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三合一)
那手持鈴鐺的小女孩,自然便是蘇懷嬴。
她手中的,則是致使永安州洪災的罪魁禍首,存在於永安河秘境當中的「溯回鈴」。
溯回生死,顯化中陰。
這便是「溯回鈴」的神通。
能夠將早已消散的神魂召回人間,為持有者所驅使!
但這「溯回鈴」的神通,也並不是沒有條件的。
一是硬性條件,即「溯回鈴」召回的神魂,死亡時間必須在三個月之內。
如果超過三個月,神魂徹底歸於冥冥,重構萬物,便不可能再重新凝聚。
二,是這神魂與持有者本身的聯繫越深,那麼召魂的效果就越好。
這裡的聯繫,實際上可以理解為執念,且不是持有者對這些神魂,而是神魂有執念在持有者身上。
只有如此,才能將神魂完整召回。
而執念越深,神魂就越完整,反之,召回來的神魂就有可能是個缺斤少兩的殘廢或者白痴。
殘廢指的是能力有缺,而白痴指的是神識混亂。
毫無疑問,梁國的守城士兵以及霍家軍,死亡的時間甚至沒有到兩個月,都是十分新鮮的神魂。
而若說他們心中的執念,自然便是那已經覆滅的梁國,以及梁國僅存的皇室後裔——小公主蘇懷嬴。
因而,此刻蘇懷嬴使用「溯回鈴」召回的神魂們,正是幾乎完整的梁國將士!
他們的形象保留在了死前的最後一刻,實力同樣也是。
為首的一名小將,手持長戟和同袍衣物構成的旗幟,那旗幟獵獵飛舞,上面用鮮血勾勒出了一個金鉤鐵劃的「霍」字。
這代表的,自然便是霍衡玄所率領的霍家軍。
當時皇城之外仍在拼死奪城的,除了靈台山的修行者之外,大部分,便都是後來自發重組的霍家軍。
也因此,這些人後來都死在了城頭……
陳曠曾在衝出皇城時,在那城外的屍山血海當中,見過這面特殊的旗幟插在那些將士的屍體中央。
而原本梁國皇城內的守軍,實際上都在後來編入了黑甲軍當中,充當誘餌和掩護,反而愚蠢地為李紅綾送死。
霍家軍,確實與這些酒囊飯袋不同,是霍衡玄一手培養起來的精銳班底。
陳曠心裡閃過一個念頭:
「倘若梁國覆滅本身便是一個局,那麼最開始霍衡玄和蘇煜產生矛盾,霍衡玄的虎符被扣下,霍家軍被解散,也應該是在演戲。」
「有可能……霍衡玄是希望能夠藉此讓霍家軍遠離這場大戰,最大限度地保留有生力量。」
「但可惜霍家軍執意忠君報國,又或者太過於忠於霍衡玄,又重新回到了皇城,成為了那千萬屍骸中的一員。」
但無論如何,此刻的他們,心中應當儘是振奮與欣喜。
他們用性命爭取的機會,令梁國最後的皇裔活了下來,並且,再次率領他們征戰沙場!
這對於他們來說,應當已經是最好的歸宿。
蘇懷嬴站在那石頭上,大聲喝令霍家軍迎敵,並指揮眾人變陣。
她的聲音雖然稚嫩,人也嬌小,但眼神凌冽,揮斥方遒之間,自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威勢。
而被「溯回鈴」召回的神魂,又豈敢不聽從她的命令。
甚至因為有著鈴鐺的聯繫,這些神魂之間的配合更加默契,對於蘇懷嬴的命令,也響應得更加快速。
更重要的是,神魂並沒有肉身束縛,可以在中陰界內隨意移動。
這就使得在形成勢陣後進行變陣,可以無比迅速。
士兵的反應時間和軍隊的移動時間,都無限趨近於零!
幾乎在瞬間,所有的士兵,都按照蘇懷嬴的意志,來到了他們該在的位置上,對抗應該對抗的敵人。
從上空俯瞰,雙方士兵,猶如棋盤上的兩色棋子。
其中一方原本的勢力正欲成形,另一邊就突然空降了大量的棋子,直接把空位塞得滿滿當當,甚至吃掉了不少的棋子。
令那陽國的軍隊勢力,在棋盤之中霎時間散亂無章!
「殺!!!」
喊殺聲沖天之時,這支真正的幽靈部隊,衝散了前方阻攔著的陽國軍隊!
不過,這並不是說,他們就能將陽國的精銳部隊都碾壓過去了。
相反,陽國的軍隊總體實力,還要比他們強上數倍不止。
因為召集而來的士兵實力並沒有提高,仍然是原來那些,而因執念不同,也呈現出不同程度的實力損耗。
甚至很多人的實力,都不足以令神魂離體,如果按照本體原來的實力,離體的一瞬間,神魂就會被中陰湮滅。
此刻得以存在,全靠「溯回鈴」的神通在支撐。
這也是「溯回鈴」的強大之處。
而此刻,蘇懷嬴的目的,也並不是想讓他們去和敵軍對壘。
他們真正要影響的,其實是對面姜威主導的勢陣。
隨著敵人的陣型被衝散,在對於這些憑空出現的敵人的驚懼當中,陽國的士兵心神一亂,士氣自然此消彼長。
而「勢」,也隨之改變。
上空之中的那第二道虛影,也終於顯露出了它的全貌。
那是一尊一體兩面的龐大虛影,竟足有百丈之高!
一面是莊嚴法相的水月觀音,蘭麝芬芳,環佩叮噹,面容美如幻月,垂目似透出憐憫,周身有蓮花朵朵綻放,竟無比神聖。
奇異的是,這觀音半閉著的眼睛,竟然是深邃的幽藍色。
而另外一面,卻是怒目圓瞪的修羅武神,肌肉虬結,凶神惡煞,青黑肌膚之上布滿大片血紅火紋,手中持一把金剛降魔杵,背後一輪漆黑神光宛如烈日,煞氣沖霄。
此為勢陣之法相!
而那姜威軍隊的勢陣凝結的法相,也不過只有大約四十丈大小。
原本也已經算得上是十分巍峨,但兩者對比之下,姜威的勢陣法相,竟然猶如一個小孩,透出一絲滑稽可笑。
如此龐大可怖的法相,自然也引來了一陣更大的慌亂。
那陽國的主將姜威也立刻反應了過來,眼神中凶光大熾,鋒芒畢露,猛地用手中軍旗指向了蘇懷嬴。
他運起靈氣,大喝道:「不要慌張,勢陣功法強,不代表實力強,她只有開竅境修為,先殺她!」
陽國的這支部隊,確實都是身經百戰的沙場老兵,下面的部將立刻全都明白了這一點。
這勢陣是外強中乾。
法相如此恐怖,是因為蘇懷嬴所修的勢陣功法等級很高,但實際上,她本人並沒有足夠的修為去支撐它的運作。
換而言之,這勢陣能夠持續的時間會非常短暫。
而作為主將的蘇懷嬴,也非常脆弱。
是陣眼,同時也是弱點。
姜威將手下軍心穩住,開始轉而朝著蘇懷嬴的方向進攻。
對於有主將坐鎮的勢陣而言,最大的威脅絕非個人,而是另一座勢陣。
因此,必須要先破陣眼!
但姜威自己卻沒有跟著衝過去,反而開始繼續追擊試圖逃離的陳曠。
這才是他的任務!
其他一切,不過是阻礙,而非目的。
陳曠才剛衝出幾里地,就聽見一聲奔馬嘶鳴,接著,姜威騎著馬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前方。
「不要負隅頑抗了,你今天是逃不掉的!」
姜威冷笑著,而他的胯下,正是一隻半斂羽翼的玄天馬!
陳曠心裡一沉。
以他現在的速度,根本追不上玄天馬。
而姜威想要攔住他,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轟隆!!!」
上方,兩尊勢陣法相對峙,降魔杵和法寶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那一體兩面的法相當中的修羅,將金剛杵轟然下壓,將那神將「砰」地一聲砸進了地里,四周的士兵也跟著被砸成了肉泥。
而那水月觀音,則將手伸出,輕輕托住一朵蓮花,向四周撒去。
那蓮花在半空解體飛散,花瓣飄落,化作片片甘霖,為那些霍家軍的士兵們保駕護航,療愈傷口,形成一個個透明護罩。
「嘎吱——」
那神將法相看似狼狽,但下盤卻極其穩當,手中長劍橫舉,顫顫巍巍地格住了金剛杵,緩緩一點點地抬升。
其他更多的地方,雙方士兵一片混戰,互相蠶食,一時難分勝負。
而不遠處,有數名修行者,正在逼近蘇懷嬴。
蘇懷嬴卻直直地看向了陳曠,眼神堅定地大聲道:「陳曠,不想死的話,你就過來!」
怎麼聽著像是什麼反派喊話一樣……
陳曠深吸一口氣,放棄了獨自引開人逃走的想法,轉而化作一道流光,朝著蘇懷嬴奔去。
「唏律律——」
姜威緊隨其後,身影一閃,便只見他手持軍旗,玄天馬嘶鳴後仰,馬蹄錚錚,朝著陳曠猛地踏來!
他眼神狠厲,周身氣勁狂涌,將塵土都盡數激起。
——姜威此前聽令在藏鳳州外圍等待,雖然看見了那沖天而起的流光,以及天空之上的種種異象,卻並沒有往眼前這個只有登樓境的傢伙身上想。
這一擊,他自信不至於將陳曠打死,卻定然能將其打殘!
陳曠屏息凝神,反而在這個瞬間選擇了儘量放鬆自身,卸除靈氣防禦,甚至令靈氣沉寂在經脈之中,不再活躍。
他的能力,雖然因為被動有所增幅,但在對方的實力沒有超出太多,並且自身有意的控制下,並沒有超出辟海境的範疇。
在抱月境的姜威面前,也確實不夠看。
當那馬蹄落在他頭頂上方時,陳曠背後雞皮疙瘩瞬間冒出。
姜威原本只能說是全力一擊,而現在已經被陳曠強化成了致命一擊!
「子彈時間」、「鏡中花」觸發!
「砰!」
馬蹄重重落下,陳曠不閃不避,姜威心中一驚,連忙勒住馬蹄,但隨即,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勁風呼嘯間,馬蹄下的陳曠瞬間被撕裂!
是幻象!
姜威瞳孔緊縮,鬆開韁繩,任由馬蹄踏碎了幻影,他豁地轉頭看向了蘇懷嬴的方向,果然看見了那青年的背影。
陳曠竟然已經瞬間奔至距離蘇懷嬴不到十丈遠的地方。
這速度……?!
不可能!
姜威心中一震,他的坐騎常年是這一匹玄天馬,自然最熟悉玄天馬的速度。
但方才陳曠的速度,絕對超過了玄天馬!
這根本不是一個登樓境可以達到的水平!
但姜威此刻卻並沒有選擇追擊,反而緊皺眉頭。
陳曠前往這個方向,非但不是突圍的方向,反而是進入了更深的包圍圈當中……他不理解。
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陳曠與小公主對視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在逞強。
她覺得陳曠會死,多半是被人算出來的某個結論,然後根據這個結論,她才會出現在這裡,救下陳曠。
因為陳曠此前就聽聞過,蘇懷嬴是和張智周一起去往的永安州,這個結論應該也是來自張智周。
「那張智周現在應該還是跟著小公主的……不知道此刻人在哪裡?」
陳曠剛冒出這個想法。
就看見一個人影從蘇懷嬴身後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外表近乎完美符合酸腐儒生刻板印象的中年男子。
他身穿一襲長衫儒袍,上頭端端正正插了一根木簪,好像隨時都會脫口而出一套「之乎者也」一般。
這人,自然便是自由山大弟子,張智周!
張智周環顧一圈,點了點頭,微笑道:
「正好。」
他拔下頭上的木簪,輕輕一晃,那木簪霎時間從中間裂開一條縫隙,開始肆意生長,長出了枝芽,化作枝幹,開出了一朵朵艷麗的桃花。
「可惜這個時節,不適合看桃花。」
張智周嘆了口氣。
「不過……在下始終覺得,偶爾在不合時宜的季節,做不合時宜的事情,也是一樁雅事啊。」
他將木簪化作的桃枝在半空一划,淡淡道:「此處沃土,可為桃林——」
「請種子發芽。」
「唰!唰!唰!……」
張智周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一陣存在感極強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戰場各處響起。
「什麼東西?!」
「怎麼回事?那是什麼?!」
「啊!」
「後退!」
「小心!」
一陣混亂之中,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就在戰場各處,無數的樹木忽然頂開了石板、土壤,猛地迅速生長,長成了一棵棵筆直龐大的桃樹!
這些桃樹的生長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幾乎就只有一瞬間!
而在那戰場之上,專注於敵人的士兵們,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下的土地里會埋著什麼。
而這些桃樹,顯然也不是普通的桃樹。
桃樹生長極快,而末端的樹枝卻無比尖銳,同時,本身也足夠堅固,硬度甚至堪比金鐵。
這就導致這些桃木在生長時,就如同一柄利劍一般,直接刺穿了上方的一切!
「嗤!嗤!嗤!……」
那些士兵,就這樣活生生被桃樹從尾到頭穿過身體,帶離地面,直接掛在了樹梢上。
樹幹上流淌著大片鮮血,還有不少的臟器,灑落在其他的士兵身上,還有他們呆滯的面容上。
而那些桃樹,竟吸收了那鮮血,眨眼間開出了大片鮮艷、美麗而飽滿的桃花!
鮮血、殘肢與桃花,構成了一副妖異的畫卷。
紅花如雲,一座艷麗的桃林,在戰場一角,就這樣瞬間成形。
那些士兵,霎時間齊齊後退,露出了驚駭的表情,隨後被霍家軍趁機砍殺了不少。
霎時間,陽國軍隊士氣銳減。
姜威臉色一變,只見上空的神將,也猛地失力,被擊中了肩膀,半邊身體往後倒去。
「轟!!!」
雙面法相乘勝追擊,揮舞著金剛杵,直接打碎了神將的胳膊!
姜威「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右臂霎時間鮮血直流。
作為陣眼,法相受損,他自然也會跟著承受傷害。
他臉色難看,大聲指揮著剩餘的士兵。
「穩住!穩住陣型!不要慌!援軍很快就到!對方堅持不了多久!」
姜威還真沒有說假話。
上空,那雙面法相在那一擊之後,已經開始自行剝蝕破碎……
法相的身軀紛紛化作碎片,飄向虛空之中消失不見,就如同廟裡歷經歲月而腐朽的神像。
下方的眾多神魂,也有一部分較為薄弱的,開始消失。
整個戰局,看似霍家軍占了上風,實則更像是迴光返照。
只要對方再加上一點籌碼,天平立刻就會傾斜……
蘇懷嬴持著「溯回鈴」的小手已經在大幅顫抖,臉色也近乎蒼白,顯然她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她的修為還是太弱了。
原本,她應該連啟動「溯回鈴」都做不到。
但是因為在那秘境當中,還有不少的丹藥,都被她拿來支撐「溯回鈴」的神通了。
正常而言,這麼早就服食丹藥,是會影響到靈氣質量的。
但蘇懷嬴並不在意這個,先不說她的功法可以完美地祛除煉化這些雜質,就算沒有,她也有至少三種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六百年輪迴,帶給她的遠遠不止成熟的心智。
可丹藥也有極限,必須在耗盡之前,帶著陳曠突圍!
「轟……」
雙面神像調轉方向,順勢朝著後方倒去,直接滾了一圈,壓死無數士兵。
蘇懷嬴看向飛奔而來的陳曠,朝他伸出手,嚴肅道:「走!我支撐不了多久!」
陳曠熟練地伸出手,然後越過了蘇懷嬴的手,繞過她的腰際,一把將她直接夾在了腋下。
蘇懷嬴一愣,然後頓感羞恥和屈辱,小臉漲紅地道:
「我讓你拉著我跑,不是抱!」
她奮力踢了踢小腿,這對於一個小孩子而言沒什麼,但她的心智可是貨真價實的成年人。
陳曠反應過來,道:「額,習慣了,而且這樣比較方便……」
蘇懷嬴無言以對。
這樣確實是最省力的辦法……蘇懷嬴有些鬱悶,她什麼時候才能擺脫這具幼童的身軀?
陳曠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張智周呢,就這樣留他斷後?」
蘇懷嬴道:「他不會有事的。」
張智周的修為和他的內心一樣堪稱深不可測,在幻境的最後,蘇懷嬴都沒能試探出來他究竟是什麼境界。
他每次都不會盡全力出手,似乎仍在觀察考量著什麼。
不過,至少這人絕對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翻車。
陳曠哦了一聲。
蘇懷嬴這邊,原本是重重包圍圈內。
但現在,卻因為張智周的桃林,和法相的那一滾,清理出了一大片空白,反而成為了最佳突破口。
且,這一大片桃林,現在就成了天然的路障,完全將後方的追兵攔住,極大地爭取了時間。
陳曠夾著蘇懷嬴,很快就衝出了藏鳳州的邊界。
但很快,他的腳步便一頓,神情凝重了起來。
後方。
姜威忽然大喜,因為他已經看見了遠方飄揚的「陽」字旗——
援軍,到了!
陳曠吸了口氣,那烏泱泱的人和旗幟幾乎連成了雲,奔馬騰起鋪天蓋地的塵埃,朝著他們席捲而來。
懸旌萬里,遮天蔽日!
蘇懷嬴喃喃道:「難怪是死劫……」
以一人,對抗幾乎一整個國家的軍隊,還能不是九死一生的死劫麼?
姜威率領著的僅僅只是一支先頭部隊。
而此刻,原本包圍了整個藏鳳州外圍,準備對抗反賊的軍隊,也已經全部抵達。
皇甫嚴,估計在答應了陳曠的一瞬間,就已經讓皇帝下令將軍隊全部調集過來。
此刻剛剛好,攔住了陳曠的退路。
蘇懷嬴臉色蒼白,捏緊了手上的「溯回鈴」,準備再餵自己幾顆丹藥。
陳曠忽然低頭道:「這鈴鐺,能召喚死人的神魂,對嗎?」
蘇懷嬴一愣,點了點頭道:「對。」
陳曠沉聲道:「給我。」
蘇懷嬴遲疑了一下,一思索,便明白他想自己使用,便將鈴鐺遞了出去:「我告訴你口訣……」
這原本是一件極其珍貴稀罕的上古遺寶,但她給出去時,卻沒有半分不舍和猜忌。
陳曠笑道:「我不需要。」
蘇懷嬴皺眉:「那你怎麼用?」
陳曠答非所問:「此情此景,倒是讓我想起來了霍將軍臨死前吟的一首詩。」
蘇懷嬴心裡疑惑,但她又有些好奇。
霍衡玄死時,陳曠應該正帶著他們逃跑才對……哪裡有空去聽前者念詩。
這人這種時候胡謅什麼?
但估計他不說完看,是不會走了,蘇懷嬴只好配合道:「什麼詩?」
陳曠拿著鈴鐺,看著那些從地獄歸來,燃盡神魂,再度為國而戰的將士們,輕聲道:
「斷頭今日意如何?創業艱難百戰多。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
「呵呵,詩不錯。」
忽然有人評價道:「但我怎麼不記得,我死前還吟詩了?」
蘇懷嬴猛地轉頭看去。
旁邊,正站著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帶著些混不吝痞氣,臉上掛著冷笑的熟悉老者。
不是別人,正是「殺神」——霍衡玄!
——
ps:遲了點,抱歉抱歉orz
嗚嗚嗚對不起太困了更新失敗了,還是下午六千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