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際月色如霜,夜深天宮寒,寢宮裡的燈火盞盞燃著,顯得格外溫暖。閱讀

  似玉在姑嵩懷裡醒來,見他還沒離開有些驚慌錯愕,可到底不敢開口說什麼,唯恐惹到了他,又叫自己遭了罪。

  現下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透過雕花窗子看向外頭月色,隱約覺得快要天亮了,她微微一動,整個身板像是被拆過了一般,嗓子極為乾澀,她微微清了清嗓子,明顯是哭啞的。

  她一愣,想起先前的種種,面上燙得發紅,有些難言。

  不過細微的動靜,姑嵩便醒了,伸手將她越發摟進懷裡,低頭看向她,聲音也有些沙啞,「怎麼了?」

  似玉心中一陣恐慌,想要起身卻又被他緊緊錮在懷裡,「我渴了……」這啞音輕得像蚊子叫,聽起來極為可憐,顯然是收拾得狠了。

  先頭她可是半點不畏懼的,見他過了好幾次半柱香都不曾停下,完全聽不見她的話似的,便起了變回原身逃竄的心思,這如何還不被姑嵩察覺,可謂是熱油潑了烈火,將他僅存的理智徹底耗沒了,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似玉甚至覺得自己要徹底死在他榻上,一時哭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甚至想要咬著他的褲腳求饒,說自己知道錯了,可惜一點用也沒有,人家該怎麼狠還是怎麼狠。

  惹得她是再不敢犯擰,在他面前連表面威風都不敢逞了。

  姑嵩視線落在她細嫩白淨的面上,眼兒還有些紅彤彤,想起先才那哭得淚眼朦朧的嬌嫩模樣,視線便有些不願意離開。

  她枕著姑嵩的胳膊,餘光瞥見他一直低頭看著自己不說話,心中一片忐忑,想要離遠些他,卻又不敢,唯恐惹了他冷臉,他一冷麵,她的下場就是慘不忍睹。

  她心懸了許久,姑嵩才鬆開了她,掀開被子起身,尋了床榻落在床榻上的白色裡衣隨意穿上,轉身去了外間。

  片刻後,外間傳來了清水落玉盞的清冽聲響,不過須臾姑嵩便端著玉盞往裡頭走來。

  似玉見他一言不發地冷淡模樣,心肝兒越發亂顫,想起他那個肆意妄為的樣子就忍不住渾身發顫,這榻上和榻下真真是兩個模樣,叫她越發琢磨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似玉死死縮在被窩裡一臉怯生生,姑嵩已然上前,伸手將她從被子裡撈出來。

  似玉感覺到他的手摟上她的腰,似乎想要將她撈出被窩摟進懷裡,一時忙拽著被子護著光溜溜的身子緊緊不放,不敢露出一片肌膚,唯恐招了他的獸心,「我有點冷……」這可算是耍心眼了,莫說這天宮裡頭溫暖,便是神仙也斷然不可能受不住這一點點小風,找個理由也不多琢磨琢磨。

  姑嵩倒沒有揭穿她的小心思,連她帶被子一起摟進懷裡,將玉盞端到她唇邊,聲音有些低沉,「喝罷。」

  似玉渴得喉嚨生火,這送到嘴邊的水必然是要喝的,她連忙吃力抬手接過,張嘴貼上玉盞邊緣,一飲而盡。

  「還渴不渴?」姑嵩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杯盞。

  似玉哪敢使喚他,連忙搖了搖頭,在他懷抱里坐立不安,卻又沒氣力起身,只能癱軟在他懷裡,瞧著比先前可乖巧了許多。

  姑嵩低頭在她泛有水澤的唇瓣上輕啄一下,才起身離開。

  他一離開就像一個天然的暖爐離開了,似玉後背瞬間覺出幾分空氣中的涼意,連忙重新鑽進了暖呼呼被窩裡頭,伸手在裡頭慢吞吞摸索著衣裳。

  才撈了沒幾下,姑嵩便回來了,重新掀開錦被躺下,一躺下就伸手將她撈進懷裡,仿佛是他的抱枕一樣。

  似玉自己這般光溜溜的,而他卻穿著衣衫,且剛頭外面走了一遭,衣衫上難免不著暖意,她連忙扭著身子想要脫離出他的懷抱,不想擱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清冷的聲音當即在頭頂響起,「不累嗎?」

  似玉動作當即頓住,生怕他又來一遭,做賊似的,「累,你……你是不是該走了,免得惹人懷疑……」

  姑嵩將軟嫩嫩的她摟進懷裡,語調依舊清冷,「不急。」

  他說話間的溫熱氣息噴在她的耳旁,清透悅耳的聲音輕輕傳進耳里,莫名惹人心慌,薄薄的衣衫漸漸透過體溫,終是生了幾分暖意,似玉強撐了許久,終是熬不住體力消耗又睡了去。

  睡得迷迷糊糊間,她吃力地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朦朦朧朧見姑嵩坐在她的梳妝檯前看摺子,那摺子疊得一摞一摞極為整齊,像是已經坐著看了許久。

  她寢宮裡什麼都有,除了書桌……

  她作為一隻好動的凶獸,自然是沒耐心坐著看書的。

  似玉見他認真模樣,只覺心中嘆服,他想來真的是精力旺盛到沒有地方消耗,這般折騰過後還能認真看摺子,真不是人……

  姑嵩聽見她的動靜,轉頭看來,見她有些許清醒便隨手放下手中的摺子,起身走到床榻旁,低頭在她嬌嫩的唇瓣吻了一下,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怕吵醒了她的好夢,「我得走了,晚些時候再來尋你。」

  似玉困得神志不清,聞言隨口應了一聲,根本沒從心裡過,千斤重的眼皮再也撐不住,慢慢合上徹底昏睡過去。

  書房大殿中玉案橫過,殿頂極高,頂上雕刻飛龍俯視看之,威風凜凜,栩栩如生。

  施梓漆等到姑嵩下了早朝才過來,她今日的穿著打扮格外花心思,眉眼都是精心描繪過的,往日從來不施粉黛也能將周遭的仙子比下凡塵,現下這般根本叫人錯不開眼。

  姑嵩在玉案前坐下,昨日夜裡在似玉身上耗盡了體力,一整夜幾乎沒合過眼,可謂是孟浪至極,他伸手按了按額間,玉面上難免有幾分疲憊。

  「殿下似乎很是疲憊,政務之事還是莫要這般操勞,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朝一夕恐改變不了天界現下的狀況。」施梓漆這般溫柔細語越發體貼,聰慧端莊,麵皮才情都是翹楚,無論哪一方面都是妻子的不二人選。

  「仙子來此所謂何事?」姑嵩沒有接話,言簡意賅反問道。

  施梓漆聞言默了許久,猶豫了許久終是開口問道:「殿下如今隻身一人,又沒有一個人在身旁照顧,可有想過娶妻一事,若是……若是殿下往後有娶妻的打算,梓漆願意等……」她話間停停頓頓,似想要開口卻又不敢明確說出來,因為眼前這個人從來沒有給她任何暗示,甚至連一個眼神的停留都沒有過,她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難得了。

  姑嵩聞言手中一頓,似乎有些出神,不過片刻光景,他的思緒便迴轉過來,抬眼看向她,第一次認真回答也是最後一次回答,「我往日在蓬萊習學時曾和仙子說過,年少時心裡有個人,如今早已刻進骨里割捨不去,仙子莫要再耽誤下去,早些尋得良人,莫誤了終身。」

  施梓漆眼眸中水澤漸起,滿心酸澀道不出,既羨慕那個女子,又苦澀於自己,出塵靈動的聲音透著幾分水意,「那個女子一定很美好,才會讓殿下這般念念不忘,我想,殿下於她也必定是一種美好……」

  姑嵩眼神微微放空,明明是看著她,可視線卻仿佛透過她看向了別處,「在她心裡永遠只有另外一個男人,我再怎麼努力,都不過是個外人。」

  施梓漆聞言看了他許久,終是滿心苦澀,上前幾步將衣袖中的請柬拿去,恭敬遞到他面前,她從來都是兩手準備,永遠不會落得太尷尬的處境。

  她看著他美目淺笑,似乎釋懷了一般,剛頭的事情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大方得體,「我和柏憫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殿下往日曾在我們蓬萊待過一段時日,與我們也算是同窗,是以我和他都希望你能抽空來一趟……」

  姑嵩伸手接過請柬,她話生生頓住,看著他手背上一道抓痕眼露驚惑。

  她匆匆收回視線,知他心思敏銳,恐他察覺連忙收回視線,不再開口說話。

  姑嵩打開請柬,視線落在蕭柏憫的名字上,眉眼漸透出幾分愉悅,抬眼看向她有禮有節道:「恭喜二位,這日若是有空閒,我必然會親自上門道賀。」

  施梓漆聞言勉強露出了一絲笑意,就仿佛是因為剛頭的事還有些許尷尬,「多謝殿下,那麼梓漆先行退下,屆時我與柏憫在蓬萊恭候殿下。」

  姑嵩微微頷首,將手中的請柬放到桌案上,拿起了今日的摺子開始看,似乎時間不多。

  施梓漆無言退了出去,出了大殿面色隱隱有些發白,仔細回想剛頭看見的那道劃痕,越發驚愕失色。

  那痕跡不是很明顯,不過是輕輕抓了一道,就像是女子去掰他的手時,指甲在他手背上不經意划過。

  平常人看見必然不會注意,便是看見了也不會想到這麼多。

  可這樣的痕跡,她是見過的,且記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他回了浮日觀時,手背上也有一道這樣的痕跡,不過比現下這般要明顯許多,尤醨見了曾問過他一句,他低頭看著那道痕跡,耳根竟有些泛紅。

  那眼神太過溫柔,叫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個姑娘家抓的。

  女人的只覺一向敏銳,後來那個似玉果然在他的院子裡……

  這兩道抓痕幾乎在一個位子,顯然是同一個人習慣性這般動作,除了她……她再不出來第二個女子。

  他們回了九重天竟然還有牽扯!

  她的心中一時如驚濤駭浪,無法平靜。

  似玉作為九重天未來的天后竟然這般不知羞恥!身為繼母竟然勾引繼子做出那樣敗壞倫理之事,簡直噁心至極!

  施梓漆噁心之餘更覺憤怒不甘,連帶著姑嵩也一道恨惡起來。

  枉她這般用心喜歡他,卻不想他也不過是表面清風霽月,剛頭還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一轉頭卻和自己的繼母苟且!

  施梓漆一邊不相信,可凡間的種種告訴她,二人確確實實瞞著天帝,瞞著所有人背地裡偷情!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修得有點慢,狗頭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