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曲歡哭得肝腸寸斷這話,顯然,於強的眉頭不由分說地皺了起來。
「她……」
「她現在很生氣,話說你怎麼想的,既然都回來了,怎麼不好好見個面,躲在我們房子的對面住,每天看著這母子倆來來回回,怎麼偷窺有意思?你是一直都有這癖好嗎?七年前來南城默默待了五年,現在回來又開始了嗎?打算再來個五年?也不是啊,今天怎麼就沒忍住跑曲歡面前露面了?」
舒虞左右都還沒想明白呢,重點是,兩年前在療養院陪著他的女人,現在還在他身邊,這傢伙到底怎麼想的,難道就是來看看他兒子的。
那這……舒虞真得要回去好好安慰安慰曲歡了。
「舒虞,謝謝你。」於強由衷地開口。
舒虞怔了一秒,隨即會心一笑。
「謝我幹什麼?芋芋也是我的乾兒子,這小傢伙,太招人喜歡了,而且他那沉穩的勁估計遺傳了你,跟他媽曲歡完全不一樣,才三虛歲的娃,就好像什麼都聽得懂似的,特別省心。」舒虞真切地誇讚。
於強目光回落在一樓大堂里認真做著內務的小孩,目光溫柔。
舒虞看著他挪不開的視線,哼了哼嗓子。
「這兒子,好歹正式見見吧,我相信你是為了他們母子倆而回來的。」舒虞內心是堅定的。
於強扯了扯嘴角。
「說實話,我很矛盾。」於強突然開了口,舒虞見狀,有撬開殼的戲,立馬追問了。
「這有什麼好矛盾的,兩年多前你看到芋芋的小照片,肯定對生活充滿了期望吧,你現在的氣色和那時候,簡直判若兩人,那是我真的以為你……」要嘎了似的。
於強抬眸看向她。
「那時候確實不太想活了。」於強說的實話,舒虞自然也想到了周寒野說的那些。
舒虞也不能目光瞎亂放啊,只能梗著脖子,看著樓下的芋芋開口。
「所以,奇蹟出現了嗎?」舒虞問。
於強反應了好幾秒。
「現在算是能當個男人,這不過腿還是沒什麼支撐的力氣。」
「!」有這一句話還不夠嗎!
舒虞喜上眉梢啊。
「腿沒力氣怎麼了,曲歡那丫頭還能嫌棄不成,你讓她現在每天背著你,她也樂意干,只要你這張臉整天給她看就成。」
這絕對是大實話。
舒虞完全不希望於強是因為腿的自卑而疏遠曲歡。
但。
很顯然,舒虞想錯了。
於強並不是因為腿。
「我知道那丫頭不會介意。」
「那為什麼?」
難道是雲杉娜?
「你跟……跟雲小姐在一起了?」畢竟真的陪了快三年的人,這女人的毅力真沒的說。
於強搖搖頭。
這無疑讓舒虞來了精神。
「你們沒在一起?」
「沒有。」
「沒有你帶著她來南城看曲歡母子啊?你怎麼想的?我都感覺曲歡要真心祝福你倆鎖死了。」舒虞替那哭得梨花帶雨的丫頭稍稍打抱不平一句。
「她剛好也才回國,相比起來,熟悉一點我的情況,所以過來看看我。」於強解釋,但這話無疑讓舒虞聽得雲裡霧裡耳朵。
「你們不會一起回國的?話能說明白點?」她都有點心急了。
「不是,她在加拿大進修了兩年課,前段日子剛回來,準備接手家業,被我母親拜託過來看得我,我是一個人從療養院回來的。」於強細細解釋了。
舒虞開始琢磨,這思忖了好幾分鐘後。
「所以你們兩年前就分開了,你現在獨自偷偷跑回國的?為了來看曲歡和芋芋?」
這總結,絕對有理有據的。
舒虞自我堅信。
於強沒吭聲,這就是默認了。
舒虞胸口擠壓的那最後一塊石頭,也算是落地了,甚至有些意外的高興。
於強沒有跟雲家小姐一直糾纏,說實話,如果這位雲杉娜小姐在明知道於強有孩子的情況下,還是不離不棄地守著,那這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勇敢和愛他。
但好在,沒有如果。
「我等不及了。」於強忽而開口。
舒虞從自己的思緒里回神,看向他。
「什麼?」
於強目不轉睛地看著芋芋。
這還不是一目了然嗎?
等不及來看芋芋了。
「於強,我突然覺得,以後你會有件很苦惱的事。」舒虞有體會過的。
「嗯?」
「曲歡會不會在想,你是為了她兒子回來的,擔心你不夠愛她,不然兩年前為啥不打起點精神復健,害她還等了兩年多。」
這絕對是曲歡的思維。
於強神情里已經肉眼可見的有些情緒。
「可是她現在過得也很好。」想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畫面,他一時沒忍住上前打斷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如此小氣,當年他看著她在一群花叢中流連都能忍受,但現在卻完全看不下去,所以,苦苦堅持的一個星期,在她跟另一個男人鬥嘴的氣氛中被打破。
舒虞低頭狐疑地盯著他。
「你在說什麼呢?曲歡沒有你,會過得很好嗎?」
「我親眼所見。」
於強的斬釘截鐵,讓舒虞噎了一下。
畢竟,畢竟曲歡有時候確實挺沒心沒肺的。
但。
「我跟你說,她生芋芋的時候難產,你知道她問我啥嗎?她說保誰比較好?她想給你留個種,哪怕自己沒命。聽聽,這丫頭多在乎你,不要說沒你她也過得很好,這世界上本來就是沒了誰照樣過,但是過得法子肯定不一樣,曲歡有你的人生只會更加圓滿,她有了愛她,她愛的人享受,而她的兒子有了爸爸,這種人生一定是她最想要的人生,你明白吧。」
於強沒說話,舒虞拍了他肩膀一下。
「難道你想她每天都以淚洗面地等你,你心裡才舒服?」
於強勾了勾唇角。
「人有時候,就很容易貪心是不是?」
舒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還好你貪心,想要他們這對母子,還沒跟你說一句話。」舒虞深吸一口氣。
「歡迎你回來,於強。」
於強眼角微微紅著。
「是我謝謝你把那塊懷表送給我。」
舒虞想到那會時的心境,如果那會不是那男人在自己身邊,她恐怕沒有多少的主見去做那樣的事。
「要下去見一見芋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