能眼睜睜看著旁人因她受累?
小不點這一擊含怒而出,沒有絲毫留手,七根冰柱看似平平無奇,實則透著幽藍色的靈光,射速極快,眨眼便衝上高台,一正在嬉笑鞭打俘虜的山外樓修士不妨,立時便被穿胸而過,巨大的動能連帶著軀體遠遠拋飛,定死在牆壁上,其他修士有了防備,但依然有二人被直接秒殺,其餘人也是狼狽。
整個坊市頓時大亂,四周的修士都是經驗老到,二話不說架起遁光就往外跑,立時便將陳默二人暴露出來,陳默也知眼下無法善了,二話不說飛身而出。
他身形極快,一個眨眼便已上了高台,拔劍便朝一個殺手刺去,此人突遭變故,反應也快,一拍手就啟動了一枚中品靈器,可惜他碰上了陳默,古劍直接洞穿了護盾,緊跟著劍氣爆發,立時便將其斬成七八截。
而趁他攔住殺手的時候,王冬靈則迅速解救下俘虜。
正當二人準備帶著被俘的營寨中人離去時,忽聽一聲輕笑:「二位,咱們許久未見了。」
陳默抬頭一看,只見一座七層寶塔塔頂,陰長生騎著雷火重蜥,正面帶微笑地看著他們。
陳默一聲冷哼:「陰長生!如今蜥蜴也賠了你,你還定要同我等過不去麼?陳姑娘的懸賞不歸你管,我勸你也莫要多管閒事,上次只給了你一掌,這次在下手中長劍可便沒那麼好說話了!」
語罷,陳默一揮手中古劍,頓時劍氣縱橫,他凜然站立,渾身戰意昂然。
這是武者獨有的氣勢,他們不像修者般手段眾多,但卻有心頭一口惡氣,這股氣不散,戰意便不會減弱分毫!
不過身為假丹修士,還是山外樓的資深殺手,底牌自然是有許多,倒也不懼,只是輕笑道:「好小子,當真狂妄,不過今日要與你為難的卻另有他人。」
話音落下瞬間,坊市道路盡頭,忽然傳來一道悠長的嘯聲!
這嘯聲氣息極長,好似猿猴鳴叫,只欲穿破耳膜,連陳默都不禁眉頭微皺,小不點更是打出道道靈訣封住聲音。
這嘯聲迅速放大,顯然嘯聲的主人正在迅速接近,然而嘯音卻絲毫不減,反倒更加響亮,陳默常年修武,自然知道此事難度,當即面露凝重,小不點也不敢托大,祭出靈器。
在二人嚴陣以待中,一道龐大的黑影出現在道路盡頭。
則是一個兩米多高的男子,虎背熊腰,身形魁梧,但卻生得極其怪異,渾身毛髮濃密,雙臂極長,幾乎要垂到地上,說是男子,倒不如說更像一隻大猩猩。
看見王冬靈,此人被濃密毛髮遮住大半的童孔中,閃過一道興奮的紅芒,好似看見了追逐已久的獵物一般,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叫人戰慄的暴虐氣息。
陳默靈覺最是靈敏,在此人出現的剎那,立時便升起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
幾乎瞬間他便確定,眼前這形似猿猴的男子,極其強大!甚至給他帶來的危險感覺,比陰長生還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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