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擒和李訣拎著球上了場。
雖然他沒再走體育這條路,但是和一幫成天訓練的體育生打籃球,卻仍舊保持當年的勁頭,霸道又凌厲,強勢的打法幾乎不給周圍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一幫體育生和他打,也被他帶得氣喘吁吁,筋疲力竭。
中場休息,夏桑走到球場邊,將自己的保溫水杯遞給他。
周擒接過水杯打開,水杯是卡通小熊的樣式,他對著吸管喝了幾口,便又打開蓋子,仰頭一口喝完了。
夏桑嘴角綻開了不自覺的笑意。
熱辣辣的汗水和青春的荷爾蒙涌動著,她想著如果能這樣看他打一輩子球,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晚上,周擒和李訣還有球隊裡幾個男孩一起去吃大排檔宵夜,這裡面便有夏桑以前認識的熟面孔,體育學院的楊澤飛和路堯他們幾個。
他們也聊到了第一次認識的時候的情形:「夏桑學姐到我們體育學院的招新點幫忙,擺明了就是要找人啊。」
楊澤飛想了起來:「她當時在新生名單里找的好像就是周擒。」
「是啊,沒找到,還挺失望呢。」
桌底下,周擒的手掌落在了夏桑手背上,輕輕地按住了,粗礪的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她手背的軟肉,像在把玩一般。
「你就這麼確定,我會來東海大學?」
「我不知道。」夏桑看著他:「當年我以全校最高分報考東海大學計算機專業的事情,在南溪一中的官方網站公示了兩個多月,如果你有心的話,就一定能看到。」
「你到處都給我留了消息,七夜探案館的留言板,還有你扣扣的個性簽名,寫的都是:我在東海大學。」周擒笑著說:「我要是讓你失望了,只怕你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知道就好。」
就在幾人熱熱鬧鬧吃飯的時候,許茜看到不遠處林止言和幾個朋友也走了進來,坐在了距離他們不遠的位置。
許茜認識他身邊那幾個女孩,都是藝術學院的學姐,和他高聲說話,談笑風生。
林止言也看到了許茜和夏桑他們,走過來打了個招呼。
夏桑不咸不淡跟他問了聲好,說道:「林師兄也和朋友來吃飯嗎?」
「是啊。」林止言仍舊是那副謙和有禮的態度:「是我研究生的同門,許茜,你吃完飯早點回去,不要在外面瞎玩,我等會兒來找你。」
許茜點了點頭:「好啊。」
「那我就先過去了。」
「好。」
夏桑略微有些詫異,她也沒想到許茜這麼潑辣開朗的性子,在林止言面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乖順溫柔,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連開玩笑的話都沒有了。
夏桑低聲道:「你太聽他的話了吧,他讓你不要在外面瞎玩,但是他自己卻和朋友們在外面玩。」
許茜嘆了口氣:「他很優秀啊,我總感覺自己配不上他,就多聽話一點咯。」
「誰說的,我覺得你也不差啊,怎麼就配不上了。」
「你這是閨蜜濾鏡。」許茜望了眼對面桌的林止言,眼底帶著幾分痴迷:「他家世好,舉止優雅,小提琴水平更是遠甩我幾條大街啦,能跟我在一起,我覺得就像做夢一樣。」
夏桑知道,許茜這一年來,對林止言幾乎是百依百順,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兩個人之間的差距造成的潛移默化的不平等。
但這似乎並不是正常健康的戀愛關係應該有的樣子。
林止言也很享受許茜對他的溫順,能把這樣一個張揚放肆的女孩tiaojiao成乖乖女的模樣,林止言很有成就感,所以許茜成了呆在他身邊最長久的一個女朋友。
夏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對許茜說:「你記得我們上生理衛生課,在預防戀愛PUA那一章里老師講的內容吧。」
許茜笑著說:「你想多了。」
「我知道,但我覺得和他在一起的你,太不像你了。」
「但我真的很喜歡他啊。」
李訣臉色不太好看,重重地擱下了筷子,冷嘲道:「談戀愛把腦子都談沒了嗎,你對他越是無底線地好,他對你就越是不屑一顧。」
許茜兇巴巴看了李訣一眼:「黃毛,我談戀愛招你惹你了,每次你看到我都是橫眉毛豎眼睛的,像跟我有仇似的。」
「我是看不慣你這軟骨頭的樣子。」
「我又沒對你軟骨頭,你憑什麼看不慣。」
李訣氣得將杯子裡的啤酒一飲而盡,周擒又給他倒了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又不是你女朋友,管什麼閒事。」
「雖然不是我女朋友,但是我兄弟女朋友的閨蜜,這就不算閒事。」
許茜:「哇,我還真是謝謝你啊,您這麼有時間有精力,怎麼不自己找個女朋友好好管管,還管到我頭上了。」
「我要是有了女朋友,我才不會管她呢,她是她自己的,她愛做什麼,不愛做什麼,都是她的自由。」
李訣這句話似乎戳到許茜的心了,她也悶悶不樂地喝著飲料,不再言語了。
這一頓飯,大家吃得都有些意興闌珊。
走出大排檔,許茜跟他們道別之後,獨自回了學校。李訣也宣稱要回去訓練了,亦步亦趨地走在她的後面。
……
晚上七點,夏桑回宿舍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護膚品和洗漱用品袋,磨磨蹭蹭約莫半個多小時,才背著書包下了樓。
周擒倚在路燈柱下,遙遙地望著她。
寒風中,他輪廓冷冽,眼眸埋在硬挺的額頭陰影下,看不分明。
見夏桑跑過來,他自然而然地接過了她的書包,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裝了什麼,這麼重?」
「一些要用到的,護膚品瓶瓶罐罐有點重。」夏桑見他什麼都沒帶,問道:「周擒,你沒有收拾衣服這些嗎?」
「上午已經拿過去了。」周擒回答道:「我的東西比你少。」
夏桑點點頭,跟他一起走出了校門。
天色剛剛黯淡下來,校門外的步行街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夏桑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朝著步行街背後的高層公寓樓走去。
越是臨近目的地,夏桑的心情越發忐忑緊張了起來。
瑟瑟的寒風掠過,周擒似乎察覺到了夏桑的心思,回身牽起了她的手,將她冰涼的手掌緊緊握進大掌中。
「周擒,我們去酒吧坐坐吧,聽會兒音樂。」夏桑忽然提議。
「你想喝酒壯膽?」
「哪裡。」夏桑掩飾地說:「只是覺得現在還早,沒必要這麼早就在房間裡呆著,怪無聊的。當然你要是不想去酒吧,我們可以去機房上機測代碼。」
周擒淡淡笑了,帶著她來到了上次的清吧,仍舊點的是伏特加,用湯力水、檸檬和薄荷給她調配稀釋,省得小姑娘一喝就倒。
而他自己則不需要任何調配,白色的液體倒入杯中,淺飲了一口。
伏特加是烈酒,但他似乎酒量不錯,喝了幾杯也始終面不改色。
夏桑拿著杯子猛喝了一口,他給她調得酸酸甜甜,還怪好喝的:「周擒,還要一杯。」
周擒便又給她調了杯,淡淡道:「你怕我做什麼。」
「我哪裡怕你了?」
「你從下午就開始緊張了,吃飯也心不在焉。」他將酒杯遞到她面前:「現在還要跟我喝酒。」
小姑娘的臉蛋被酒意氤氳出幾分不自然的潮紅,碰了碰他的杯子:「周擒,我怕過很多人,我怕我媽媽,怕祁逍,怕考不上最好的大學,怕成不了一流的精英……但我唯獨不怕你。」
周擒歪著頭睨著她。
小姑娘似乎喝醉了,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為什麼不怕我。」
「因為在你身邊,我覺得心安。」夏桑托著腮,借著酒吧昏暗的燈光,痴迷地看著少年英俊的臉龐:「不管是住在一起,還是要和你上|床,我都不怕。」
周擒瞬間頭皮一麻,笑出了聲,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求你了,別喝了,看你醉成什麼樣子。」
「怎麼啦?」
「你開始亂講話了。」
「沒有啊。」
音樂響了起來,有歌手在台上彈起了藍調的吉他,給周遭平添了幾分旖旎溫柔的氣氛。
周擒的手仍舊撫摸著她涼絲絲的臉蛋,指腹掠過她迷離的眼眸、乖巧的鼻子、最後落在了她瑩潤的唇上。
「夏桑,你要是真的不怕,那我就不忍了。」
說完這話,周擒迅速起身拎過她的書包,拉著小姑娘離開了酒吧。
夏桑被他拉著,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
「哎」
周擒似乎已經忍耐倒了極致,見她暈暈乎乎走的慢,索性將她背了起來,大步流星地朝著公寓樓走了過去。
風一吹,夏桑腦子清醒了幾分,想到剛剛的話,腦子頓時熱烘烘、亂糟糟的。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頸子,皮膚緊繃而滾燙,燙得她趕緊抽回了手。
「周擒,你這反應,好…好嚇人哦。」
周擒背著她走進了公寓樓的電梯裡,按下了13層的按鍵:「男人都是這樣的反應,沒什麼嚇人的。」
「放我下來。」
他將她放了下來,小姑娘慌忙抬頭望他的臉,漆黑的眸子一個勁兒盯著他看。
「看什麼。」
「看你有沒有變成大怪獸。」
周擒嘴角彎了彎:「那我變了嗎?」
「還沒有。」夏桑稍稍放心了些:「就是說你還是要保持理智,紳士一點,禮貌一點。」
「好,我紳士一點。」
周擒按下了密碼,打開房門。
夏桑正要伸手去按燈光的開關,頓時感覺灼燙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緊接著,她便被他翻過身,抵在了牆邊。
夏桑的臉貼著牆,只感覺那牆仿佛變成了柔軟的泡沫。
而她突兀地跌進了那無邊綿軟的世界裡,在噼里啪啦的星光中,不斷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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