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青花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眼前的血腥畫面,強烈的衝擊著羅鴻的心神,之前鬼女人屠殺黑雲寨的時候,羅鴻被關押在柴房,沒有目睹邪修殺人的過程。
但是這一次,羅鴻看了個真切。
胡止水拐杖一抽,女人的屍體化作碎塊散落滿地,而人皮則是被他疊起,收入了一個布囊中。
血霧瀰漫,胡止水卻是保持著憨態可掬的樣子,徐徐行走。
仿佛閒庭信步於春雨時節,有幾分詩情畫意之感。
好兇殘!
羅鴻感覺到了一股寒意,那是死亡的味道。
胡止水雖然在笑,但是看向他的眼眸,卻是毫不掩飾殺氣。
這人要殺他!
羅鴻心中立刻確定了。
濃郁的血腥飄蕩而來。
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黑雲寨中的那個夜晚。
只不過,這一次比起上一次,更加的兇險。
「是誰說這胡止水是安平縣第一大善人?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羅鴻嘴角滿是苦澀。
這安平縣到底是怎麼了?
第一大善人是一個邪祟邪修。
正義表率是一心想要做反派的他。
這安平縣……有毒吧?!
「硬拼不得……這胡止水的氣息,比起那血靈姬更強,應該是達到了八品的巔峰。」
羅鴻站起身,白衫飛揚,便欲要後撤脫身。
「落紅公子,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
胡止水滿臉笑容的看著羅鴻,抬起拐杖徐徐一揮。
嘭嘭嘭……
青花樓周圍的每一扇門窗都瞬間閉合,封死羅鴻遁逃之路。
整個青花樓瞬間化作了冰冷和恐怖的殺戮場。
胡止水取出了黑鐵令牌,感受著令牌的震動,眯起眼,環顧四周,看著一具具暈厥過去的文人騷客……
「黑鐵邪令有反應,也就是說有另一位手持黑鐵邪令的同行在這兒,安平縣中……擁有黑鐵邪令的只有三人,我,屠三多,還有靈姬……」
「屠三多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兒,因為他懂得黑鐵邪令靠的太近會有反應……因而,帶著黑鐵邪令隱匿在這兒的很大可能便是剛入天地邪門,不懂得邪令規則的血靈姬。」
胡止水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
「靈姬,你在哪兒?」
胡止水環顧四周,溫柔喊道。
聲音在青花樓中縈繞,甚至有回音響徹。
羅鴻愣了一下,爾後嘴角抽了抽。
從胡止水這一聲喊,可以判斷出,他羅鴻的血靈姬馬甲並沒有暴露。
「靈姬,出來吧,不用躲藏……你是來殺此人的嗎?我幫你啊。」
胡止水憨態可掬的臉上,滿是柔情。
視線橫移,落在白衫如雪,正氣如虹的羅鴻身上,剎那間,眸子冰冷,殺機四溢。
驀地,青花樓高掛的燈籠照耀出血一般的色澤。
胡止水的動作瞬間變快,手中的拐杖猶如一柄毒龍鑽一般猛地刺出。
血腥味暴涌,空氣都似乎被抽出了爆裂的聲音!
胡止水沒有廢話,一擊直逼羅鴻心口。
一擊,奪命!
一瞬間,冰冷的死亡氣息,讓羅鴻頭皮發麻。
……
青花樓所在的胡同外。
一家酒樓里,趙東漢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瓶酒,配上一小碟花生米,自斟自飲。
他還是不放心公子,但是又不想去打攪了公子的雅興,所以便在這兒等待著。
只要公子從青花樓出來,那便一切安好。
嘩啦。
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飲下,臉上的刀疤都仿佛動了起來,「嘖」了一聲。
夾起一粒花生米入口。
一杯酒,一粒花生,美滋滋。
忽然。
趙東漢眼皮一跳,猛地扭頭看向了青花樓的方向。
咔擦……
手中的酒杯被他捏爆,瞬間,酒液四濺。
「血的味道!」
趙東漢隱約間嗅到了血的味道,若隱若現從那胡同中傳來,胡同深處便是青花樓。
公子在青花樓中,而如今青花樓中傳來了血的味道。
趙東漢臉上的刀疤瞬間蠕動了起來。
「公子啊!」
一聲悽厲的嘶吼。
趙東漢身上瞬間爆發出強橫的氣血。
八品鐵骨境武修的修為展露無疑,在周圍食客驚恐的目光中,直接從窗戶一躍而下。
轟!
酒樓下的青石板路,被他的身軀直接給壓的凹陷了下去。
可是趙東漢卻是不管不顧,朝著青花樓中狂奔而去。
肩膀上披著條白毛巾的酒樓小二目瞪口呆。
「不就勾欄嫖個娼……至於嘛?!」
……
青花樓中。
血色的光,讓整棟樓,顯得無比的妖異。
胡止水打算一擊必殺。
羅鴻身上白衫飛揚,面色難看。
在胡止水殺機畢露的瞬間,他也下意識的運轉經脈中的劍氣。
這一次沒有帶劍來。
但是,羅鴻手掌中匯聚出一團劍氣,狠狠的與胡止水刺來的拐杖撞擊在一起。
嘭!!!
劍氣瞬間崩散。
胡止水身軀巋然不動。
而羅鴻則是倒飛而出,手掌瞬間血肉模糊,白衣染血。
「竟是個劍修……」
「劍氣厚實,不過,也就這樣了。」
胡止水拄拐而立,臉上流露憨厚的笑容。
這笑容,讓羅鴻恨不得一腳糊他臉上!
表里不一的傢伙!
邪修,一個個都是極其兇狠的貨色。
血靈姬是,這胡止水亦是。
對他們而言,殺人如吃飯喝水。
危機,又一次面臨生死危機。
羅鴻作為死過一次的人,他不想死。
手掌血肉模糊,羅鴻卻是不以為意,體內的劍氣再度催動而出。
胡止水身形速度極快,猶如鬼魅,拐杖不斷的刺出。
劍氣尚未凝聚,便崩散開來。
羅鴻噴出血,身軀橫飛,將桌椅撞碎。
「就這點實力,也敢盯上我。」
胡止水優雅的拄著拐杖,笑了起來。
「不過,就算你不來招惹我,我在完成黑鐵邪令的升級之後,也會去找你。」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羅鴻自己送上了門來。
「本以為你是個儒修,卻不曾想是劍修,最重要的是,身為劍修不隨身帶劍,也是愚蠢。」
胡止水,道。
他也不著急,以他八品巔峰的修為,殺個九品劍修,綽綽有餘。
羅鴻感覺胸腔火辣辣的疼,肩膀被洞穿出了一個窟窿,在不斷冒著血。
難怪趙東漢說,修行之路,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逃是逃不掉了。
那……該如何殺他?!
羅鴻自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兒。
他盯著胡止水。
召喚邪影?
羅鴻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哪怕召喚出狄山邪影,怕是也是難逃一死。
單單依靠狄山邪影應該未必打的過這胡止水。
血靈姬之所以會被狄山邪影弄死,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的血煞被羅鴻給吸收乾淨了。
而此刻的胡止水乃是全盛狀態。
而且,邪影是他唯一的底牌,必須找最合適的時機來翻盤,若是輕易暴露,還未能殺掉胡止水,那等於喪失了全部希望。
羅鴻本來只是打算來搞砸這文會的,卻是沒有想到,一場文會,竟是會化作殺戮場……
看上去憨態可掬十分好欺負的大善人,竟是殺人如麻的邪祟製造者。
羅鴻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身。
肩膀上的血窟窿淌血不止。
如今,羅鴻目的已經不是為了搞砸文會,而是該想著如何在這危機中活下來。
倔強的抓起地上一根斷裂的椅子腿,以此當劍。
「我需要一次大爆發來吸引胡止水的注意力……再用狄山邪影來突襲。」
羅鴻眼眸閃爍,心中計較著。
他的劍氣威力很強,若是將經脈中所有的劍氣都疊聚於一擊,或許能夠吸引胡止水的注意力。
沒有時間想太多,這也是羅鴻唯一的機會。
心神一動。
羅鴻經脈中的劍氣開始瘋狂的涌動,全部匯聚入了椅子腿中……
一道,兩道,三道……
羅鴻將劍氣不斷的疊加入椅子腿中,使得椅子腿上迸裂開痕跡。
身上染血的白衫開始被劍氣攪動的微風吹拂了起來。
胡止水憨態可掬的臉上帶著幾抹詫異。
「此子劍術天賦當真妖孽,竟是能夠將劍氣相疊,自創劍招……這對經脈的負擔可是極大,稍有不慎,便是經脈盡毀!修行根基崩斷!」
胡止水也不是不識貨之輩。
所以,他凝重了起來。
羅鴻將體內剩餘的五道劍氣全部疊加。
隱隱有一柄劍的虛影浮現,包裹著椅子腿。
終於,羅鴻扛不住了,再不將這一劍釋放……
他怕是要被劍氣扎死!
白衫飛揚,羅鴻一步邁動,身軀俯衝而出。
握著劍,沖向胡止水。
胡止水握著拐杖,面色則是嚴肅的盯著羅鴻,羅鴻這一劍……疊了五道劍氣。
這是九品劍修?
這麼莽的嗎?!
正常九品劍修想要斬出五道劍氣都難,此子卻能將劍氣疊加。
不過,他覺得問題不大,他在硬實力上碾壓羅鴻。
對他而言,這只是羅鴻的垂死掙扎罷了。
胡止水憨態可掬的臉上流露一抹冷笑:「想要翻盤?你拿什麼翻?」
「就憑這一劍?!」
羅鴻面色冷肅,繼續保持俯衝,對於胡止水的譏諷話語,不做任何的回答。
然而,胡止水沒有發現,他身後那被血色燈籠的光芒拉扯出的影子中……
一團烏黑……悄悄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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