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夥計

  蘇卿卿緩緩起身,拿著帳本在季家夫婦面前晃了一圈,笑道:「你兒子涉嫌兩樁案子,但這兩樁案子都涉及人命,不是一般的案件,要調查要取證,依本宮來看,調查取證這個過程,你兒子暫且收押入監,可以麼?」

  堂堂皇后,用一種徵求的語氣和他倆說話。

  季長明立刻就感覺到這話音里的大坑,趕忙磕頭,「草民求娘娘給草民做主,給草民兒子做主。」

  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只求做主,完全不接蘇卿卿的招。

  旁邊墨鐸就道:「憑什麼暫時收監,我這案子難道不是鐵板釘釘就擺在明面上的麼,你們官商相護難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這樣明顯的案子,就算不能現在定案,但是總能現在就去取證吧,為什麼不去。

  他那什麼強搶民女的案子和我無關,怎麼審案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我這案子,我不同意收監侯審,憑什麼呢?

  我花錢養著的人憑什麼讓他調戲,我又憑什麼被他投毒,為什麼不給我一個說法。」

  面對墨鐸的咄咄逼問,蘇卿卿沒說話,轉頭看向陸允。

  陸允摸不透蘇卿卿的意思,但是直覺告訴他,如果按照蘇卿卿的思路走,暫且收監,肯定蘇卿卿還有後手,而他已經受制於人,這種處於被動地位,是很難再重新掌握主動權的。

  可如果不按照蘇卿卿的路子走。

  陸允看向跪在地上的墨鐸,目光挪到紅袖樓媽媽身上,最終朝蘇卿卿道:「皇后娘娘,這案子目前來說,投毒一事的確是顯而易見,如果將這案子暫時擱置,只怕要耽誤最佳審案時間。」

  蘇卿卿挑了一下眉,笑道:「本宮不如陸大人經驗豐富,全憑陸大人做主。」

  說完捏著那帳本回到剛才的座位上,眼皮不抬的看著帳本,端著一副慢條斯理的姿態,誰也看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季長明他爹和她娘就看著那帳本,唯恐那帳本上當真有什麼東西。

  蘇卿卿坐定,陸允一拍驚堂木朝紅袖樓的媽媽道:「當時在春香坊,到底怎麼回事,你說!」

  紅袖樓的媽媽就道:「草民帶著姣姣姑娘去選衣服,這位墨大爺的確是跟著一起去的,去了之後發現季家公子也在裡面,墨大爺當時就不高興,說要重新選一家,但是姣姣姑娘說來都來了,而且她看中店裡的一套衣服,想要買。

  墨大爺寵著姣姣姑娘,也就沒有多說,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旁邊等著付錢。

  就是這個時候,春香坊的小夥計給墨大爺端了一盞茶上來,墨大爺要喝茶的時候,外面進來一隻貓忽然撲上了桌。

  那茶水被打翻,貓舔了一口水當場就死了。」

  陸允抓到了主要信息,「也就是說,這茶不是季長明端上去的?」

  紅袖樓的媽媽搖頭,「不是。」

  墨鐸就道:「我與那小夥計無冤無仇的,總不能是那小夥計要毒殺我啊。」

  陸允沒理墨鐸,拍手就道:「帶人!」

  春香坊的小夥計很快被衙役拘押進來,還沒且抵達公堂,已經腿軟腳軟癱了下來,幾乎是被人一路拖上來,到了公堂就癱在地上跪都跪不起來。

  陸允拍著驚堂木質問,「大膽刁民,你給客人下毒,認罪不認罪?」

  那小夥計大概真的是嚇壞了,顫顫巍巍的搖頭,「草民沒有!」

  陸允直接下令,「來人,上拶刑,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想抵賴?本官今日必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衙役帶著刑具上來,那小夥計十根手指被插入竹棍中間。

  甚至沒有準備的階段,衙役直接拉著刑具左右兩側的繩子將這竹棍收緊。

  小夥計疼的身體都蜷縮起來。

  蘇卿卿坐在那裡,依舊盯著手裡的帳本看。

  那小夥計熬不住這份疼,也不知道是被疼逼出了勇氣還是怎麼,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大人秉公執法,在小人被帶來之前,大人也用這樣的刑法審訊過我們少東家嗎?」

  陸允怒斥,「季長明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如何使用刑具,而你,端茶的人是你,你才是最有可能接近兇手的人!」

  這小夥計疼的全身縮成一個球,「對,我就是最接近兇手的人,是我們少東家讓我下的毒!」

  他一聲慘叫,讓外面圍觀的百姓轟的炸了鍋。

  陸允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小夥計,又去看季長明夫婦。

  這怎麼回事?

  我都把人帶到你們跟前了,你們竟然沒有把人威懾住?

  小夥計仿佛真的快要嚇死了,他疼的嗷嗷的叫,根本沒有給季家夫婦和陸允說話的餘地,噼里啪啦的喊,「是我家少東家給了我藥包讓我倒在茶水裡毒死那個和他搶女人的人。

  少東家手裡有我的賣身契,我妹妹也在他跟前伺候,大人明察,小人不敢不從啊,我要是不從,我們少東家一定會像打死我們上一個掌柜的那樣打死我的。」

  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小夥計的話就像是一捆黑火藥,直接炸了外面的議論聲。

  陸允目瞪口呆坐在那裡,一時間竟然生出一種跳下去捂住他的嘴的衝動。

  給這小夥計實施拶刑的衙役也不禁住手。

  小夥計得以喘息,整個人癱在地上,汗珠子順著額頭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他大口的喘著氣,「大人明察,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啊。」

  陸允瞪著他,「胡言亂語,你不過就是春香坊的一個小夥計,又不是季家的家奴,哪來的賣身契。」

  小夥計就道:「對啊,我不過是個小夥計又不是家奴,我們少東家為什麼要給我做個賣身契,大人為什麼問我,難道不應該問少東家或者季老爺麼!

  我一個小夥計打工仔,出來做事就為了掙個錢養家餬口,你們逼我簽了賣身契是為什麼?

  還有我妹妹,我妹妹才十三,她都許了人家了,就等著及笄之後過門呢,為什麼少東家說搶就把人搶了,搶走了也不善待我妹妹,我妹妹哪一天身上不是帶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