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幫你降溫
「你們打算用整個青玄域的靈脈和煞脈來供養青林峰？」
孟周將心中猜測脫口而出。
這個結論的得出，其實並不需要太深的陣道造詣，只需要將幾件事情前後串聯起來就行。
青垚點頭，道：「若想進行靈脈升級，青林峰的底子還是太薄。」
孟周道：「所以，你們的打算是，將天祁山、烏蒙海、黑澤原作為青林峰升級的肥料？」
雖然這個說法聽在青垚耳中有些奇怪，但也不妨礙他理解。
他再次頷首道：「對。」
單從「底子厚薄」這個角度來說，天祁山、烏蒙海、黑澤原這三座煞脈，任意一個拎出來，都比青林峰厚實許多。
在這三者面前，青林峰就是個弟弟。
不過，這樣一來——
「若果真如此，一切皆如你們所願，這青林峰，也將煞氣重於靈氣。
與其說是四階靈地，不如說是四階煞地。」
說到這裡，孟周忍不住扭頭看向周圍。
心中想，若青垚等人的謀劃若果然成功，眼前這山清水秀、如詩如畫一般的景象，就將完全變成另一幅截然相反的模樣。
對低階修行者來說，這絕不是修行聖地，而是地獄，吸一口氣就很可能致死的那種。
孟周想到青玄宗那規模龐大的門人弟子，若青林峰真的變成了這番模樣，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想到這裡，因為缺乏更多的信息，孟周已經無法繼續深入，但心中還是忍不住倒抽涼氣。
此刻，自己是應該贊一句「大氣」呢？
還是贊一句「夠狠」呢？
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青垚搖頭道：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三座煞脈雖然規模更大，底子更厚，但它們充當的終究只是輔助，升級的主體還是青林峰。
更何況，天祁山、烏蒙海、黑澤原雖然多是煞氣濃郁之地，但也是有靈地存在的，數量、品質都不錯，只是分得太散了一些。
只需要在升級的過程中進行有選擇的進行甄別集中，升級後的青林峰並不會發生太大的變質。」
聽了青垚的解釋，孟周認真點頭，一副受教的表情，至於心中怎麼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此刻，孟周的注意力落在了那隻存在於他心靈意識之中的「演繹世界」之上。
隨著青垚透露的這些信息，囊括五域的「演繹世界」，明暗閃爍變得越發明顯，也越發頻繁。
他心中後知後覺的想到，其實，自己的「潛意識」，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當然，這「潛意識」並不真的是什麼本能，而是天象演繹、至誠之心、道心通明這種種能力完美相融之後的一種「簡化」。
很多蛛絲馬跡，在他的「信息庫」中，早就存在。
多年前，當自己以「岐黃子」的身份出現，坐在三川塬等待「願者上鉤」之時，玄燏、玄霖二人前來交涉，雙方達成初步意向之後，玄霖便趁機送上了青玄宗百年誕辰的請柬，並說一些事項過於重大，他們不能拍板，需等百年慶典期間青玄五老出關，雙方當面交涉。
當時，「演繹世界」就發生了奇妙變化。
而且，遍布五域，變化非只青玄域這一處。
現在，隨著從青垚口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變化也只不過是變得更清晰罷了。
「所以，這三座祭壇，我們是一定要徹底摧毀的。」
說到這裡，青垚看向孟周，誠懇道：
「這件事，我們是真的要感謝你，若是沒有你的提醒，遺漏了這三座詭異的祭壇，我們的計劃有很大可能會遭遇嚴重的失敗。」
若說天祁山、烏蒙海、黑澤原是早就被他們盯上的肥肉。
那麼，這三座祭壇就是藏在這三塊肥肉之中的致命毒藥。
讓他們提前知道了這一點的孟周，確實當得起青垚幾人的真心感謝。
不過，面對青垚的感謝，孟周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反而看向青垚，好奇詢問：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說著，他的視線從青垚身上移開，落在其他幾人身上。
眼神中，同樣帶著疑惑，沒有絲毫掩飾。
雖然，這些信息都是青垚一個人說出來的，其他幾位原本已經是打算告辭了。
可若他們真的有心阻止，完全有能力在青垚吐露這一切之前將他帶離此地。
而他們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全都在旁默默旁聽。
這意味著，他們即便最初沒有主動說出此事，但對青垚向自己吐露這些這一點上，他們都是默許的。
總不能真的就是為了感謝自己，因為自己的一次搭手診治，他們就對自己建立起了充分的信任吧？
青垚微微一笑，道：
「我們決定效仿你的手段。」
「我的手段？什麼手段？」孟周疑惑又驚訝。
「那三座祭壇固然要摧毀，但動手的，卻不能只有我們五個。」
孟周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擺手道：
「別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我只是個藥師，這種危險的事別找我。」
青垚哈哈一笑，道：
「放心，伱可是我們最大的保障，你的安全就是我們最大的底氣。」
孟周若有所思道：「那就是明南老祖？」
「他算一個。」
青垚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道：「不過，只他一個可不夠，我們的打算是將其他幾宗的老祖全叫上一起。」
「他們會嗎？」
「會的……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有辦法！」
孟周點頭，徹底明白了青垚幾人的打算。
原先，對於青林峰的升級計劃，他們或許只會選擇秘密進行，在答案真正揭曉之前，絕不會透漏給其他宗門老祖知道。
更別說納他們入伙，將這樣的成果與其他老祖一起共享了。
——這也是孟周能想到的，唯一能打動其他老祖的手段。除此之外，統統不好使。
可現在不同了，初步試探之下，他們不僅確認了祭壇的真實性，更明白了它們的危險性。
這樣的情況下，原來擬好的計劃，也不得不調整改變。
於是，他們選擇了和原計劃截然相反的策略，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將其他四宗老祖全部拉攏入伙，讓他們一起來享受這「未知的風險」。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再沒有在他面前保密的需要。
終有一天，且在他們真正行動之前，自己就能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一切。
無論是明南老祖、還是陰攸宜、慕含玉，亦或者其他人，總會有人告訴自己的。
不僅無法保密，還會讓雙方生出嫌隙。
青垚現在主動將這一切向自己和盤托出，還能展現出更多的誠意。
想明白這些，孟周沉默不語。
心想，要不要給他們繼續潑點涼水呢？
青垚見他低頭不語，伸手將旁邊的茶壺提在手中，將「岐黃子」身前的空杯斟滿，道：
「道友放心，有關這座靈峰的交易，並不會因此事而改變。
此處位於青林峰腹心，只要青林峰升級成功，此峰也必然蛻變為四階靈峰。」
說著，青垚將茶壺放到一邊，鄭重道：
「彼時，這座靈峰依然歸你使用！」
「那就多謝了。」
孟周笑著對青垚感謝道，將杯中靈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神色悄然變得鄭重起來，「不過，有件事我卻要提前提醒你們一下。」
青垚一怔，忙道：「請說！」
「我懷疑，這樣的祭壇，應該不止存在於天祁山、烏蒙海、黑澤原這三處。
我猜測，其他四域的三階煞脈之中，也有這樣的祭壇存在。」
青垚臉上的神色，瞬間凝固。
一直默默旁聽的青燁幾人，齊齊抬頭向孟周看來。
「確定嗎？」青燁問。
孟周搖頭：「不確定。」
「嗯……這……」青燁完全不知道這話該如何接。
沉默了片刻的青垚道：
「也就是說，這只是你的猜測？」
「嗯。」孟周。
「也有可能這就是青玄域的特例？」
「對。」孟周。
「何況，青林峰的升級雖然牽扯頗大，但始終在青玄域的範圍之內，和其他四域，並不牽扯。」
「有道理。」孟周點頭。
「……」
青垚發現自己再一次無話可說。
別說對方根本不配合，便是真的將對方辯倒了又怎樣？
這充斥著大量「也許」「可能」「好像」的說辭，便是真能說服對方，能夠說服自己嗎？
青垚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僵在了那裡。
青燁再次接過了話茬，他看向孟周，問：
「道友可否如這三處煞脈一般，親自確認尋找一下？」
孟周果斷拒絕。
「抱歉，短時間內，我的修煉計劃都已經排滿了，實在分不出更多精力。」
「呃……」
滿以為雙方已經交情不淺，見對方拒絕得如此乾脆，青燁略感錯愕，甚至有些不知道應該再說點什麼為好。
青鋒忽然開口道：「咱們自己慢慢找一下吧……這事還可以讓其他四宗配合。」
「這樣也行。」
青燁點頭應了一聲，便對孟周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其他四人也都紛紛告辭離去。
……
終於將四人全部打發走了，通過通明月鏡，孟周將整座山峰都仔細的看了一遍。
雖然屋舍齊備，能防風、能防雨，但看著周圍虛空，孟周心中卻只感覺不安全。
此刻，原本沐浴在青玄宗陣法禁制嚴密管控之下的山峰，現在忽然「乾淨清爽」起來。
孟周卻不因這「乾淨清爽」高興，反而感覺周圍到處都可能存在窺視的目光。
這讓他感到不自在。
這般想著，孟周彈出一道傳訊法術。
很快，一道飛遁虹光從遠處虛空激射而至，進入石亭後，驟然懸停，顯出玄霖的身形來。
「師伯，您叫我？」玄霖恭敬詢問道。
孟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面無異色的玄霖看了幾眼。
在此前的接觸中，青玄宗與自己接觸最多的就是玄霖，還有玄燏，他們對自己的態度雖然始終恭敬，可在如何稱呼自己這一點上，他們始終在含糊其辭，囫圇過關。
這一次，直到青燁幾人徹底明確了這一點，玄霖才第一次真正以晚輩自居。
心中轉動著這些念頭，孟周看向玄霖。
「我要在這裡布置一座護山陣法，你師父他們說，有什麼材料需要，都可以從你這拿？」
玄霖點頭道：「是。」
「有品質還有數量上的限制嗎？」
玄霖搖頭道：「沒有，只要是您用得上的，只要是執事堂有的，您都可以隨意取用。」
孟周點頭，心裡卻想，這話聽聽就好，要是某些珍貴材料果真取用過多，到時候執事堂自然就「沒有了」。
不過，他也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發筆小財——犯不著。
「那好，這山的情況，你們應該比我清楚。
我要你們用最好的材料，最高的標準，給我提供一整套布陣之器，沒問題吧？」
孟周並沒有直接討要材料，而是成品的布陣器物，包括充當陣眼的各色法寶，以及各種陣基陣旗之類。
反正青燁等人說了，有什麼需要直接安排吩咐即可，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客氣。
有偌大一個符陣殿給自己打下手，不用白不用。
他也不擔心他們在暗中做什麼手腳，以他的陣道造詣，即便存在什麼瑕疵缺陷，也能輕鬆扳回來。
卻不想，玄霖聽了這話，先是點頭，保證馬上就可以將他所需的材料按照最好的標準籌備好。
可很快，他又說，暫時只能提供充足的材料，成套的布陣之器，現在卻是無法提供。
若真的想要符陣殿修士幫自己做好，需得等一段時間。
「為什麼？」孟周好奇。
「他們不在。」
玄霖解釋，包括符陣殿主玄栩在內，符陣殿中水平最好的那一批，現在全都不在，剛離開不久，很長一段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回來。
至於去哪兒？
在青鋒、青燁、青湛三人的帶隊下，離開了青玄域。
只有青垚、青棠二人坐鎮山門。
去做什麼？
玄霖不知道。
不過，這個問題孟周也不需要玄霖回答。
他只是心中感慨，這麼雷厲風行的嗎？
而孟周的驚訝還沒有結束。
其他四宗受邀來參加青玄宗百年慶典的老祖，也全都離開了。
「那你們的慶典怎麼辦？還做嗎？」
玄霖聞言，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