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野到達營救中心的時候,很混亂,幾乎近四千人的轉移,整個救援中心,都充斥著一股子哀傷的氣氛。
接他們的人帶著進了指揮部。
周寒野和前一天就開始救援的人簡單的交談。
「你說希望小學嗎?」王貴成營長遲疑開口。
周寒野點頭。
王貴成頭疼。
「希望小學撤退的及時,幾乎是全部都出來了,但當時有一個老師……」話還沒說完,外面爭執聲來了。
王貴成頭疼。
「這真的是沒事找事做,這些有錢人,就沒有消停的。」王貴成吐槽著,對著周寒野開口「周隊長你稍微等一下,我出去說兩句話。」說完往外走。
周寒野擰眉等著,滿腦子都是王貴成說一半的話,有一個老師……什麼?
只是這想法還沒深思,外面的聲音已經傳入了他的耳中,耳熟,很耳熟。
周寒野轉身往帳外走去。
「還沒搜尋到嗎?」
「盛女士,我知道你很心急,但是我們的救援力量有限,那片區域我們已經飛行了四遍了,真的沒有任何活物,我很抱歉,那邊雨水大,而且隨時還會有山體坍塌,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王貴成開口。
盛漫剛想再說點什麼,一隻軍靴從帳篷里踏出來,她的餘光瞥到了那高大的身影,只是那一瞬間。
盛漫話堵在了喉嚨處。
見鬼了。
盛漫看著這男人走近,只是那一瞬間,她的手顫了,她快步上前,抓著他的衣領,她克制自己打人的衝動,她很清楚,只有這個男人了,只有他能去找舒虞。
「舒虞……舒虞還在山裡。」她直截了當地開口。
那一瞬間,周寒野下頜抽搐了幾下。
「在哪裡?」
盛漫聞言,掏出了口袋裡的地圖。
「這裡!她就是在這裡跟我走散的,她一定就在山裡的這片區域!你去找她,你快點去找她!她已經失蹤超過二十八個小時了。」
盛漫每說一個字,聲音都在顫抖,近乎吼出來的。
周寒野捏著手上的圖紙,看向王貴成。
「直升機呢?能派遣一架給我去搜尋?」周寒野開口,盛漫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王貴成。
王貴成頭疼,拉著周寒野往門口站站。
「周隊長,你不知道,這個區域我們已經搜尋了三遍,當時山洪剛好就在這地方爆發的,人要是正在這個地方,只怕……只怕已經在山洪底下了,而且現在這地方雨勢還是最大的,去了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相比起這個根本不可能的奇蹟,及時搶救百姓的物資更是我們該首要去做的。」
周寒野拳頭微微攏緊。
「我團隊的人,會都留在你這,我一個人去,你派一架直升機送我過去就行。」
「什麼!周隊長你沒聽懂我的話嗎?」王貴成不理解。
周寒野看向他。
「失蹤的這位老師,是我的媳婦。」
王貴成差點厥過去。
「你……你媳婦?」
「嗯。」
「你……」王貴成當了三十年兵了,跟老薑都睡過一被褥的人,自然知曉來的這周寒野是什麼人,他也見過老首長啊……那山裡的是老首長家的孫媳婦?!
「我去,真是要瘋了,來人!」王貴成爆吼了一聲。
幾分鐘後,盛漫頭髮被吹得亂七八糟,她想上去,但是不可能。
「我會把她帶回來。」周寒野承諾。
盛漫點頭,重重點頭。
「我信你,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飛機再度起飛,除了周寒野就只有另外兩個人。
「我們這一片從昨天到現在,已經飛了三次了,這是第四次,前三次,我們幾乎是地毯式的搜尋了,並沒有看見任何。」
「請直接飛到這一片區域。」周寒野把地圖指給飛行的副駕駛看。
「這片區域現在都是泥石流,已經全部淹了。」
「我知道,你把我送過去就行。」
機艙里的幾人不明白,但還是飛了過去。
周寒野看著下面的景,全是被沖刷的泥水,泥濘一片。
「就這了。」指揮員開口。
周寒野看著周遭,真的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周隊,這裡不可能有生者了。」這是常識。
周寒野指了指邊上一塊很料峭的石頭。
「麻煩往那邊飛一下。」
眾人錯愕。
「周隊長,你要做什麼?」
「下去。」
「下去搜尋嗎?這不可以,這裡山洪極有可能再次爆發,您身份,我們營長說了,必須……」
「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被保護的。」周寒野打斷了他們的話。
即使他們再想反對,在這艙里,他們也只能聽從。
周寒野辦好了繩索。
「周隊,這裡下去太危險了,如果站不穩,很有可能會被衝下去。」
「我有把握。」周寒野低聲說道,最後只能打開了艙門。
繫著繩索的周寒野背著救生包出了飛機。
雨還在嘩嘩下,艙里的人都在汗顏,目光死死地盯著下去的周寒野,直到他真的穩穩落在了那石頭上,他們才鬆一口氣。
繩索解開拉上。
艙里的人又糾結了。
「我們真的要放他一個人在這搜尋?」
「那怎麼辦?你有本事下去還落在那石頭上?」
「等他發信號彈吧,他身上有定位儀,他帶來的人應該能定點追蹤他的位置,我們先回去吧,這裡雨太大了。」
「……」
周寒野看著頭上盤旋的飛機離去,閉上眼,聽著聽周遭的聲音。
他必須先靠著敏銳的聽力來判斷,是否有求救的聲音。
但很可惜。
他沒有聽到。
他的眼神茫然了一下,看著混亂的山裡。
土腥味,草腥味,夾雜各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舒虞。」他喊了一聲。
沒有回應。
「舒虞!」聲音放大了幾分。
可惜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山空曠的叫這個近一米九大高個子男人感到畏懼。
「舒虞!!」
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嘶吼出聲。
縮在山洞裡,靠著牆壁的舒虞,晃了一下神。
「幻聽了嗎?」她笑著自問。
低聲剛落,又是一聲炙熱的呼喚。
舒虞眩暈的眼前緩緩定焦,她不確定了。
因為這聲音,太真實。
「舒虞!」
爆吼聲穿過了雨聲,在這大山里清晰的響徹。
舒虞捂著嘴,顫抖著。
「我沒做夢啊,我在這!」可惜她的嗓子不行了。
「我在這!」她費力地發聲,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因為發燒,近乎失聲狀態。
她極力地回答了,可是呼喊她名字的聲音卻越來越遠了。
離她而去,正如那日的病房裡…
「周寒野!」無聲的低吼…是那日她沒能喊出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