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雲貴地區進入了暴雨季,外面雨嘩嘩從屋檐上如小溪流一般的滴落,穿著雨衣的盛漫從外面取回來了快遞,進了一間屋子裡。
舒虞立馬給她倒了熱水,遞上了毛巾。
「這雨還真越下越大了,都下了兩天了,再不停,咱們這快要淹了。」舒虞看著外面的天說道。
盛漫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擰著眉頭。
「聽村長說,今年的雨季來得比去年早,他讓我們注意點安全,要是雨太大,就讓我們到山上去住。」盛漫傳達著意思。
舒虞點點頭,立馬去拆快遞,一箱子裡不少東西,只不過找了一圈,沒找到,盛漫從懷中衣服里拿了出來厚厚的一個信封。
「都列印在這呢,雨太大,我怕淋了。」盛漫笑說道,舒虞笑臉盈盈地接過。
「辛苦你了。」
隨即打開信封,裡面是厚厚的一打照片。
上面幾張是顧懷金的,其中一張竟然是他和一位蕙質蘭心的女士合照,舒虞遞給盛漫看。
「看來我們家了老顧真的開始新世界了。」
盛漫笑了笑。
「你這有多了一親人了。」
舒虞莞爾,繼續往下看,看到了一張寶寶,頓時瞪大了雙眼。
「王海洋和湄姐家的這丫頭,可真好看!這大臉盤子,還沒三個月呢,眼睛就跟葡萄一樣大,真漂亮啊。」
盛漫看著。
「小姑娘挺會長的,再過半個月,話說他們家辦百日宴,我們也到暑假了,你要不親自去看看。」
舒虞抬頭看她,想了想。
「也行,到時候看吧,這次我想帶學校里的這些孩子出去轉轉,就當作夏令營活動,他們都挺想去京城看看的。」
「一個班?」盛漫誇張道。
「額……全校。」舒虞乾巴巴笑著說,盛漫一臉無語。
「也就七八十個孩子,到時候包兩輛大巴車,我之前有信號的時候,已經跟魏仲塵聯繫過了,他的兒童慈善基金會會承擔所有費用的。」舒虞一臉我已經安排好一切的模樣。
盛漫也拿她沒轍。
自打一年前來了這山里,舒虞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在這大山里,用了三百多天,給幾十個孩子打造了一個優美的校園不說,更是幾乎把留在學校里的孩子衣食住行都包了。
從基礎設施,到食堂飲食,再到每個孩子春夏秋冬的衣服,再到高薪聘請外面的支教老師來大山里……這一年,每一天,她都在馬不停蹄地工作,幾乎沒讓自己閒下來。
一開始盛漫覺得這是個好事,忙一點,總歸少一點時間想事,但這一年,她都沒能消停下來,本來這學校也就三十來個學生,就這一年,翻了一倍,好多事,都是她親力親為。
如果不是這學校在大山里,盛漫真覺得外面的私立貴族學校的設施也不過如此,唯一不好的就是山裡的通訊,實在是沒辦法,真要建個通訊設備在這大山里,不如直接把這裡的人全遷到山外的鄉鎮去,蓋棟樓都比這省錢。
「你想什麼呢?」舒虞動了她一下。
盛漫瞥了她一眼。
「看最後!」
舒虞疑惑呢,迅速翻到了最後一張。
一看,眼睛瞪得更大了。
「於強真能站起來了?」
「這還能有假,這一年,外面,可真是熱鬧啊。」盛漫開口,順便把她們養的鈴蘭搬到了窗台外。
這雨,看來一時半會真的停不下來了,盛漫摸了摸口袋,遲疑了好一會,還是掏了出來,遞到了舒虞跟前。
「怎麼還有一張?」舒虞笑著接過,反過來一看,是穿著西裝的男人。
「好像是落落訂婚時候拍的,大半年的了,湄姐她老公郵箱裡一起發來的。」盛漫解釋道。
舒虞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不少,目光並沒有從照片上離開,指腹輕輕摸著照片裡男人的臉龐。
盛漫見狀,嘆息了一聲,拿著相機穿著雨衣又出門了。
「我出去拍些景,晚上回來,吃個小火鍋吧。」
「好。」舒虞應了一聲,目光並未從照片上移開。
一年了。
她以為她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可是看到這個男人的照片,她還是不自覺地感受到了眼中的酸脹。
回想那一天的事,那一幕幕似乎揮之不去。
血腥和殘忍。
殺戮和羞辱。
他能走出來了嗎?
舒虞不禁有些好奇,這個如同鋼鐵一般的男人,現在應該無所不能了吧。
外面的雨嘩嘩地下著,鬱鬱蔥蔥的大山里,瀰漫著一層霧氣。
盛漫已經快把這座山走爛了,但是每一次取景,還是會拍攝到令她心動的美景。
比起設計,比起後期的視覺效果,鏡頭裡的純粹自然,才最是震撼人心的,很幸運,她今天似乎拍到了稀有的鳥兒……只是快門按下的那一瞬間。
轟的一聲。
動靜太大了,把她都給一震,再看鏡頭,鳥兒已經飛走,盛漫抬頭看向山頂。
可惜霧太大,她也看不清明,剛要轉身,半山腰傳來了村長的聲音。
「盛丫頭!舒丫頭!」
盛漫一驚,連忙尋聲而去。
「村長,你在哪?」
盛漫往上爬,雨天爬得很費力,但很快便看到了穿著雨衣的村長出現。
「盛丫頭,快去宿舍叫孩子們。」
「怎麼了?」
「坍塌了!上面坍塌了,莊子已經被砸了,這要是再下個不停,只怕扛不過幾個時辰,就得爆發山洪了。」村長慌慌張張地吼著。
盛漫一聽,頓時嚇得僵住了。
山洪?
盛漫下意識地看向山地上平坦的一塊地上,那是她們好不容易建成的學校,而在學校的旁邊一處兩間屋子,是她和舒虞的住處。
盛漫聽不見村長的聲音,瘋了一樣地往山下跑。
學校建在四處環山的凹處,真有山洪,第一個被埋葬的便是這裡。
「舒虞,舒虞!」盛漫一邊跑一邊大吼。
屋子裡,舒虞正在準備晚上吃的火鍋食材,因為下雨,又是周末,她們難得沒去學校食堂,在家做飯吃,自然要做得豐盛些,但刀割破了手指,舒虞刺痛了一聲。
看著汩汩湧出指尖的血,舒虞心神晃了一下,緊跟著便是盛漫焦急的聲音傳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