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至誠之心,興師問罪
孟周並沒有立刻給潘會長答覆,潘會長也沒有喋喋不休的分析利弊,將情況給孟周講清楚之後,便很乾脆的走了。
孟周卻沒有立刻開始修煉,反倒給自己沖泡了一壺靈茶,繼續琢磨起此事。
他雖然有掛在身,但卻並不能藏在某個無靈之地、深山老林修行精進,財侶法地對他來說,依舊是剛需。
若要從這四者中分個主次,財與侶最次,因為前者他可以很輕易的解決,後者對尋常修士來說,是切磋進益、互相砥礪的關鍵,對他來說,這卻並非必需,他完全可以「閉門造車」。
法的重要性超出這二者,不過,若果真沒有,參考精氣神三極循環體系、玄龜煉體法、風花雪月御劍術的誕生過程,也並非真的無法可想。
與前三者相比,地對他來說是最重要,最不可缺的。
以他的成長速度,不需要太久,結丹就是他必須面對的一個關卡。
在哪裡結丹,也將是他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
要不想事到臨頭才去昏頭亂碰,就必須預做準備,未雨綢繆。
要想結丹,一處三階靈地是必不可少的。
修行界中,三階靈地非常稀少,也非常珍貴。
在翠玉湖仙城之前,青玄域內,非青玄宗修士想要結丹,選擇無非幾種。
一是以客卿身份加入青玄宗,青玄宗雖然不再接納築基為客卿,但若有結丹客卿,他們還是非常歡迎的。
二是去外域其他三階大派那裡想辦法。
三是冒險進入三階煞脈,尋找隱秘的三階靈地。
就像靈脈之中也存在一些諸如陰煞窟、寒煞泉之類煞氣瀰漫之地一樣,煞脈之中,也是存在一些隱秘的高品質靈地的。
對很多勢力來說,探索這些靈地存在,乃是驅使他們一遍遍勇闖妖獸遍地的危險煞脈的核心動力,而不單單是為了獵獲妖獸材料。
但這一種選擇,孟周想也沒想就被他否決掉了。
對很多修士來說,他們去三階煞脈中尋隱秘的三階靈地結丹,只需要提前做好布置,在完成結丹後,天劫聲勢徹底形成之前麻利開溜,就能基本確保安全無虞。
可這裡有個問題,這種方法結出來的丹,沒有經過天劫的考驗,只能是假丹。
至於在三階大妖出沒之地渡劫?
這是以為那些三階大妖都是吃草長大?
又或者是動保人士,怕食材不夠新鮮,主動送鮮活上門去現加工?
所以,但凡有結成真丹潛質的修士,都不會做這種選擇。
孟周自然也不會。
同樣,去外域這個選擇只是稍微想了想,就被孟周排除在選擇之外。
經常參加闞越處的聚會,他對外域的情況也非常了解。
可以明確的一點是,青玄域的修行環境雖然也並不能讓孟周完全滿意,但相比於其他幾域情況,青玄域卻是最好的。
與丹器宗、金鼎宗、馭靈宗、合歡宗相比,青玄宗對「外人」的態度算是最和善的。
至於換一個全新的地圖,孟周表示真的很抱歉。
以他現在這小胳膊小腿,便是去其他幾域,花費的時間和精力且不去說,安全性到底有幾成,他自己都不確定。
至於這幾域之外是個什麼情況,他更是完全一無所知。
他也閱讀了上百本築基勢力收集的各類軼聞筆記,也從來沒有讀到過諸如遠古傳送陣、異域海外之類的隻言片語。
甚至於,自己所在這個修行界,到底有沒有點出「空間傳送」這種技能都還存疑。
所以,換地圖什麼的,現在的孟周是沒考慮過的。
便是這時候他面前冒出來個所謂的傳送陣,他的做法也只會是避而遠之,絕不會頭鐵的往裡面鑽。
身後又沒有十死無生的危機在逼迫他,他腦子有坑才會閉著眼睛往裡面跳。
所以,對於潘會長這忽然提出來的要求,孟周並沒有答應,卻也同樣沒有拒絕,只是說,自己還要仔細考慮考慮。
不管潘會長的謀劃能不能成功,三川塬能不能如他所想,在三五年之內便繼翠玉湖之後,成為青玄域內第二個人造三階靈地,都不影響其重大的價值。
無論如何,多一個選擇,總比只有一個選擇更好。
……
裊裊茶香之中,孟周拿起矮几上一枚玉簡。
這是潘會長離去之前,贈送給他的一件禮物。
當他說要送一件禮物時,孟周道:「不必如此,難道你還指望憑一件禮物影響我的抉擇?」
「不管莊先生如何抉擇,這都是潘某的一份心意。」
最終,潘會長還是將這枚玉簡留了下來。
此刻,孟周拿起這枚玉簡,神識掃入其中,原本還有些漫不經心的神色,立刻變得投入起來。
許久之後,孟周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有趣!」
這枚玉簡中,記載了一門名為「至誠之心」的魂術。
掌握了這門魂術之後,修行者可以對未來一段時間即將發生的事情、亦或者即將面對的人產生一種模糊的感應。
這種感應非常模糊,只能大概判斷其吉凶善惡。
這和柳盈的天賦能力有點像,只不過,其核心原理,卻是完全不同。
柳盈的能力源於她對人心、甚至獸心敏銳的感知與共情能力。
而這門「至誠之心」,其核心原理卻和他已經修煉過的「回溯圓光」是一致的。
在領悟回溯圓光這門魂術之時,孟周就已經知道,其核心原理是通過對「現在」信息的捕捉和分析,倒推「過去」。
而這門魂術,則是通過對「現在」信息的捕捉和分析,感應「未來」。
因為過去事是已經發生的,是確定的,所以,回溯圓光可以呈現出數月甚至更久以前的清晰景象。
而未來卻是混沌的、不定的、變化的,所以,通過「現在」對「未來」的窺探,只能是模糊的、概率性的。
所以,窺探的事件越小,時間越接近現在,與自身的關聯性越大,感應的準確性就越高;
相反,若是用這種能力去窺探與自己的力量和認知差距太大的事物,準確性就越低,甚至和沒有差不多。
但毫無疑問,這門魂術對孟周來說,有著無比重要的價值。
不僅是這門魂術本身的價值,更因為自己若是徹底掌握了這門魂術,就相當於初步擁有了「看未來」的能力。
雖然,這種能力和「眼瞎」也沒差多少。
但加上望氣術的「看現在」和回溯圓光的「看過去」,卻是初步補全了完整了一條線。
在孟周看來,這件事的意義,甚至超越了「至誠之心」這門魂術本身。
而在深刻理解了這門魂術的能力之後,孟周也明白了潘會長將這樣一門珍貴魂術當成禮物贈與自己的用意。
一個當時是展示其誠意。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是表明一個態度。
「我對你固然有所求,但一切都擺在明處,絕不會故意將你往溝裡帶,坑伱就相當於在坑我自己。」
「你若感覺到危險,你隨時可以離開!」
……
因為孟周已經把握到了這門魂術的核心原理,而在魂術一道,孟周也非新丁。
在全身心的領悟學習之下,二月二十,只用了五六天的時間,孟周就將這門魂術理解過半。
二月二十日深夜,感受到身體的狀態,孟周暫停了對這門魂術的領悟,開始又一次的例行閉關。
整個閉關期間,都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直到孟周感到隨著修煉的持續,堆積在體內的負能開始向他示警之時,魂潭終於完成了宗師層次的積累,開始了又一次的蛻變。
魂潭範圍變得更加巨大、更加淵深。
潭底的那一輪明月,明淨清輝,宛若實質,徹底化作了魂潭、甚至識海的一部分。
那棵月中桂樹,也更加生機盎然。
就在孟周即將停止這一輪閉關之時,魂潭煉月心終於從閉關前的「宗師31200/32000」徹底升華到圓滿之境。
當孟周結束修煉,從深層入定的莊田中醒來。
他驚奇的發現,現在的自己對自身思維的掌握,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心中升起的一個個念頭,不再是虛無縹緲,難以捉摸之物,而是可以清晰的把握。
這種狀態的他,可以很輕易地便讓自己全身心的沉浸在某種狀態之中。
這種改變,看起來不顯,可他若是想要學習、思考、領悟什麼,效率必然遠超以往。
……
修為進度+40,築基七層620/1000.
……
稍微適應了一下新增的法力,孟周又試驗了一下天賦魂術的變化。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隨著煉魂法從宗師突破到圓滿,原本最遠觀照半徑二十里,一下子提升到了五十里。
從此以後,他靜坐庭院,通過月鏡圓光,便可將半徑五十里之內的一切事物納入視野之中。
且對其過去一段時間發生之事,也都了如指掌。
當月鏡的觀照範圍提升如此巨大之後,視野中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許許多多的莊田出現其中。
距離他這裡只有二十多里的喬欣莊田,自然也被盡數納入到了視野之內。
擁有如此巨大的視野之後,將半徑五十里、直徑百里範圍之內的莊田、靈田盡數納入月鏡範圍之內,和潘會長提供的那些簡圖對比,孟周也比較直觀的發現了這些靈田分布上的蹊蹺。
出關之後,孟周處理了一些別的事情,便繼續投入到對「至誠之心」的參悟之中。
當他全身心的投入其中時,便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不同。
在這次閉關,煉魂法突破到圓滿之前,孟周用了六天時間,才將至誠之心的關隘走通一半左右。
對比之前在回溯圓光之上的進度,這速度已經可稱得上極快。
可與現在一對比,卻又顯得奇慢無比。
孟周出關時是二十三日清晨,還花時間處理了一些別的事情,包括玄靈龜的梳理,對靈田狀況的關注等。
可等到夜幕降臨不久,「至誠之心」這門魂術中,還剩下的一半關隘便已經被他完全走通。
「這是悟性提升了吧?」孟周心中如此想著。
「至誠之心入門20/750」
從經驗就可以看出,這門魂術與回溯圓光是同一等級的。
完成這門魂術的入門之後,孟周卻並沒有立刻投入到對這門魂術的修煉之中,而是將「風花雪月」這門御劍術拿了出來。
這門帶著試驗目的的御劍術,被孟周加入了神魂的攻擊手段,還是最凌厲的,以飛劍攻擊神魂的形式。
在創出此法之時,因為他在煉魂法上的不圓滿,也造成了這門御劍術在神魂攻擊這一塊還存在明顯缺陷,未能完全符合他的心意。
現在,他正好借著煉魂法圓滿、悟性提升、又成功習得一門高品質魂術、在這方面的思維靈感最為活躍之際,重拾對這御劍術的參悟。
兩日之後,隨著孟周將這御劍術中存在的缺憾彌補,這門御劍術在個人信息中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從「風花雪月入門100/500」變成了「風花雪月入門100/750」。
但從經驗變化來看,這門御劍術的品質已經可以與回溯圓光、怒猿霸體、至誠之心等法門比肩。
而後,從二十六日開始,孟周開始投入到對魂術至誠之心、御劍術風花雪月的修煉之中。
至誠之心的修煉,和以往修煉望氣術之時差不多,他施展此術,對自己未來十分鐘的際遇進行吉凶感應——時間越遠,神魂消耗越大,用這種方式確保神魂的消耗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不會影響到他的狀態以及對御劍術的修煉。
控制好節奏,等到晚上深夜之時,神魂剛好消耗到極限。
他便停止這門魂術的修煉,入定觀想,恢復神魂狀態。
煉魂法達到了圓滿之境,至誠之心每天收穫的經驗,比他修煉回溯圓光之時多了許多,每天可以收穫經驗500點左右。
二月三十日,當孟周結束這一輪的修煉之時,至誠之心這門魂術已經完成了入門和初成的積累,晉入小成之境。
「至誠之心小成300/3000」
而御劍術的修煉,因為法力有源源不斷的妖獸肉補充,他不需要將時間耗費在法力的恢復上,可以不斷修煉此術。
每天可以收穫2400點經驗。
只正式修煉的第一天,便完成了入門、初成的積累,晉入小成。
正式修煉第三天,這門御劍術便從小成晉入大成。
當時間來到二月三十日深夜,孟周暫停這門御劍術的修煉之時,這門御劍術已經完成了大成的積累,晉入大師水準。
「風花雪月大師700/12000」
在準備進入靜室閉關之前,孟周取出丹田中的墨綠葫蘆,從中取出二十九滴生靈髓,投入二十九株靈植中。
已經完成了二階中品大半積累的這二十九株靈植,在生靈髓中蘊藏的濃郁生機被其徹底消化之前,便成功從二階中品提升到二階上品。
待它們內部的靈性生機再度恢復穩定之時,它們在二階上品都已有了數月積累。
此刻,隨著這二十九滴生靈髓取出,墨綠葫蘆中還剩二十一滴生靈髓。
……
三月初三,清晨。
修為進度+40,築基七層660/1000.
結束閉關後,孟周便投入到對御劍術與魂術的修煉之中。
無外事打擾,當三月上旬結束之時,風花雪月御劍術增長了16800點經驗,完成大師層次的積累,晉入宗師層次。
「風花雪月宗師5500/24000」
魂術至誠之心收穫了4000點經驗,從小成晉入大成。
「至誠之心大成1300/6000」
需要一提的是,風花雪月這門御劍術涉及到神魂側攻擊,本來,對神魂也是有消耗的。
只不過,為了確保魂術修煉不被打擾,這一部分的神魂消耗同樣以食用妖獸肉補充氣血的方式給抹平了。
而這也是他當下每天所能支撐起來的極限,即便使用更多妖獸肉,也無法讓至誠之心每天的經驗增多,那樣反而會讓他的心力加速透支,無法支撐起一整天的連續修行。
……
三月十三日,清晨。
修為進度+40,築基七層700/1000.
出關後,孟周便開始了規律的修行。
也是在這天,孟周先後接到兩個飛識傳訊。
其中一個傳訊來自闞越,提醒自己黑市的開市日期。
第二個傳訊卻是來自於潘會長。
本來,若只是闞越的傳訊,孟周對這一次的黑市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不過,潘會長的傳訊卻反倒勾起了他的興趣,他決定,到時候暫停半天修煉,去黑市看看他那所謂的「趣事」到底是什麼。
嗯,潘會長傳訊給自己的消息,是說這次黑市上很可能會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若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
兩天後,十五這天,孟周暫停了修煉,土遁離開庭院。
黑市。
孟周帶著黑泥面具混在人流之中。
相比於去年底他參加的那一次,這一次參與者的數量又有提升。
黑市中的東西很豐富,但能夠吸引孟周的,只有那些傳承玉簡。
至於其他修士最為熱衷的丹藥、法器、符籙、陣法等等相關之物,對他來說,卻真的是毫無吸引力。
就在這時,孟周忽然停住腳步,向天空某個方向看去。
那裡,現在什麼也沒有。
但他的至誠之心卻讓他心中生出微妙的感應,於是,他知道,那裡即將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情,會給身在黑市中的他帶來一些影響。
不過,那影響卻無一點凶兆,相當於風吹水面,自然生紋,是一種事物普遍聯繫的影響,和吉凶無關。
他看了幾眼,那片區域毫無動靜。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關注,孟周也就沒有繼續盯著那裡看,繼續在一個個有傳承玉簡販售的攤位前閒逛起來。
忽然,一聲轟隆巨響在黑市上方的天空炸響。
黑市中的人流,陡然一滯。
而後,所有人都紛紛駐足仰頭看去。
那些攤主也顧不得眼前顧客,同樣循著天空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而後,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
天空中,剛才孟周仰頭觀看的一個區域,此刻出現了一個巨大裂縫。
一道水桶一般巨大的紫色雷電源源不斷的砸在那片區域,裂縫變得原來越大。
有道道雷電在那裂縫周圍遊走,滋滋作響。
那當然不是真的天空被人打出了裂縫,而是黑市的陣法被人從外面強行擊破。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一個氣度威嚴、目露精光的青衣老者從那裂縫外走入。
道道雷電在他身周自動避讓開來,為他顯出一條通道來。
這個老者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提著一個鼻青臉腫,奄奄一息的男子。
他雙腳站立虛空,俯瞰下方一群帶著黑泥面具的築基修士,喝道:
「這個黑市是誰在負責?給我滾出來!」
……
下方,黑市街道,一個被陣法隱匿的房間中。
有幾人正在看著天空逞威的老者,和孟周打過多次交到的塗柏耀看著一旁的潘會長,沉聲道:
「潘會長,此人來者不善,要不要我們安排人替你擋一擋?」
潘會長仰頭看著天空青衣老者,搖頭道:「好意心領了。」
而後,卻扭頭對一旁的闞越徵詢道:「行嗎?」
同樣看著天空老者闞越重重點頭道:「沒問題!」
此刻的他,渾身上下,已經充滿了怒意,就像是一個隨時隨地都要爆炸的火藥桶。
這怒意,可不是他刻意而為。
天空那老者的作為,已經成功點燃了他心中的怒焰。
他可是這黑市的實際主事人,這老者一來就將黑市陣法強行破開,這和公然將腳踏在他臉上有什麼區別?
潘會長見他如此,又上下認真打量了他一下,而後點頭道:「好,去吧。」
闞越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別逞能,要是實在撐不住,我們請碧血原的道友幫忙!」
闞越腳步輕輕一頓,然後,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
塗柏耀看著離去的闞越,疑惑道:
「潘會長,那老者可是假丹修為。
看他那出手,即便是在假丹之中,也已不是弱者。
你確定闞道友能解決問題?」
據他所知,這位闞道友雖然法體雙修,實戰能力更是遠超同層次修士,但這距離假丹也還是太遠了一些吧?
潘會長卻道:「讓他試試吧,不過……」
說著,他又看了看旁邊默默盤坐在房間一側的一位白髮老嫗,她對屋中交流,乃至天空忽然闖陣而入的青衣老者都沒有絲毫關注,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而後,他對塗柏耀道:「若真有什麼變故,還請貴方能夠施以援手。」
塗柏耀點頭道:「好說。」
……
闞越沒有戴面具,他目中的憤怒和渾身凶戾之氣毫不掩飾的散逸開來。
所以,當他一出現,在天空俯瞰一切的老者便鎖定了他。
他的目中最開始還顯得鄭重,然後,似乎已經看穿了闞越的修為,淡漠道:「你就是這黑市的負責人?」
闞越道:「我就是,你有何貴幹?」
老者揚了揚手中氣息奄奄的男子,道:
「我族中子弟被人所害,我追尋兇手,線索卻全在你這斷了,你給我個說法!」
「你要我給你個說法?」闞越問。
老者冷哼一聲,卻根本不再回答,一副我的話不會說第二遍的架勢。
「我給你媽個說法!」闞越道。
「???」
闞越這忽然的一句話,不僅讓滿街築基修士愣住了,天空老者,包括被他拎在手上那個氣息奄奄的男子,也都愣住了。
「你……說什麼?」老者似乎在懷疑自己聽錯了,再度問了一遍。
闞越卻直接開懟道:
「老頭,你這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你媽沒教你最基本的禮貌嗎?
你個有人生沒人教的畜生玩意兒!」
他這忽然的口吐芬芳,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不僅滿街築基聽得目瞪口呆,天空那做出一副興師問罪姿態的老者也是瞠目結舌,完全想不到自己還有遭受如此低級、如此惡毒羞辱的一天。
更何況,這個出言不遜之人,還是個修為遠在自己之下的修士。
他以興師問罪的名頭進入三川塬,主要目的是展示力量和手腕,為大規模進入三川塬做準備,並不是真的要大開殺戒。
但他現在卻已經明白,自己要是不能斷然處置此事,以後,他在圈子裡就別混了。
「我……我……」
老者胸膛起伏,他很想說點什麼,但他的驕傲告訴他,再多說一句話,他都對不起他那已經記不清具體形容的爹娘。
「你給我死!」
在他的怒吼聲中,老者伸手一引,身後那已經擊穿黑市陣法的雷電便調整方向,向著闞越站立區域傾瀉而去。
早在闞越開口以最直白的方式問候對方爹媽的時候,周圍築基就嚇得全部散開了。
此刻,這片區域,除了闞越已經再沒有了別人。
「嗷~~」
周身怒意早已醞釀到極限的闞越忽然怒吼一聲,身形瞬間膨脹變大許多,雙目血紅,渾身肌肉虬結,和街道上其他築基一對比,宛如一個小巨人。
且身形發生了明顯的猿化,宛如一頭直立的猿類妖獸。
他雙拳猛砸地面,堅實地面如同波浪一般舞動起來。
而這股奇特的土浪逆勢而起,在他身周迅速形成一個閉合的半球之殼。
「轟隆~」
咔嚓——
天空傾瀉而下的雷電全部劈在了這半球石殼之上,大量雷電被導入地下,迅速向四周散逸。
但這半球石殼也並沒有徹底擋住天空雷電的傾力一擊,很快就坍塌當場,煙塵四起。
就在這滾滾煙塵之中,一道魁梧巨大、憤怒兇悍的身影卻已經縱躍而起,向著天空老者撲擊而去。
在他手中,高舉著一柄仿佛耕田鋤頭一般的奇特法器。
老者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兇悍狂野氣息,還有那奇特法器之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威脅感,眼皮狂跳。
對方這番變化,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未曾想到,一個修為比自己低了那麼多的傢伙,居然能爆發出威脅到自己的實力。
不過,對於這一戰的結局,他還是很有自信的,只不過,他的態度變得更加鄭重。
他的腳下,忽然生出兩道電光,迅速從原來站立的位置避開,闞越那蓄勢兇猛的一擊,打在了空處。
與此同時,一面巨網向他兜頭捲來,這網在空中的覆蓋區域迅速變大,周身電光繚繞,一旦被纏住,就絕對沒有好下場。
闞越的身形,忽然變成了一塊秤砣一般,又像是下方地面對他生出了巨大的吸引力,迅速向地面砸去。
再加上手中法器生出的斥拒之力,硬在巨網合攏之前從空中脫困,重新回到地面。
闞越看著腳下仿佛生出閃電,在空中快速遊走的老者。
以他的機警和移動速度,他很難在以常規的方法攻擊到對方。
哪怕他的攻擊強度足以給對方造成致命傷害,可是,打不到有個鳥用。
要是以往,他確實沒辦法,可現在,他的實力卻是全方位的提升。
感受著體內正在快速消耗的氣血之力,他知道,自己最忌諱的就是與敵人打持久戰。
「那就一擊定勝負吧。」
他心中如此想著,要是下一擊還是不成,他就只能搬救兵了。
用不斷製造的土牆防禦,勉強應付著老者的雷電攻擊,闞越終於抓住了機會。
在一次老者從空中一處剛轉移到另一處之時,他忽然張嘴大吼一聲。
巨大的音浪如同陡然生出的洪水浪潮,在黑市區域來回震盪。
這還只是餘波,在這次音攻核心範圍內的老者移動的身形陡然一滯。
不過,闞越的音攻掌握得也不是很嫻熟,怒猿霸體的施展也並沒有增加音攻的熟練度,只是因為整體實力的提升讓攻擊力對假丹修士有了一點威懾力。
也只是一點,很快,老者就能夠從這影響中掙脫出來。
很可惜,老者已經沒有機會了。
闞越這蓄勢已久的攻擊,自然不會僅限於此。
就在老者身形遲滯停頓的片刻功夫,闞越手中鋤形法器猛地往地面一頓,那均勻的鋪散在大地中的地力陡然一凝,仿佛凝聚成了一股無形的繩索,纏在老者腳脖子上。
瞬間,一股恐怖的吸引力從下方地面傳出。
老者的身形以比剛才闞越下墜之勢更快的速度被拉拽而下。
此刻,老者已經從音攻影響中緩了過來,想要逃離這股地力吸引,但是,已經晚了。
就在他猶豫要不要斬斷雙腿以抗拒這股吸引力的時候,一隻巨大的手掌已經溫柔的按在了他的腦袋之上。
他的一切反抗都終止在了這一刻。
闞越將老者的腦袋穩穩的握在手掌之中,確保其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這才撤去氣血幾乎快要見底的怒猿霸體,身形也恢復成正常大小。
一瞬間,力量的迅速衰弱讓他心中生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趕緊緊了緊抓握老者腦袋的大手,確保老者不會掙脫。
一番短暫的激戰,黑市街道卻被破壞了個七七八八,闞越看向遠處一眾築基,一臉歉意的道:
「抱歉,希望沒有打擾到大家。」
說著,他已經快步回到了潘會長等人所在房間。
他的手,一直牢牢扣在老者頭上,老者的身形隨著他的走動而左右擺盪。
至於老者一開始興師問罪的名頭,那名被他拎在手中的築基男子,早在他與闞越激戰之時,就被他趁機殺了,屍體也被他拋到了一邊。
進屋後,闞越看著屋中眾人,就連那位盤坐在側,仿佛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老嫗,也已經睜開了眼,向他投來驚訝的目光。
闞越嘿嘿一笑,看向潘會長,問:
「會長,抓了個假丹,怎麼處理?」
說著,他緊了緊抓握的手掌,仿佛要如捏雞蛋一般直接捏爆。
……
黑市中,戰鬥結束了。
闞越出人意料的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那位出場時高高在上,牛逼轟轟,不可一世的假丹修士,最後卻如同任人宰割的雞鴨,整條命都在闞越的掌握之中。
無論是過程還是結局,都在一眾築基的預料之外。
雖然黑市街道被破壞了個徹底,但這一點都沒有影響大家交易的熱情。
要是闞越戰敗,上門問罪的老者獲勝,他們或許已經見機開溜。
現在當然不用,一條街道毀壞有什麼,在一眾築基的齊心協力下,一人貢獻一小份力,整條街道,很快就再度恢復平整整潔。
全程目睹了戰鬥過程的孟周此刻也收回了目光,直接參與戰鬥的人是闞越。
但孟周卻如同獲勝的人是自己一般,心中頗為愉悅。
「這就是假丹的戰鬥力?是不是太水了一點?」
闞越的實力,哪怕是經過怒猿霸體變身,在孟周看來,也不怎麼樣。
怒猿霸體只是堪堪入門。
他的音攻手段,最多也只掌握到小成,能對假丹修士造成片刻遲滯,依靠的還是力大磚飛,怒猿霸體對其實力的全面增幅。
唯一的亮點反倒在對方手裡那件奇形法器之上。
這件早在對方剛來三川塬時,便已經因其強悍的耕地效率而出名的二階極品法器。
若以闞越為參照,孟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
仔細想了想,孟周遺憾的搖頭。
實在是差距太懸殊,這種衡量已經失去了參考價值。
可是,這樣的闞越居然都能夠將一個假丹修士捏在掌中,你說怪不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