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頓住腳步,但桌上的兩個人已經聽見響動朝顏夏看了過來。
司景懷掃了顏夏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繼續吃著桌上的飯菜。
好像兩個人壓根不熟。
不對,顏夏垂下眸子想,現在的司景懷失憶了,他跟自己確實不熟。
顏夏沒說話,倒是白小魚先站起身來。
她看了顏夏一眼:「不好意思,我……我忘記你回來了。」
「你過來坐,我去廚房幫你拿碗筷。」
傭人聞言立刻上前對她冷笑一聲:「白小姐還是坐吧,您是客人。」
「這種事情我們做就好。」
白小魚輕咬一下紅唇,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對勁。
顏夏才是這個家裡的主人,她看司景懷一眼,卻見司景懷依舊垂著頭吃飯。
顏夏看出她的窘迫,上前對她輕輕一笑:「白小姐,聽說是你救了景……司先生。」
顏夏說到一半改了口。
沒有注意到飯桌上的司景懷皺了一下眉,然後放下了準備夾菜的筷子。
顏夏看著白小魚道:「我也要感謝你的,如果不是你救了司先生,可能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里。」
當時司景懷讓自己走,但自己非要執拗著待在礦場。
如果當初聽司景懷的,可能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白小魚沒有想到顏夏會向自己道歉,她以為,顏夏會對自己產生敵意。
但她只是淡笑著朝自己道謝,這讓白小魚愈發無地自容起來。
顏夏拍了拍白小魚的手道:「以後如果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幫上忙的,你來找我,我也義不容辭。」
顏夏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因為司景懷。
白小魚救了司景懷,讓有顏夏下半輩子不用再活在愧疚里。
如果司景懷真的死了,顏夏不知道剩下的時間自己要怎麼做才能從那種內疚的情緒里走出來。
顏夏說完,才越過白小魚看向不遠處的司景懷。
「司總。」顏夏聲音不大,輕軟的聲音帶著幾分疏離:「我先走了,如果你有時間了,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隨時有空,但希望你能儘快,我回漠城還有事。」
了結了自己和司景懷的事情,顏夏想要儘快回漠城去陪外公一段時間。
司景懷聞言看她一眼,清冷的眸子閃了閃。
隨即淡淡嗯一聲。
顏夏知道他這人一向話說,從前對自己有點感情還能多說幾句,現在隨著他的記憶消失的還有他對自己的感情。
所以冷漠點,也正常。
顏夏淡淡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拎著自己的包徑直離開。
出門時,剛好遇到蒙方。
看到顏夏,蒙方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堆起了笑:「少奶奶!?」
「您回來了。」
顏夏停住腳步抬頭看他,抿了一下唇道:「以後怕是要改口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別墅的大門,對蒙方道:「等你們司總有時間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我有點忙,離婚的事情要儘快辦。」
顏夏知道,這件事情催司景懷是沒用的,他貴人事忙,還不如跟蒙方提一句。
蒙方聽完表情一愣。
他還以為顏夏回來,事情就有轉機了,可現在看顏夏還是要離婚,他臉上就露出幾分惋惜。
「少奶奶,我家司總他其實對您……」
「不用再說了。」這段時間顏夏的日子並不好過,一張本來就不大的小臉愈發消瘦。
讓她此刻的笑容看起來,就多了幾分無力感。
「我先走了,再見。」說罷,顏夏抬步朝外走去。
高跟鞋與地面接觸時發出有節奏的噠噠聲,蒙方看著她纖細的背影越來越遠,悠悠嘆了口氣。
他推門進別墅,就看到白小魚和司景懷正坐在桌上吃飯,只是兩人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蒙方瞬間瞭然,估摸著顏夏是不是看見這場面生氣了。
他扶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覺得當時自己不應該腦子一抽,把白小魚安排到這裡來住。
而此時的白小魚盯著碗裡的飯菜,卻覺得食之無味。
她本以為自己和顏夏是站在對立面的,可現在一看,顏夏壓根就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搞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
「司總,您昨天要的報表,公司高層已經匯總後交過來了。」
「現在差不多要到開會的時間了,您看……」
司景懷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上樓去換衣服。
但等他的腳剛踏上樓梯,身形忽然一頓,回頭看了白小魚一眼。
「你是要繼續待在京城,還是回你的老家。」
這幾天,司景懷已經搞清楚了白小魚的身份。
白小魚倒是也沒繼續欺騙,說是自己救了司景懷。
所以司景懷到底沒有對她怎麼樣,畢竟是她救了司景懷一命,如果真的對她做點什麼,到時候傳出去,總歸是司景懷被詬病。
所以這段時間白小魚就在這兒住著。
司景懷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很少見到白小魚,倒是忽略了她的存在。
但今天顏夏一回來,司景懷忽然覺得別墅里有些擁擠。
白小魚一聽司景懷要趕自己走,雙眼頓時一紅:「你,你是要趕我走嗎?」
司景懷輕輕蹙了一下眉。
蒙方在一邊看著,都沒忍住替白小魚捏了一把冷汗。
要知道司景懷的脾氣有多差,從前有個女人想倒貼司景懷,不過多說了兩句話,司景懷就直接讓人扔出去。
身邊還斷送了那個女人的前程。
他盯著司景懷,等著司景懷下達命令,但片刻後,司景懷只是對蒙方說:「重新給她找個住的地方,這裡不方便。」
蒙方點頭:「是。」
其實剛才進來前他就在這麼想了。
白小魚一聽,臉上登時白了白,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司景懷又看向她。
「你這段時間也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麼,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條件。」
說罷,司景懷便頭也不抬地徑直上樓。
留下白小魚站在一旁,一雙眼睛紅的就要落下淚來。
她在小鎮上長大,去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現在所在的京城。
但她明白,司景懷的意思,就是要補償自己後,斬斷和自己的一切關係。
從此,她對他的救命之恩也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