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提起

  吉祥檢查了一下,三十六張床榻,全都是如此。閱讀

  容闕俯身掀起身邊一張床榻上的床單,床單下,褥子也是鐵鏽般的紅色,他掀起褥子,露出底下的床板,床板也掛著已經乾涸掉的血漬,用指尖輕輕一碰,那血漬碎裂成粉末。

  吉祥掏出隨身帶著的火摺子,想要去點燃旁邊的龍鳳蠟燭來照一下床榻底下,被蘇卿卿阻止了。

  「這裡面可能有東西,等拿回去讓太醫查查吧,你去把窗子都打開。」

  吉祥領命轉頭而去。

  窗戶全部開展,外面的光線強烈入射,容闕蹲在床榻邊瞧床榻底下,果然,也是一片已經乾涸的血鏽。

  這血浸透了床單錦被,浸透了床板,滴落在地上......

  當年,這張床上,該是有生人被活生生的在這裡放血了吧。

  難以想像那個場面,三十六個女子,被整整齊齊放在床榻上,她身上的血汩汩的流著,浸染這後罩房。

  而不遠處,有人圍觀,有人等待。

  這到底是一場什麼場面,竟然會鬧出這種是!

  除了活祭,蘇卿卿想不到更加妥帖的詞。

  可大燕朝向來並不十分興盛這些活動,為什麼這種慘烈的事情會發生在宮裡!

  當年,到底是誰主持了這一場活祭。

  答案幾乎不言而喻。

  除了帝王,誰有這個本事能在宮裡做出這種事!

  更不要提,還有一位皇子,嫡出的皇子深陷其中。

  蘇卿卿能想到的,容闕也能想到。

  明路送了屍體回御書房又再次折返回來,和容闕合力將其中一張床榻從原本的位置搬開。

  「咦,這分量不對啊。」明路將床榻抬起,蹙眉道:「拔步床也沒有這麼重啊。」

  蘇卿卿心頭突突的一跳,氣息發緊的同時,眼睛直勾勾的盯向床榻的底箱。

  與此同時,吉祥煞白著臉緊緊挨著蘇卿卿,用氣音倒吸冷氣,「該不會這裡面有東西吧?」

  明路看向容闕,容闕默了一瞬,「拉開!」

  烏木拔步床的床板底下都有一個類似於箱籠的大抽屜,裡面能裝不少東西。

  明路得令,立刻去拉那抽屜,可一拽卻沒有拽動,這才發現抽屜邊緣部分被木條釘死了,「陛下。」

  容闕冷著眉眼,全身都泛著寒氣,「弄開。」

  明路掏出隨身帶著的匕首,一下一下去撬那木條,吉祥過了最初的驚懼,也上前幫忙。

  整塊的木條被劈開,明路一把拉開抽屜。

  那抽屜里,團縮著一具早就乾癟了的屍體。

  屍體穿著大紅的嫁衣,被捆了手腳,手腳上都拴著鐵鏈,鐵鏈上又掛了一塊類似於前面堵著井口的正方形大石頭。

  難怪這麼沉!

  許是這拔步床實在年頭久遠,又許是裡面的東西實在太沉,在明路拉開抽屜一瞬,咔嚓一聲響,抽屜斷裂塌陷了半邊。

  裡面的屍體登時向著低勢一方滑落,而那巨大的石塊也順著滑過去,將屍體本就乾癟的臉擠壓的直接變形。

  容闕一言不發直直看著裡面。

  蘇卿卿立在旁邊,輕聲問:「認識嗎?」

  容闕搖頭。

  餘下三十五張床,明路毫無例外的拉出另外三十五具屍體。

  都穿著一模一樣的大紅喜服,都一模一樣的全身乾癟。

  這是被放血放死的人,在死了之後,又被塞進了抽屜了。

  現如今,能夠解答這一場殘暴活祭的人,唯有被容闕禁足圈養的太后以及二皇子的母后。

  賀朝略通道法,容闕讓明路將賀朝叫來,瞧一瞧此處的陣法排布,他則帶著蘇卿卿朝太后寢宮而去。

  吉祥知道蘇卿卿懷著身孕,頭三個月胎像不穩,原本是想攔下的,但蘇卿卿執意要陪著容闕,礙著這腹中胎兒的存在容闕還不知情,吉祥一時間不好說什麼,只能跟著她家主子一路朝太后那邊去,路上儘量小心翼翼陪著,並且建議容闕叫了一頂軟轎。

  容闕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刺激的不輕,雖然情緒穩定,可到底神志還不算十分通明,吉祥要叫軟轎,蘇卿卿沒有意義,容闕自然一口答應。

  軟轎抬著帝後二人直抵太后寢宮的時候,卻在門口遇到了大齊的那位要和親的公主。

  「拜見陛下,拜見娘娘。」

  她仿佛一早就料到蘇卿卿她們要過來似的,斷斷的立在太后寢宮門口,屈膝行禮後,不卑不亢的道:「我有話想對陛下與娘娘講,還望陛下和娘娘能給我半刻鐘的時間。」

  蘇卿卿沒開口。

  容闕滿肚子心事,哪裡有心情和她墨跡和親的事,只煩躁道:「和親一事朕已經和大齊的使臣說的清清楚楚。」

  那公主面上一丁點被人拒絕的尷尬都沒有,她盈盈的笑著,端莊典雅。

  「我來,不是為了和親的事,是為了另外一樁事,今兒在驛館,忽然聽我的婢女提了一嘴巴洛族讓我想起一件事。」

  蘇卿卿他們前腳在冷宮發現了有巴洛族圖騰的石頭,後腳就在這裡遇到了大齊的公主。

  這種緣分,不讓人嘖嘖稱奇都說不過去。

  「你想說什麼?」蘇卿卿看著她。

  大齊的公主就道:「我就是忽然想起,以前聽我父皇提起過,貴朝的先皇后,哦,如今應該叫太后,也就是陛下的母后,似乎是巴洛族人。」

  容闕立刻道:「你記錯了。」

  大齊的公主彎著眼睛一笑,「記錯了嗎?那可能是記錯了,可能是另有其人,不過,我提起這件事,是因為巴洛族有一個血祭。

  血祭可以逆天改命。

  想要改變自己命格的人,往往會動用殘暴的血祭。」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打在容闕心上,每一個字,都吻合他們今兒在冷宮的發現。

  可冷宮那邊的事,容闕明明篤定,根本沒有走漏一絲一毫的風聲。

  她為什麼會知道!

  就算知道,難道不應該是宮裡的人先知道嗎?這個大齊的公主,住在驛館,為什麼這麼快的就得了消息!

  大齊的公主仿佛猜到容闕的疑惑,輕笑,「陛下是不是疑惑,我怎麼會在此時此刻提起這件事呢?」

  此時此刻!

  何時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