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娘胎里對我拳打腳踢
陳曠當然沒有醉,他也不可能喝醉。
不知道是不是那時全力激發逍遙酒的副產物,他現在酒量見長,剛才那幾十杯酒下肚,竟也跟沒事人一樣。
反倒把做東的林二酉給喝懵了。
「雖然狀態欄沒刷新出來,但我約莫是自己給自己手動加了個『千杯不醉』的被動……」陳曠心想。
但有些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醉了沒呀?」沈眉南那雙與沈星燭極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眼睛近在咫尺。
「有點。」陳曠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沈眉南仔細看他的臉,目光描摹著每一寸輪廓。
實際上,只要沒瞎,都能看出來陳曠其實根本沒有醉的事實,他的臉龐白皙清雋,神情冷靜自持,一點酒醉的跡象都沒有,站起來的時候還穩穩噹噹的。
但少女看了一會兒,卻篤定道:「我看你醉得厲害,我扶你去客房吧,免得你路上摔著。」
陳曠笑道:「多謝沈道友了。」
沈眉南猶豫了一下,伸出左手拉住他的手往前走,耳尖忽然有點紅。
她嘟嘟囔囔地道:「那個……你、你叫我眉南就可以了,否則天底下那麼多沈道友,我哪知道你叫的是誰。」
「好,眉南姑娘。」
陳曠從善如流,低聲道。
低下頭,看見少女腳下一個趔趄,變得同手同腳,嘴角一勾。
真不知道誰才是喝醉的瞎子……
林二酉給陳曠安排的客房就在下面一層,只需下樓再轉個彎就到了,並不算太遠。
沈眉南卻一再囑咐陳曠務必走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把每一級台階的層高都給他事無巨細地報一遍。
這短短的一段路,硬生生走了兩刻鐘。
陳曠甚至都感覺自己的手心都要被攥出汗來了。
不過實際上,這只是少女握太緊產生的錯覺——雖然她自己大概沒感覺到。
沈眉南一路上像只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個不停,似乎是想掩蓋自己的緊張,倒是方便了陳曠套話。
沈眉南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道:「你到薊邵郡來探親的?你是薊邵郡人?」
陳曠點了點頭:「算是吧,小時候在薊邵郡生活,後來離開了。」
他順勢反問:「那眉南姑娘你呢?」
「我?」
沈眉南一愣:「其實也沒什麼……我來薊邵郡就是為了遊歷修行,增長見識……額……」
她聲音越來越低。
「好吧。」
她頓了頓,忽然抿了抿唇,垂眸小聲道:「我和別人都是這麼說的,不過,其實我就是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玩的,你可不要和別人說啊。」
原來是離家出走……
她這個年紀,做出這種事倒似乎也不稀奇。
只是真叫人好奇,什麼樣的養法,才能同時養出一個沈星燭,一個沈眉南。
陳曠搖了搖頭,笑道:「我不是問這個。」
「我是問……眉南姑娘是哪裡人,家裡人情況又如何?」
沈眉南磕巴了一下,回頭瞄了他一眼:「家、家裡人?」
陳曠點了點頭:「嗯。」
他嘆了口氣:「實不相瞞,在下小時候與家人失散,如今說是來探親,其實是來尋親的,因此有些近鄉情怯,不知一般人與家裡人又是如何相處。」
「若是眉南姑娘能給我些許參考和意見,那就再好不過了。」
沈眉南張了張嘴。
原來他還有這樣的坎坷身世。
又是個瞎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成了修行者……
沈眉南見他表面風輕雲淡,似是故作堅強,心裡卻不免有些擔憂,只覺自己身負重任了,必須給出一些有用的建議才行。
然而想來想去,竟也想不到什麼溫馨場景。
不由得有些挫敗。
她癟了癟嘴,有些氣餒地道:「你可算是問錯人啦!」
「我家裡有一個雙胞胎姐姐,明明一個娘胎里出生的,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果真是姐妹啊!
陳曠雖然知道答案,卻忍不住調笑:「想必沈眉南是天。」
沈眉南的雙馬尾立刻歡快地晃了晃,鈴鐺叮叮噹噹地響:「我當然是天了,但是……但是別人不這麼想。」
她的雙馬尾又蔫了,耷拉下來像兩隻垂耳兔的耳朵。
「我那姐姐,是清冷絕艷,舉世無雙,是註定天下無敵的寂寞仙姝,從小到大,我聽他們誇她的話,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雖然,等她長大些了,他們連誇獎的話都不敢說了,只剩下戰戰兢兢,唯唯諾諾。」
「而我呢?」
沈眉南扯了扯自己的馬尾辮,用手指繞了兩圈,充滿怨念地碎碎念。
「我遲她十年才出生,天賦平平,長相平平,放進人堆里看都看不見。」
「他們一句好話都沒對我說過,總是你姐姐長你姐姐短,你今天哪裡不如她,昨天又哪裡不如她了……」
不……至少你還有一點不平平。
而且是非常不平平。
陳曠忍不住想。
當然,這種安慰的話,他還是沒敢說出口,怕直接被扔進湖裡。
但沈眉南這話肯定是有些過分自卑了。
她的眼睛與沈星燭一模一樣,既然是雙胞胎,長相定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一張瓜子臉明麗嬌俏,活潑可人,帶著一點肉嘟嘟的嬰兒肥,多一分則憨,少一分則野,以詞來評,恰似……點火櫻桃,照一架、荼蘼如雪。
雖然因為年紀小而稍顯稚嫩,但絕對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胚子。
「等等。」
陳曠腳下一頓,忽然發現了一個盲點:「十年?你們不是雙胞胎麼?你怎麼會晚她十年出生?」
提到這一點,沈眉南更是來氣。
少女柳眉倒豎,氣鼓鼓地道:
「你不知道,全是這個壞女人的錯!」
「我們本來是應該一起出生的,但是因為她在娘胎里就對我拳打腳踢,我又瘦又小,導致我娘以為另一個孩子已經斷氣了,便停止了生產。」
「就這麼硬生生讓我在娘胎里又待了十年,等我重新續上生機,才又一次分娩,將我生了下來。」
「我出生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都是淤青,可慘了!」
沈眉南臉色嚴肅地描述當時事態的緊急。
「……」
陳曠抽了抽嘴角。
中途停止生產,又在娘胎里待了十年才生下來?
恕我冒昧,您確定這不是忘了把胎盤拿出來,然後生了個胎盤?——
ps:艱難地寫了一章,顫顫巍巍放個碗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