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第11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

  「勞煩……可不可以換個姿勢?比如用背的?」

  陳曠被這黑甲衛抱在懷裡,忍了三秒。

  終於還是沒忍住,忍著痛客客氣氣地開口了。

  青厝低頭瞥了他一眼:「為什麼?」

  「……」

  倒不是尊嚴問題,但是公主抱真的有點gay啊哥們。

  兩個大男人用這個姿勢你真的覺得沒問題嗎?

  好吧,可能古代人觀念保守,真的沒有男男大防這種概念……

  這麼一想,再加上青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陳曠倒不好再說什麼了。

  青厝見他不開口,想了想,道:

  「覺得痛?那是因為你的腿斷了,不是因為我抱你的姿勢不好。」

  陳曠:「?」

  這還能誤會不成?

  難不成他覺得自己是在抱怨他抱得不夠好,不夠溫柔?

  到底得是怎樣的粗神經,才會認為這骨裂劇痛是因為姿勢問題……多少有點侮辱人了。

  陳曠解釋道:「殘疾有三,殘、廢、篤者各不相同,我是瞎子,不是傻子。」

  「我知道。」

  「所以你覺得我會不知道我腿斷了?」

  「我怕你不知道。」

  「……」

  陳曠吸了口氣,勉強扯出一個笑:「那真是謝謝你的體貼了。」

  青厝道:「不客氣。」

  陳曠算是明白了。

  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呆呆獸,聽不懂人話。

  陳曠不再抗議公主抱,保持沉默,但好在剛才這麼一打岔,腿上的劇痛也已經有所適應,不是那麼難受。

  青厝卻看了一眼他慘白的臉色,因下意識緊咬牙關而緊繃的臉頰,露出了一絲詫異的眼神,反倒主動開口了。

  「原來你真的知道自己腿斷了。」

  陳曠不說話。

  青厝淡淡道:「我還以為你沒有痛覺呢,畢竟這種痛,尋常人能不瞬間暈過去就已經算是厲害了。」

  他目光平靜:「而你……一聲不吭。」

  陳曠眉心一跳,還沒開口,前面就傳來了陌生獄卒的恭敬聲音。

  「大人!您這是……」

  「開門。」

  剛換上的獄卒原本正奇怪黑甲衛怎麼抱著個人,但隨後就看見了陳曠晃蕩的衣擺上滴落的大片血液,將膝蓋以下全部染紅。

  他立刻噤若寒蟬,連忙伸手將天牢厚重鐵門打開。

  目送青厝走入其中,駭人的血跡一路蜿蜒。

  楚文若一聽見動靜就連忙站了起來,走到牢房邊上,翹首探頭,一雙美目隱約噙著一絲淚光。

  青厝此前乾脆利落先殺兩個獄卒,又將陳曠這個她目前唯一的依靠直接帶走,將這天性柔弱的小女人嚇壞了。

  陳曠離開時都能聽見她無助而絕望的叫喊聲。

  此時見陳曠再度回來,頓時喜出望外。

  但等離得近了,楚文若才發現異樣,看見那片無比刺目的血跡,她神情一滯,連呼吸也幾乎要停止了。

  獄卒打開牢門,青厝俯身將陳曠放下。

  甚至很貼心地讓他靠在了楚文若那邊的欄杆旁。

  楚文若有些僵硬地緩緩靠近,顫抖地伸出手,看見倚牆而坐的陳曠雙腿平伸,脛骨部分已然塌陷下去,慘狀幾乎不忍直視。

  「陳先生……」

  楚文若一雙美眸頓時被淚水盈滿,撲簌簌就順著臉頰往下落,略微下垂的眼角泛出糜紅,楚楚可憐。

  她難以想像這樣的酷刑會是如何的痛苦,一顆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揉碎了一樣難受。

  話語幾近哽咽,她只能從欄杆縫隙將手伸過去,小心翼翼地,輕輕用手指揩去陳曠額角的冷汗。

  美婦淚眼朦朧,滿臉愧疚:「對不起……陳先生……是我誤會……是我害了你……」

  她又誤會了什麼?

  陳曠心裡嘆了口氣,勉強道:「沒事,不關你的事。」

  青厝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將其中粉末撒在了陳曠血淋淋的腿上。

  楚文若忽然激動,凜然尖聲道:

  「你們這些賊子,王八蛋,有什麼可以沖我來!」

  她拼命伸手去抓青厝背後的衣服:

  「不要再對無辜之人出手了!聽到沒有!我是梁國夫人,你審我啊!不要動他!」

  青厝淡淡道:「這是療傷藥。」

  楚文若一下子失語,動作僵住,安靜的空氣中有一絲尷尬。

  陳曠此刻要不是痛到面目扭曲,肯定要笑出聲來。

  青厝站起來道:「這藥只能治皮外傷,你這雙腿已經廢了。」

  陳曠沉默。

  青厝頓了頓,又看了一眼楚文若,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獄卒重新落鎖。

  陳曠動了動眼珠,本來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瞼都已經被汗水糊住了,睜開費勁,乾脆就這麼躺著。

  他深呼吸,笑了笑,輕聲安慰道:「沒事了。」

  「今後七天……應該都沒事了。」

  楚文若強忍情緒,啞聲問道:

  「七天……」

  「陳先生……這就是你用兩條腿換來的結果?」

  陳曠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感受到肌肉和骨骼果然正在高速癒合,勾起嘴角:

  「這才哪到哪,還沒到結果的時候呢。」

  他要的可不是這七天的苟延殘喘。

  陳曠決定直面李紅綾時,就已經做好了重傷的準備。

  這麼點傷,其實比他想的要好太多,甚至有點太輕了點。

  反正有「肉靈芝」被動在,等於他只要不是遭受致命傷,都不會直接死亡,傷口也會很快癒合。

  但是他怕的不是死,而是一旦被發現這個體質之後,被囚禁起來當成「藥人」,那麼哪怕他後續可以逃脫,也要蹉跎大量歲月。

  歸根到底,是他現在的實力太弱了。

  希望這七天,能積累下足夠有用的被動,且霍衡玄最好真的像他猜的那樣留有後手,不然他的計劃還是有風險。

  大約是李紅綾想給他足夠的教訓,整整一個下午都沒再有人過來,既沒有美酒美食,也沒有人給他送琴。

  陳曠並不覺得難熬,默默思索著枯榮篇的內容,只覺得艱澀難懂,比腿上的傷更令人懊惱。

  沒有基礎也無人指點……想要憑空領悟一門頂級劍術,果然是太難了。

  索性到了傍晚,霍衡玄終於被放了回來。

  同樣的場景再次上演,但押送的獄卒卻已經完全不同,態度也謹慎許多,沒有再行推搡之舉。

  霍衡玄心中有些詫異。

  他拖著手銬腳鐐,被架著帶回被清潔過一遍的牢房,一眼就看見了隔壁的陳曠。

  他瞪大眼睛,挪過去仔細看,忽地笑得前仰後合,東倒西歪:

  「哈哈哈……我當你有什麼本事,牛皮吹得震天響,原來只是多了一個殘廢!」

  「還想讓我信你?我呸,什麼玩意!」

  老人笑得眼淚都冒出來,沾濕花白凌亂的頭髮。

  雖是十分滑稽的場面,卻不知為何多了一分末路淒涼。

  陳曠等他笑完了,才看著他平靜出聲:

  「是嗎?那你見過這裡的獄卒嗎?每一張臉。」

  霍衡玄一愣。

  他回憶一路上所見,所有的獄卒……都被替換了一遍。

  老人瞳孔緊縮,霍然轉頭死死盯著陳曠。

  不可能……

  「之前的獄卒呢?」

  「死了。」

  「五個?」

  「全部,你沒說要殺幾個。」

  霍衡玄沉默良久:「你……怎麼做到的?」

  陳曠很喜歡這老逼登此刻懵逼的樣子。

  他睜開眼睛,血污和汗水下的目光笑意盎然:

  「你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