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神武衛,郝風樓頗為熱心,甚至於千戶所的事都丟給了周芳,自己每日和朱智凌膩在一起。
對他來說,神武衛既然是地下組織,首先就必須有個據點,而這個據點最重要的是足夠隱秘,郝風樓騎著馬,在南京附近兜了幾個圈子,最後將目標鎖定在紫金山西麓。
那裡距離南京城不遠,不過小半時辰的距離,再加上因為靠著皇陵,所以平素無人輕易在附近走動,至於土地,倒是不需購買,宮裡直接以賜田莊的名義將附近十里的土地賜給了郝家。
京師的勛貴,大大小小都有自己的田莊,郝家也賜了不少,食邑三百戶,只是南京城附近的田畝有定數,早在太祖時期就已分封了個七八,到了如今靖難功臣們個個嗷嗷待哺,不得已之下,宮裡給予的賞賜大為縮水,本是食邑千戶的公爵,能賜個三四千來畝地就算不錯,至於郝家這樣的伯爵就更加寒磣了,到現在都還沒動靜。
而如今終於賜田了,許多功勳們一看,立即眼紅了,因為許多人都還沒賜田呢,有了爵位卻不能收租子,單靠一點俸祿,實在為難。
可是見郝家突然賜田,雖然不少人眼紅耳熱,但再一打聽,原來賜的田莊竟是在紫金山那兒,那些躍躍欲試想要哭窮的人一下子消停了。
傻子都明白,這紫金山不是什麼好地兒,離京師確實近,可是土地並不肥沃,山林太多,沒什麼收益。
甚至有人竊竊私語,這個郝風樓看來也不如流傳的那樣簡在帝心,否則陛下好給不給,偏偏給郝家這樣的地,若是真正看重。少不得要賜一塊江寧縣的地才是。
這些閒言碎語沒有敗壞郝風樓的興致,他和朱智凌一大清早趕到了地界,這裡雜草叢生,附近倒是有一些農戶,不過很是稀少,其中一部分區域屬于禁區,好在也沒什麼人衛戍。兵馬司的人太懶,三兩個月也不見來一趟,至于禁衛主要衛戍的地點是皇陵,離這兒有十幾里地之遠。
那些農戶自然還是要留下,用來掩人耳目也好,耕種出來繳納的糧食也可囤積。
至於宅子。郝風樓也早有準備,專門設計了一個類似於回字形的四合院建築,裡頭三重都可派人防守,院牆一定要高,還得有角樓,讓人日夜盯梢,防止外人靠近。
裡頭建屋舍、沙地。就以養護院的名義徵募一批人手,人員招募還有教練,暫時不急,先加緊把房子建起來,當然,與其說它是宅子,不如說是城堡,因為這城堡是在山中。北靠一處湖泊,地勢較高,想要上去,必須經過索道,只要守住索道,便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這樣的地勢對隱藏機密和防守固然是有極大的好處,不過缺點也很明顯。就是建造起來頗費功夫,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郝風樓很是乾脆,錢財方面,他倒是有足夠的預算。畢竟東華門那兒,一月的平安錢已高達近三萬,隨著這些日子的發展,整個內東城紛紛效仿,除去三成入宮,兩成分發下去,其餘的五成都可以挪出來。只是人力就不容易了,必須讓地方徵募勞役,讓人採石、開路,這一點對郝風樓倒是容易,他決心去找姚廣孝。
雞鳴寺里,姚廣孝對郝風樓的突然造訪顯得並不吃驚,他微微一笑,叫了小沙彌上茶,道:「你的來意,為師早就知道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嘛,你的神武衛現在如何了?」
郝風樓汗顏,這皇帝老子對自己鄭重其事的說什麼切記保密,決不可讓人知道,結果自己卻是跑去告訴了姚廣孝。
不過話又說回來,姚廣孝乃是天子第一智囊,許多事,朱棣不會隱瞞,畢竟姚廣孝知道的秘密太多太多,不差這麼一件。朱棣沒有殺人滅口,自然是因為對姚廣孝完全信得過。
郝風樓苦笑道:「學生就是為這神武衛來的。」
姚廣孝笑道:「豆腐你帶了嗎?」
郝風樓連忙提出一塊荷葉扎的水豆腐出來,道:「小小意思。」
姚廣孝點點頭,道:「先吃茶吧。」
郝風樓抿了抿茶,道:「師傅,學生有點麻煩,這神武衛要建起來就必須保密,要保密就得有必要的措施,學生打算將這神武衛建在山中,可是要大興土木,沒有名目可不成,還請師傅給些方便。」
姚廣孝道:「你繼續說。」
郝風樓道:「是這樣的,師傅可以以請陛下在學生的封地里建一座寺廟的名義上書,只要陛下恩准,朝廷就有名義在那兒大興土木,讓各縣徵集民夫,開山採石。」
姚廣孝道:「你是想以建寺廟的名義來給你自己建個堡子做掩護?」
郝風樓頜首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師傅是自己人,有空也可以去那兒閒住。」
姚廣孝皺眉道:「這樣的話,只怕太曠日持久了吧?這堡子要建起來沒有三兩年也是不成的。」
郝風樓眼睛一眨道:「陛下那邊自然曉得咱們師徒的意思,只要師傅把奏書遞上去,陛下肯花功夫,多徵募民夫,動用個數千的人手,再加上學生知道在皇陵那兒還有不少剩餘的石料堆積,連採石的功夫都可省下,半年不用就可搭建起堡壘來。」
姚廣孝看著郝風樓,道:「你倒是想得周到,既拿為師來當擋箭牌,又拿皇上來替你掩人耳目,連石料你都惦記。」
郝風樓苦笑道:「學生不過是為陛下辦事而已,陛下都說了要徹底消滅建文沒有這麼簡單,若是連這點本錢都不下,如何捉住建文?」
對朱棣的支持力度,郝風樓很有信心,因為根據諸多野史記載,鄭和七下西洋很有可能就是尋找建文的蹤跡,朱棣在搜尋建文方面幾乎可以無限的提供任何人力物力,這七下西洋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足以支持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而郝風樓不過是希望在山上建一處堡壘而已,而且非常明確的是用來招募人手進行操練,並且作為大本營之用,這方面,朱棣那邊絕無問題。
而師傅的作用其實就是掩人耳目,這是機密,當然不能向人四處宣揚,而姚廣孝恰巧是個和尚,皇帝為和尚修建寺廟簡直就他娘的是天經地義的事,歷朝歷代,不知多少皇帝給和尚、道士們在山中建廟,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的事。
姚廣孝苦笑搖頭道:「郝風樓,你這是動師傅的棺材本啊,你可知道,今日若是師傅上書,往後就再沒機會建廟了。」
這倒是實情,建廟的機會只有一次,這一次若是用掉,下一次總不能還厚著臉皮說還要建一處,而現在要建的壓根就不是廟,更像是個半軍事的設施,以後姚廣孝多半得老老實實的呆在雞鳴寺。
郝風樓道:「師傅大恩大德,學生懂得。」
姚廣孝苦笑道:「也罷,誰叫你求上門來了。不過,好徒兒啊,師傅的後半輩子,你可要負責啊。」
郝風樓淚流滿面,差點哽咽道:「師傅,我會對你負責的。」
姚廣孝道:「要不要立個字據?」
郝風樓想要噴血,卻強笑道:「不用了,我們師徒之間不必如此庸俗。」
姚廣孝道:「還是立一個比較好,省得到時候卷了鋪蓋去你家住沒有什麼依仗,為師難免會有不安。」
郝風樓差點有了內傷,憋紅著臉,好不容易吐出一個字:「好。」
姚廣孝飛快的拿來了筆墨,刷刷幾下:「茲有愛徒郝風樓,深受恩師教誨,以及好處若干,報恩之心,雖萬死亦不足矣,情願供奉恩師,供其吃喝……」
想必是腹稿早就打好了,所以姚廣孝寫得極快,幾下功夫,墨跡未乾的一份『保證書』就在郝風樓的面前,郝風樓憤憤然的畫押,姚廣孝喜滋滋的收了,才道:「好徒弟啊,這雞鳴寺,為師早就住不慣了,佛門清淨地方太清靜了也不好,為師雖然心向佛祖,可是受不了這裡的臭和尚,佛在為師心中,在哪裡修行也是一樣,為師下月就搬去你家罷,你需向令尊、令堂提早打好招呼,收拾一個別院來,再請幾個沙彌伺候為師就好了,為師這個人沒什麼挑剔,不過為師偶爾也會沾葷腥,可終究還是佛門子弟,總不能每日如此,所以少不得得請幾個做齋菜的大廚,為師就曉得南京的望月樓倒是有個姓周的掌得一手好齋菜,可以請他去,還有……」
郝風樓怒視道:「師傅,還是先寫奏書為好。」
姚廣孝淡淡一笑道:「不要氣急敗壞嘛,為師這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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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更得晚更得也不多,老虎多少心中感到抱歉,所以今天老虎很自覺的以最快的速度碼好第二章,第三章也會很快碼好給大家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