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你要戰那便戰

  劉斌這個傢伙,看上去文弱,其實心機卻是最叵測的,他深知神機衛的火銃犀利,關於一些從前火銃隊的戰報他也看過,當然知道,一旦動用火銃,驍騎營只有歇菜的份兒。☠👺 69𝕤Ĥ𝕌𝔁.Ⓒ𝓞Ⓜ 🎈🍮?。。

  因此特意將火銃的事提出來,表面上是公允,實則卻是拉偏架。

  那指揮使何健聽了,頓時勃然大怒,這?劉斌言裡言外,都是對神機衛明嘲暗諷這口氣,如何咽得下,何健冷笑道:「即便不用火銃,只用槍棒,也能打的他們滿地找牙。」

  這一下子,不少人笑了。

  大家?笑的,無非就是神機衛不自量力,有了火銃的神機衛,還真是難以對付,可是沒了火銃,他們就成了沒牙的老虎,想要和以勇武聞名於世的驍騎營作對,這不是失心瘋麼?

  那些驍騎營?的人,心裡?都暗贊這劉侍郎口齒伶俐,又心裡暗暗嘲諷這些鄉巴佬如此受不得激將,人家一句話,便自動跳出來,被人把話套住。

  朱棣禁不住皺眉,他當然清楚,這樣對神機衛極為不公平,可是呢,他隱隱有些擔心,一旦動了火銃,就難免要傷人,這手心手背都是肉,這鉛彈可不長眼,一旦有了死傷,就不是比試,而是你死我活了。可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眼下火銃的穩定性大大增強,以至於朝廷在京師和邊鎮,也都創了幾個神機營聽用,神機營最擅長的,當然是放火銃,近身肉搏,並不是他們的長處,以己之短對敵之長,這是兵法的大忌,神機衛這些傢伙。未免?有些目中無人了。 眼下……既然連神機衛自己都點了頭,朱棣也只好順水推舟了,朱棣不由頜首點頭:「這件事,就這麼辦吧,來人,去準備槍棒……」

  劉斌又笑了。

  忍不住提醒朱棣道:「陛下,眼下天色已晚,時間倉促,只怕不好,既然是要比,一較高下,看看是京營厲害,還是交趾的操練之法厲害,那麼就決不能兒戲,尤其是神機衛遠道而來,人困馬乏,何不妨讓他們先休息幾日,陛下擇一良辰吉日,再進行比試,如何?」 另一方面,眼下確實倉促,帶來的驍騎營官兵,大多數都不是精銳,若是擇日再比,五軍都督府那兒,肯定要重視此事,也就是說,這個臉神機衛能丟,可是京營卻丟不起,那麼怎麼辦?當然是要從驍騎營里擇選出精銳中的精銳出來對敵,務必要有必勝的把握才好。

  現在就比,一方面怕有什麼變數,另一方面,聲勢沒造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至於郝風樓……

  對郝風樓,劉斌才不怕得罪,大家根本不是一個系統,或許在親軍之中,郝風樓已算是一號人物,可是廟堂上,劉斌也是一號人物,劉斌乃是解縉的人,解縉呢又是太子的人,郝風樓還管不到自己頭上,某種意義來說,自己坑了郝風樓一把,反倒能為未來的前途,鋪平一些道路。

  再者說了,郝風樓再厲害,又如何?自己是侍郎啊,沒有天子的點頭,誰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可是天子怎麼點頭,自己不過是『仗義執言』,言語之中,挑不出一分半點的毛病,誰說自己得罪了郝風樓?誰說的就站出來!

  朱棣看了看天色,總是覺得這著劉斌的話,句句都十分妥當,可又覺得,這個傢伙有歪心思,最後便不禁一笑,道:「這樣也好,既然爾等非要比個高下,朕自然要成全你們,不過朕有言在先,這其一,大家不能傷了和氣,其二,朕只分出優劣好壞,而絕不容許有死傷;其三,朕也就圖個熱鬧,說起來,在宮中悶得太久,權當?是嬉戲解悶罷了,你們呢,也不必太過用心…」

  朱棣這番話,目的當然是緩解氣氛,可是天子說是圖個熱鬧,對於下頭的人來說,卻又不同,現在驍騎營?和神機衛之間,早已是火光四濺,大家四目相視,都恨不得把對方吃了,或者一拳打倒,再踩個一萬腳,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朱棣又道:「此事,由兵部來安排,朕即將要出京,這去北平之前,圖個樂子也好。」

  朱棣說罷,深深看了郝風樓一眼,卻是笑了:「朕該回宮了,哎…朕許久沒有騎馬,郝風樓,你陪朕騎馬。」

  郝風樓知道天子有話要說,於是點點頭。

  朱棣已是叫人牽了兩匹馬來,郝風樓和他各自上馬,浩浩蕩蕩的親衛尾隨其後。

  朱棣故意走快一些,郝風樓自是揚鞭追上,後頭的親衛見狀,只得保持數十丈的距離亦步亦趨。

  朱棣側目看了郝風樓一眼,老神在在的抓著馬韁,淡淡的道:「郝風樓,這兵部侍郎劉斌,你怎麼看?」

  郝風樓臉上波瀾不驚,淡淡的道:「微臣怎麼看,其實並不重要?」

  郝風樓卻是笑了:「你動怒了?你不用掩飾,朕知道,你確實動怒了,你的心裡,只怕恨不得將這劉斌碎屍萬段吧,你不必驚懼,這沒什麼,換作是朕,遇到了這麼個人,處處刁難自己,也會如此。」

  郝風樓索性老實答道:「兒臣平時並未得罪他,或許是兒臣平時一些言行,不夠謹慎,所以讓他瞧不上罷,他刁難兒臣,倒無所謂。可是藉此來刁難神機衛,兒臣可就不服氣了,既然他要比,那就比罷,他想要羞辱兒臣,兒臣就讓他看看,兒臣的神機衛,是如何將這驍騎營碾碎。」

  郝風樓說話之間,竟是帶著一股子自信。

  朱棣不由奇怪的看了郝風樓一眼,道:「你這傢伙……朕一直覺得,漢王和朕很是相像,可是現在,卻不這樣認為了,漢王有勇而無謀,自大而狂妄,不像,不像朕。倒是你,竟有幾分像朕。」|

  郝風樓訕訕一笑,卻不知該如何答了。

  朱棣抖擻精神:「不錯,就該如此,既然有人欺到頭上,那就讓別人刮目相看。不過……話又說回來,朕也並非是潑你冷水,這驍騎營,並不好對付,天下的精銳有不少,驍騎營,算是其中的翹楚,若是動用火銃,驍騎營或許還未必比得上神機衛,可是……論起近身肉搏,郝風樓,神機衛不會是對手,朕同意了比試,你可知是為什麼?其實朕看到,你這神機衛,什麼都好,偏偏又一樣東西,很是不好,傲氣……太傲了,驕兵必敗啊。這兵,斷不能有嬌氣,否則一旦對敵,就可能馬失前蹄。既然如此,就好生給你們潑一盆冷水吧,讓你們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讓你們把這股子傲氣收起來,要做哀兵。」…

  聽了朱棣的話,一向順從的郝風樓卻不由搖頭,道:「陛下的話,確有道理,可是兒臣卻以為,這未必就是至理。兒臣以為,養兵就要養著一股子傲氣,沒有這股子傲氣,就仿佛行屍走肉,有了傲氣在,才能面臨槍林彈雨,依舊鬥志昂揚……」

  朱棣只是輕笑,當然並不認同,不過沒有繼續和郝風樓爭辯下去,郝風樓這個傢伙,說起來也奇怪,有時候呢,很順從,有時候呢,卻像是刺蝟一樣,不過這都無傷大雅,朱棣反而覺得這個傢伙很實誠,不夠圓滑,一個不夠圓滑的人,其實不算什麼壞事。

  朱棣只是道?:「好吧,那麼,朕就拭目以待了,但願,你不要教朕失望,哎……朕老了,或許二十年前,會認同你的話,可是現在,不同了,不同了啊,朕吃的鹽,比你吃的米多,有些事,你吃了虧,栽了跟頭,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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