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天塌了(三合一)
這是陳曠第二次試圖動搖別人的道心。
第一次便是天牢脫困時,受害者自然就是那至今估計都還想殺了他的某道子。
這個世界相對唯物的證道方式,頗有一種君子論跡不論心的意味,只要你的行為符合自身的「道」,心裡究竟如何想的,其實並不是特別重要。
但這也導致了哪怕是萬載難逢的天驕,亦或者搬山填海的聖人,在心性上的缺失在可能的範圍里變得更大。
陳曠很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如果利用好了,那麼不管對方修為多高,都將不是不可戰勝的。
而在陳曠自己也跨入抱月境,達成足以與天地法則產生那絲絲縷縷感應的「心湖」之後就發現,所謂的「道心」,其實也是有實體的。
一旦開始證道,便會在「心湖」之中凝聚「道基」,簡單來說,就是你提交答案的試卷。
你需要做的,便是在這空白試卷上寫上那個自己向自己設置的題面。
隨後要做的,便是不斷完善它。
直到「道基」圓滿,天地認可,最終鑄成一顆「道心」。
「道心」是上三品修行者力量的根基,但同時,也是他們無可逃脫的樊籠,將他們變成了「道」的提線木偶。
當然,這麼說其實有些過了,若是心性與道合一,道發自心,那麼自然而然不需要嚴防死守自己的「道心」會不會破。
但倘若心性原本就不穩,只要誘導對方做出違背自身之「道」的行為……
那麼,「道心」不攻自破。
不過,這些能證道的修行者,就算心中有破綻,也不會輕易外露。
陳曠當初是抓住了沈星燭的謊言,才發現這位看上去清冷慈悲的仙子,內里實際上黢黑一片,把人當玩物看待。
但對於牧肇,陳曠連試探都不用。
就憑當初對方顛倒黑白,將自己定性成邪修,發布追殺令,就可知此人的虛偽。
而這樣一個虛偽的人,當真會因為死了兩個弟子,而對自己恨到這個地步嗎?
不可能的。
陳曠篤定這一點,牧肇看自己的眼神,那可不是殺徒之仇,而像是殺父之仇。
誰能是「武聖」的「父」?
唯有天道。
陳曠也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身陷囹圄之中、一無所知的凡人樂師了。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真正完整的「道」了。
因此,道岸境想要進階參寥境,就只能尋找其他辦法。
牧肇所想的,或許就是通過其他人的「道」,來成全自己的「道」。
所以他如此急迫地想要將文耀扶持成下一個聖人,好讓自己突破桎梏,接近「天道」。
文耀之死,斷絕了這一種可能性,才讓他如此憤怒。
於是,陳曠便藉此來做文章試探。
他心裡只有六分把握。
若是猜錯了,此刻勝負依舊難定,他便要底牌盡出,再博一場。
但幸運的是他猜對了。
且更加重要的是,他的籌碼太足了!
對於「武聖」而言,他深知想要培養一個準聖苗子有多難,哪怕李紅綾這樣的天才,晉級宗師可能至少都要等到二三十年之後,而想要晉級上三品,更是毫無把握。
別說是沈星燭這樣前無古人的天驕,就算是江雲輕這種等級的,可能都翻不出一掌之數。
文耀死後,牧肇的選擇就更少了。
而就在這時,陳曠突然展現出了對於武聖絕學的完全掌握!
牧肇甚至都沒有去想陳曠這偷師的目的,因為他不僅是學了皮毛,而且是神形俱備!
這自然是「練武奇才」被動的功勞。
理論上,任何只要陳曠見過的武學,他都能一眼學會。
不過學得太雜實際上並沒有益處,而且「練武奇才」只能讓他「學會」,並不能把進度條直接拉滿,想要真正能有效地用出來,還是需要大量的練習。
再者,武聖絕學,到最後勢必要涉及到武聖自身的「道」。
從陳曠利用「道心」威脅了沈星燭之後,他就下意識感覺到了這個世界所謂「道」的不可靠,若是學了,難免有可能受人掣肘。
但此刻陳曠所展露出來的「學會」,已經足夠讓牧肇看見希望。
這不僅僅是一個天才,更是一個不需要再試錯的天才。
倘若陳曠願意繼續學,哪怕只是裝裝樣子,牧肇也根本不在意,他需要的,本來就不是一個弟子,而是一個「道」的容器!
牧肇猶如絕處逢生。
他原本並不會那麼輕易地就相信陳曠這番說辭,可陳曠還有一個「有理有據」的被動。
【有理有據:你說出來的話,只要邏輯自洽,便能大概率讓人相信,難以起疑。】
這才是壓垮牧肇心中天平的最後一步棋。
落子無悔,行將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此時此刻,牧肇聽見自己道心破碎的聲音,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
道心被破,對於宗師境而言,無非是「道基」碎裂,再重鑄之前,難以進階上三品,對修為的影響並不大。
但對於聖人而言,便是此方天地便會收回自己的認可。
也就是……「道域」!
「轟——!!!!」
那龐大的以牧肇為唯一尊者的霸道「道域」,在頃刻間轟然崩塌、瓦解。
支撐著牧肇成為這小天地之中掌控者的力量,瞬間全部流失,令他那仿佛頂天立地的身影,變回了常人高低,給人的壓迫感,也霎那間沒有那麼強烈了。
那囊括了此方天地的漩渦,幾乎詮釋了什麼叫做風流雲散,沒有了凝聚收束它們的「道域」,也向四周潰散而去。
而原本正在對抗的兩個「道域」,這時也終於打破了那原本已經有些傾向於牧肇的微妙平衡,反而朝著牧肇洶湧反撲!
牧肇的修為,正在飛速下降。
只是一息之間,便從道岸下降到了……玄玄!
在此方世界,得道可在一夕,失道自然也可在一息!
由來難得之事難失去,易得之事易失去,企圖偷天之功,終於還是自食惡果。
呂折旋的法相卻在此刻終於突破了牧肇的封鎖,邁出了最後一步,跨越整片苦海,越過那對常人而言沒有盡頭的生死輪迴。
說是法相,實則即是出竅元神,那法相越來越清晰,勾勒出與呂折旋如出一轍的面容,赫然乃是一尊頭戴寶冠、身披羽衣的女仙,臨風而立,威嚴神聖。
當法相踏出這一步時,呂折旋腳下的虛空陡然展現出無邊彼岸,無數面目模糊的過往聖賢皆在彼岸盡頭站立,抬頭看向她,似乎正在含笑迎接她的到來。
呂折旋心中一動,掃視其中,果然看見了「武聖」牧肇的虛影。
這虛影與在太山武聖閣之上的「武聖」雕像一模一樣,都是美髯長須、溫和渾厚的魁梧老者形象,看上去溫和而不失威嚴。
但此刻,那依稀含笑的虛影正在淡去,從這彼岸的席位上被天地抹去。
在抹去的過程中,虛影扭曲了一瞬間,臉上的表情便從含笑的聖人模樣,變成了一張猙獰無比的宛如野獸般嗜血而充滿仇恨的面孔。
這正是「武聖」此刻最真實的樣子——
「不可能……小畜生安敢騙我!你怎麼敢,怎麼敢!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
就在不遠處,反應過來而赤紅雙眼,發出怒罵的牧肇,渾身顫抖,可不就如同一隻剝下那偽裝的人皮的野獸一般。
牧肇感受到四周散去的「道域」,整個人如同瘋魔一般,不斷地伸出手試圖抓住那流失的力量。
但這些力量,在他道心被破的一瞬間,就已經不屬於他了。
此刻,他越是掙扎,就越是違背「霸道」,與他曾經擁有的力量背道而馳,力量反而流失得越快。
然而,牧肇此時此刻,面對著自己兩千多年來得到的一切,因為一個小畜生的謊言,輕而易舉地付諸東流的可笑局面,又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牧肇徒勞地一遍一遍舉起雙臂吶喊道:「我是『武聖』!我是聖人!我怎麼可能違背自己的『道』?」
他紅著眼睛怒吼,質問天地:
「我可是聖人啊!我不過是心有寬宏之意,施捨這無知豎子一絲憐憫,讓他得以拜列我門牆之下,若他誠心拜伏於我,自然可得生機以活命……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此非霸道耶?我何錯之有!何錯之有啊?!」
「蒼天無眼亦無耳!竟被這一介豎子蒙蔽,毀去我之道心!我不服!!!!」
牧肇的聲音滾滾如雷,但其中已然沒有了此前唯我獨尊的霸道氣勢,唯有難掩的頹靡嘶啞。
不過眨眼之前,還是呂折旋玄玄境,而牧肇道岸境,此刻兩人的修為已經完全互換。
一進一退。
呂折旋成聖,而牧肇失道。
……
太山,武聖閣。
牧肇突然離開時的一片混亂還未完全平息。
因整個太山此前已經因為牧肇離去時的震怒而裂成了兩半,此刻的武聖閣也仍是一半廢墟一半完好的狀態,留守的成員也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誰都知道,閣主文弘盛氣血攻心,是因為「武聖」的另一個真傳弟子,也就是文弘盛的親生兒子——文耀突然去世。
雖然事情確實極其突然,但命牌都裂了,便已經沒有了其他可能性。
文耀已是抱月境巔峰,修成元神出竅的神通,若是死亡的當時有上三品在身邊,那麼若是用秘法封存元神,還有一線生機。
人死如燈滅,元神便是這燈火。
一旦離體,便會立刻被狂風吹息,但是如果保存得足夠快,便還能留下幾分魂魄,雖不能完整保命,卻也能留存一點神志。
但很可惜,文耀死時進了憑古戰場。
就算是聖人,也不能強行打開已經關閉的憑古戰場。
文耀之死,是鐵板釘釘。
只是文弘盛想起自己將文耀送入憑古戰場,就如同送入了定死的棺材裡,是否會有一瞬間的後悔?
自武聖離開,文弘盛醒來後,便一直在閣樓上怔怔盯著那命牌。
武聖閣其他成員也不敢輕易打擾,便只能任由這一片廢墟存在。
文弘盛痛苦地咬牙切齒喃喃道:「耀兒……『武聖』大人一定會為你報仇雪恨的。」
實際上,文弘盛清楚地知道,文耀的死,多半是因為他所不知情地那一次商議。
牧肇希望藉助文耀來達成什麼,而文耀選擇了順從。
若是追根溯源,害死文耀的,便正是牧肇。
然而這個時候,文弘盛卻只能欺騙自己,他是武聖閣閣主,又如何能恨武聖?
自然只能去恨那動手之人,也就是那陳曠了。
文弘盛在這糾結之中,甚至無心去安撫武聖閣其他人。
直到這一刻,他聽見下方傳來了一陣極大的喧譁聲。
文弘盛此刻已經冷靜下來,心情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聽聞聲音立刻皺起眉頭。
他剛剛站起來,便看見一個平日裡器重的弟子從樓下沖了上來,踉踉蹌蹌地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文弘盛皺起眉頭:
「何事如此慌張?你身為武聖閣弟子,如此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那弟子咽了口唾沫,重重地喘了兩口氣,道:
「閣、閣主……宣戰了!」
文弘盛聽了一愣,臉色頓時嚴肅起來,道:「什麼宣戰?你說清楚!」
那弟子惶恐地道:「是那玄神道門,與我們武聖閣,宣戰了!」
文弘盛的第一反應是荒謬。
怎麼可能?這不符合常理!
玄神道門向來與世無爭,怎麼會主動和武聖閣宣戰?
文弘盛盯著那弟子的神情半天,也沒看出來對方怎麼有膽子撒這樣的謊。
可如果是真的,這又是為什麼?
武聖閣和玄神道門向來無冤無仇,互相之間幾乎連一點小摩擦都沒有。
畢竟,武聖閣雖然行事霸道了一些,卻只是針對他們的敵人而已。
玄神道門,從來不是他們的敵人。
文弘盛冷靜地問道:「可是不小心誤傷了哪位玄神道門的弟子?賠禮道歉也就是了,哪裡有宣戰那麼誇張?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
在原本文弘盛的預想當中,自己的這位弟子總該清醒一些,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可那弟子支支吾吾地看著他,愣是沒有認錯的傾向。
文弘盛頓時不高興了:
「有話就直說!磨磨蹭蹭像什麼樣子!」
那弟子硬著頭皮道:
「閣主,不是誤傷了哪個弟子。」
「是『武聖』大人……聽聞他與玄神道門的地靈道君鬥法,導致道君隕落,玄神道門內響鐘八下,四方道君請示掌門,決定與我們開戰。」
「現如今……戰書都已經傳開了。」
文弘盛的表情僵住了,良久,才道:「當真?」
那弟子用力點了點頭:「當真!」
他急忙道:「閣主,我知道您如今心裡難受,但……但還請您先下去主持大局,否則閣中便要亂套了!」
文弘盛定了定心神,深吸一口氣:
「沒錯,你說的沒錯,沒什麼好慌的。」
「他玄神道門有聖人,我武聖閣難道沒有麼?等『武聖』大人回來,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文弘盛此時仿佛又找回了自己對於牧肇的狂熱崇拜:「他們要戰,那便戰!」
那弟子聞言,也用力點了點頭,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文弘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飛身從殘破的閣樓上落在廣場之上。
下方,已經自發聚集了不少弟子,正沸沸揚揚地討論。
也難怪剛才聽見了那麼多的噪音……
文弘盛心裡想著,走到牧肇那高大的雕像下,見到眾人都安靜下來,深呼吸,大聲道:
「事情我都聽說了,玄神道門要宣戰,那我們就迎戰,我們武聖閣,從來不怕……」
他這一句話才起頭,還沒說完。
只聽到「咔嚓」一聲,宛如驚雷劈了下來。
文弘盛循聲抬起頭。
只見那「武聖」惟妙惟肖的雕像,從頭顱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
這縫隙,從額頭,沿著面中,從鼻樑處右拐,斜斜穿過臉頰,繞到了脖子後面消失不見。
「咔嚓……咔嚓……」
雷聲一下接著一下,在文弘盛在耳畔炸響,炸得他整個人寒毛聳立,顫抖不已。
「轟隆!」
巨大的雷聲,險些讓文弘盛腿軟頭暈。
他仰頭睜大眼睛,看見那雕像的巨大的臉脫落,轟然砸了下來,幾乎是遮蔽了整個視野的漆黑。
文弘盛眼前一黑,最後一個念頭是:
「完了……天塌了。」
……
戰場外圍。
無法參與這道域之戰的其他人,也並非只能在邊緣之地緊張地圍觀。
因玄神道門與武聖閣宣戰的緣故,此地的武聖閣宗師立刻翻臉——或者說也只能翻臉,與靈涯子交手了幾招之後,其他宗門的宗師便出手幫忙。
但因為真相明了,其餘宗師全都偏向玄神道門,他自然也只能狼狽逃走。
局勢不明,眾人的注意力也還在面前的道域之戰上,否則這位武聖閣的宗師也得把命留下。
靈涯子原先以為,地靈道君既然已經隕落,那麼此戰應該很快就會結束。
但沒有想到的是,不過片刻之後,其中那道原本已經微弱得不可察的氣息,陡然之間居然開始暴漲!
兩邊再度開始了角力。
靈涯子頓時不確定起來:「這……道君難不成沒有死?」
徐大同道:「不然呢?現在裡面就三個人,難道還能是那個小子突然之間成聖了?」
那當然不可能!
陳曠的經歷再怎麼傳奇,他現在也就是個抱月境,總不能突然之間再跳個兩大境界。
那也太離譜了!
於是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性,呂折旋沒有死,不僅沒死,還成聖了!
這事情的反轉來得太快,最懵逼的,自然還是沈眉南。
前一秒,她還在師父和陳曠關係的震驚困惑,以及師父即將死去的痛苦悲傷之間掙扎,小珍珠嘩嘩地掉。
要不是沈星燭臉上的青紗遮掩模糊了大半的容貌,現在她姐姐的形象就已經被她毀滅得一乾二淨了。
她急忙鎮定心神,重新聚精會神地關注起戰場變化來。
靈涯子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玄神道門再添一位聖人,憂的是此刻呂折旋才剛晉級,就與「武聖」一戰,情況著實不太樂觀。
生怕剛剛反轉過來的情況,又再反轉回去……到時候可就是雙倍的悲傷了。
但幸而,事情並沒有朝著靈涯子擔心的方向發展,而是開始出乎意料地策馬奔騰,朝著極其詭異而難以理解的方向跑了。
那原本焦灼的戰況,沒過多久,竟然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
而且,不是武聖壓制了道君,而是恰恰相反!
靈涯子感受著那「武聖」一方像是泄氣的皮球一般迅速減弱的氣息,目瞪口呆:
「這……這又是什麼情況?」
宗師們全都拿捏不准,因為這情況太過恐怖,太過荒誕,不太敢說。
其他一些小輩自然也都不敢說話。
但江雲輕十分誠實地道:「『武聖』……似乎不再是道岸境了。」
「嘶——」
此言一出,眾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宗師都實在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個聖人,不再是聖人!
這是什麼概念?
只有一種可能,「武聖」的道心居然被人破了!
但究竟是如何破的?被誰破的?
多數人都將目標鎖定在了呂折旋身上,不住驚嘆這位地靈真君的厲害。
但唯有知道當初天牢內幕的沈眉南,從當初沈星燭的經歷上,窺見了事情的真相。
這種事情,只有陳曠才幹得出來!
「這個混蛋!騙子!大忽悠!」
沈眉南心裡氣悶:「他又騙了我!他居然和師父……和師父……」
但目光放在那形式仍不明確的戰場上時,她的心又軟了。
「算了……只要他能活下來,怎麼都好!以後再找他算帳!」
……
面對近乎瘋魔的牧肇,陳曠譏諷道:「你說得再多,也不過都是藉口。」
「既然霸道,便要從一而終,心如磐石,你瞻前顧後,唯利是圖,我殺你兩個弟子,你本該鐵腕手段,將我誅殺,方才叫做霸道。」
「結果,我不過隨口幾句話,便讓你原形畢露,罔顧弟子之死,反要將仇人收入門下!」
「天道若還要認可你,才叫瞎了眼!」
牧肇此刻已經徹底接近瘋癲了,他畢生追求毀於一旦,不管是對於他的修為,還是他的神志,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道心」被破,他的修為可不會僅僅掉下玄玄境就結束了,他沒有辦法穩住自己的「道心」,就會繼續往下掉,直到宗師。
此刻,他唯有一個念頭。
曾經的「武聖」滿眼血絲地瞪著陳曠,燃燒全身修為,衝破呂折旋的「道域」,如一顆毀天滅地的火流星砸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啊!!!」
陳曠笑了。
他取出了琉璃照影燈,呵道:
「定!」
這個瞬間,天地間的一切都失去了影子,被那琉璃之光定在了原地。
自然,也包括了「武聖」。
但這一刻,他的修為仍在竭盡全力地燃燒。
牧肇只能瞪大了眼睛,感受著流逝的修為由內而外摧毀他的一切,但那可恨的曾經他眼中的螻蟻,卻站在他遙不可及的前方。
「轟!」
熊熊的烈火吞噬了他。
在這廣闊無邊的天地之間,仿佛只是被吹熄的一朵燭光。
……
另一邊,姬忘荃卻在此時,再度收到了訊息。
而這一次,是來自她的父親。
周國皇帝——
姬承天。
姬忘荃緊握著手中玉簡,靜靜地在角落裡,接收了所有的信息,眼眸中有暗光一閃而逝。
這訊息之中,唯有一句話。
「死士已至陳家,全力留下陳曠,死活不論。」
本來感覺還能寫的,但是天都亮了,還是小命要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