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姬雲澹的幻境

  姬楚月強大的執念將幻陣威力激發到了極致,漫天鬼影幢幢,厲鬼尖嘯之音不絕於耳。Google搜索

  在這些鬼影的攻擊下,就連沉千雪都臉色一白,不自禁地後退半步。

  身為天驕的她神魂自然不弱,甚至能夠接近假丹修士,只不過周天鑒心大陣實在太強罷了!

  「不好, 再拖下去我們都會有危險,先出去!」陣靈一拉二人就準備離開。

  陳默卻腳步一頓,他雖然不喜姬楚月此女,但當年誤會既然解開,那二人也談不上什麼仇恨,他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念及此, 陳默也再不留手, 運起天雷吼的法門,仰天長嘯!

  嘯聲恍若龍吟,直衝雲霄,血色風暴在這嘯聲面前盡數震散,其中的鬼影自然也消散不見,霎時整個幻境中晴空一片。

  此時陣靈還維持著要跑的姿態,沉千雪也站在原地微微愣神,似乎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道:「陳道友你剛剛那是神識攻擊秘術?」

  陳默點了點頭,沒有多說,這時姬楚月身子一倒,歪在了地上,四周的幻境也盡數消失。

  沉千雪也來不及詢問,趕忙上前扶住姬楚月,檢查了一番後長舒一口氣:「還好,姬師妹只是昏了過去, 並無大礙。」

  陳默也輕舒了一口氣, 他的天雷吼秘術太過霸道, 他也害怕自己在摧毀心魔的同時連帶著傷了姬楚月神魂, 是以之前沒有第一時間動用。

  將姬楚月輕輕抱起,沉千雪嘆道:「道友這神識攻擊手段當真非凡,難怪赤峰竟敗於你手。」

  陣靈也是驚訝:「沒想到你小子還留了這一手。」

  陳默也不多解釋,只是澹澹一笑:「咱們繼續往前走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見陳默不想多說,一人一靈自然不會追問。

  他們按照老樣子繼續往下搜尋,這次遇上的卻是金鈴兒。

  此女天真單純,心魔也沒什麼古怪,陳默三人走進,但見一原始密林中,此女一邊嚎啕大哭一邊腳下跑得飛快,身後數不清的蠻荒凶獸瘋狂追趕。

  見此情景陳默和沉千雪都是啞然失笑,破陣也非常簡單,陳默用天雷吼震散了追趕的凶獸後,幻境自然破解。

  這時,姬楚月也悠悠醒轉,陳默和沉千雪便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

  金鈴兒聽後氣呼呼地一揮拳:「那個姓趙的,我第一眼見他就不像好人!」

  姬楚月則是臉色更為複雜,特別是聽到陳默和沉千雪二人深入了她的幻境之後, 臉色愈加難看,低頭沉著張臉一個字也不說, 好似此事比要對付危天人屠更加叫她心煩一般。

  陳默和沉千雪也有些無奈,任誰被偷窺了內心都會感到不舒服,特別還是內心深處最隱秘的事。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金鈴兒這般簡單的。

  不過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姬楚月自己去調整了。

  眾人繼續前進,很快便又將林懷風和秦雲舟解救了出來。

  林懷風的心魔來自於他們天劍宗那個驚才絕艷、天驕榜排名第二的天驕,被譽為天劍宗立宗以來第二天才,僅次於當年的曜日劍仙。

  當老二當麻了屬於是。

  但在林懷風的心中,這位師兄就是堵不可逾越的高牆,任憑他如何努力,差距卻只能越拉越遠。

  不過好在,許是這幾十年被打擊慣了,是以他已經有幾分開擺的意味,眾人很輕鬆就喚醒了他的意識打破幻境。

  至於秦雲舟的心魔則更簡單,就是遇上了一道看似簡單實則幾乎難以解決的陣法問題,類似哥德巴赫猜想,小學生都能上來算上一番,但想解出來卻是天方夜譚。

  他的破陣過程也很輕鬆,秦雲舟心底還是對陣法有著敬畏之心的,知道人力有窮,他也不可能算盡陣法變化,是以執念倒也不深。

  這周天鑒心大陣便是如此,心思單純或者堅定者,就很容易通過,不過這也是因為葉晚秋為了試煉,減少了陣法威力的原因,驅動到極致的周天鑒心大陣,就算個聖人,神魂不夠強來也能給你硬生生滅了。

  現在,最後還未破陣的便只剩下了姬雲澹一人。

  陳默眼中閃過好奇之色,若說這麼多人中,他最在意誰的幻境的話,那必然是此人了,如他這般天驕的心魔,究竟會是怎樣的呢?

  「滋啦。」

  隨著古劍劃破禁制,姬雲澹盤膝而坐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身前。

  此時的他眉頭緊蹙,似乎在經歷著什麼莫大的痛苦。

  而隨著眾人走進,四周的景物也開始飛速變化,最後化作一座荒無人煙的青山,山頂上,搭著一座歪歪斜斜的小草屋,屋前擺著一張方桌,兩條石凳,二人相對而坐,正執旗對弈。

  左邊是一位飄逸出塵的青年,和姬雲澹一模一樣,只是身上氣質有些不同。

  陳默仔細比對了一下,相較現在而言,少了一分溫潤如玉的澹定,多了一絲年少氣盛的青澀。

  與他對弈的,則是一位大漢,鬍子拉碴,穿著蓑衣,頗為不修邊幅。

  二人雖在下棋,不過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啪嗒。」

  隨著一顆黑子落下,棋局也來到了終盤。

  「你贏了。」大漢面色平靜。

  「嗯。」

  姬雲澹輕輕應了一聲,臉上也沒有太多勝利的喜色,只是機械般的將棋子一顆顆撿起,放回旗盒當中。

  而那大漢則是愣愣看著天際,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愁,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姬雲澹溫和的聲音響起:「蕭叔,是何人在追殺你?爹爹應付得來麼?」

  大漢沉默了一陣,緩緩道:「是山外樓的殺手,那老魔對我用了山外令,呵呵,還是陰差等級的,當真是看得起我。」

  「山外樓」姬雲澹喃喃自語。

  氣氛一下子沉悶了下來,二人都不再言語。

  一旁仔細看著的陳默則是心中一動,這山外令他有印象,之前天狼城的拍賣會便有出現過,乃是壓軸第二登場的寶物,僅次於安可兒本體的手骨,最後拍出了一百三十七萬塊靈石的恐怖價格,據宋乘龍說,甚至能用來滅殺結丹修士。

  而那,還是幽鬼級的山外令,較之陰差還差了一級。

  正當陳默琢磨之際,姬雲澹的聲音便又響起:「蕭叔不必擔心,有父親和四位長老在,又有什麼殺手能是他們對手?」

  大漢沒再說話,只是神色複雜地看了眼姬雲澹,最後輕嘆一聲:「是我連累了你父親啊!」

  姬雲澹忙道:「蕭叔千萬別這麼說!你殺了那邪教賊子,乃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我父聽說了,可是佩服得緊!」

  大漢搖了搖頭:「那人確實罪該萬死,犯下的罪行殺上千遍萬遍都不為過,只不過其父乃是凶名赫赫的邪修,在六宗境內堂而皇之地用白骨修築宮殿,卻無人膽敢招惹,我惹上了此人,又怎好意思連累旁人?」

  姬雲澹搖頭道:「非也,蕭叔明知那人是枯樹老魔之子,卻毫不畏懼,我父聽聞,也是神交已久,此次蕭叔被山外樓追殺,我父也是自願前來相助,又談何連累?」

  聞聽此話,大漢仰天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曜日劍仙,能得此摯友,蕭某便是死亦無憾了!」

  聽到其誇讚父親,姬雲澹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一旁的姬楚月看著二人相談,臉色露出了極其複雜的神色,似有怨恨,亦有迷茫,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驕傲。

  她的表情被陳默盡收眼底,微微思考了一陣,陳默悄悄碰了下沉千雪,傳音道:「沉姑娘,之前姬姑娘幻境中的那場劫難,是不是就是此次?」

  沉千雪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應當是了,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不知曉,但曜日劍仙確實是死於山外樓殺手之手,而且」

  說到這,沉千雪頓了頓,輕嘆一聲:「而且那枯樹老魔,至今還在六宗境內活得好好的,甚至建了一個小國家。」

  「這」陳默也是搖頭無奈,看向場中神情驕傲,顯然是對自家父親極其自豪的姬雲澹,眼中露出了一絲同情。

  接下來,便該輪到悲劇上演了吧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天邊忽地出現一道流光,正以極快的速度朝這裡逼近。

  隨著遁光,一位玉樹臨風的美男子從天而降,此人看上去與姬雲澹有幾分相似,不像是其父親,倒像是他的哥哥。

  「爹!」

  「道君兄!」

  姬雲澹和大漢齊齊面色一喜,但很快便臉色大變!

  因為此時的曜日劍仙姬道君卻是臉色蒼白,渾身浴血!

  「爹,你」

  「沒時間了!」

  姬雲澹話還未說完,便被姬道君粗暴地打斷,但見其將一枚令牌一把塞進姬雲澹懷中,急道:「蕭兄,帶著雲澹走!去青雲書院,將此物交給秦院主,他自然知曉該如何做!」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天際又亮起十幾道遁光,向著此地迅速逼近!

  蕭姓大漢見狀,臉色一沉,低喝道:「我不走!此事因我而去,又豈能連累旁人?姬兄!你帶著雲澹走,我留下來攔住他們!」

  姬道君搖頭:「你攔不住,快走!」

  大漢重哼一聲:「姬兄不必多言,你俠肝義膽,蕭某又豈是貪生怕死?」

  姬雲澹道:「你們不走!我也不走!」

  大漢怒道:「胡說!你留下了能幫得了什麼忙?」

  語罷,他將一枚符籙塞進姬雲澹懷裡,呵斥道:「我這最後一枚飛鵬神行符都給你了,還不快走!」

  正當其猶豫不定之時,頂上的遁光已經飛至。

  姬道君忽然臉色巨變,伸手想擋住姬雲澹的視線,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姬雲澹看見當先一人,瞬間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的蒙面修士,一身黑衣,看不清樣貌,但是他的手邊,卻拎著一個頭顱。

  瞬間,姬雲澹發出撕心裂肺的大叫:「娘!!!」

  一旁的蕭姓大漢也呆立當場,渾身都在顫抖。

  「你!我跟你拼了!」

  姬雲澹大吼,鼓盪起渾身靈力朝上衝去,但頂上的修士們卻渾不在意,反倒發出遊刃有餘的輕笑,高高在上有說有笑。

  這時,一雙大手死死拽住了姬雲澹的肩膀,將其摁在了原地。

  姬雲澹回頭,朦朧的淚眼中,映照出滿臉血污的姬道君。

  此時的他已不見往日曜日劍仙的絕世風姿,一雙深黑的眸子中像是失去了神采。

  但儘管如此,他依然盡力保持著平靜,看著姬雲澹一字一句道:「雲兒,你聽好了,若是你能在百歲內結丹,便去尋青金上人,若是百歲內無法結丹,便忘了今日的一切,再不許你有任何報仇的念頭!你答應為父!」

  姬雲澹已是淚流滿面,僵硬地點了點頭。

  姬道君吐出一口淤血,續道:「報仇的事先放一邊,接下來為父要跟你說的事更加重要,你且聽好了!」

  姬道君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鄭重,一字一句道:「雲兒,我絕不許你因為今日之事而害怕妥協,失了心中正氣!但也不能像為父這般魯莽自大連累家人!所以在你足夠強大之前,你要足夠謹慎,你要足夠聰明!記清楚了嗎?倘若你日後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為父做鬼也不會安心!」

  「爹」

  此時,姬雲澹已經哭成了淚人。

  姬道君沒再說話,而是看了眼天上看好戲般的蒙面修士,勐地一拍姬雲澹胸前符籙,大吼道:「雲兒!快走!」

  下一刻,靈光將姬雲澹包裹,向著遠處疾沖而去。

  在幻境的最後,畫面定格在姬道君和大漢決絕地沖天而起,迎上一眾蒙面修士的那一刻。

  待得幻境結束,陳默幾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有數了。

  姬雲澹的心魔,其實跟姬紫月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二人選擇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姬紫雲記恨上了其父親,變得飛揚跋扈,內心無半點正義道理可言,而姬雲澹則是還在遵循父親最後的叮囑。

  只不過從其會誕生心魔幻境來看,只怕他內心也很是糾結,猶豫不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沉千雪試著上前說了些誇讚姬道君,肯定其英雄事跡的話,只不過幻境半點波動也無,顯然姬雲澹內心之堅定遠非姬紫月可比,不會因旁人的三言兩語而動搖。

  見狀,陳默重重一嘆:

  「這下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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