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流言

  因著幼帝都不是皇家血脈,幼帝亡故,容闕登基,這過程中連國喪都不用發。閱讀

  眼瞧著登基大典近在咫尺,這一日,容闕從宮中處理完朝政回家。

  想著蘇卿卿喜歡吃鼓樓大街的那家麻椒雞,容闕特意吩咐轎輦繞行。

  時值夜幕降臨,滿街燈火璀璨,似乎朝中的動盪絲毫影響不到百姓的歡愉,街頭巷尾都是一派熱鬧。

  容闕坐在轎輦里,閉著眼睛養精神。

  榮安侯被放回祁北之後,蘇卿卿當時留在大同的五千兵馬每隔幾天就會去祁北溜一圈,榮安侯並沒有掀起什麼大浪。

  在遼東的禹王也一直風平浪靜。

  可容闕還是累的喘不上氣。

  這種炸藥似的麻煩並非最耗人心血的,那種剪不斷理換亂的朝務,才是令人心神俱疲。

  大燕朝建國以來,舉朝上下,經濟運轉,一靠朝廷調度,二靠各地商賈。

  而各地商賈又勢必與當地地方官有所勾結。

  越大的商賈,勾結的官員官職越高。

  朝廷中如今倒是不分什麼奪位黨派,畢竟容闕登基,他正值青春鼎力,距離他退位還早著呢。

  可朝廷分了新的派系。

  老貴族與新寒門。

  老貴族是大燕朝建國以來就有的八大家族。

  這八大家族,其中只有兩家在朝為官。

  一家姓薛,也就是薛國公。

  早些年,二皇子,太子,三皇子,三個黨派爭的你死我活,薛國公從未參與其中,他一直是走遊手好閒富貴閒人那一掛。

  但是這次容闕回京,因為朝廷官員的大換水,京官要補充不少新人進來,有人提議從地方官擢升選拔,有人提議可以直接錄用國子監推舉的新人。

  國子監推舉的新人,沒有任職經驗,能勝任的,也只能是一些細微末節的職位。

  可類似於尚書,侍郎這樣的官職,還是需要有足夠履歷的。

  而地方選拔,就出了問題。

  被推舉上來的人,容闕讓明路查過,基本都是和這薛國公有關的。

  薛國公不在乎朝堂黨派誰輸誰贏,只要別擋了他薛家發財的路子就行。

  另外一家,姓許,也就是禮部尚書許大人。

  許大人的夫人家裡,祖祖輩輩做的是糧食生意,家中產業幾乎遍及各地。

  這一次擢升官員,許家雖然沒有推舉,但是他力挺了薛國公的那些人。

  也就是說,在京都,有一股由八大家形成的暗中力量,這股力量,影響著朝廷重臣的任免,甚至影響了整個朝堂的走向,但是他們又不直接參與黨爭。

  而與八大家對立的,就是想京兆尹黃兆中這樣出身的寒門子弟。

  向征之後,兵部尚書一職一直空著,容闕將這職位直接給了賀朝,賀朝是容闕的人,滿朝文武誰都沒有異議,但是賀朝任職之後卻發現,他這個直接由容闕任命的官十分難做。

  手底下的人也不是要違拗他的意思,更沒有直接和他發生衝撞,但是他下發的一些列指令,這些人並不能立即完成。

  他們拖拖拉拉,篩選著完成。

  賀朝發了幾次脾氣,甚至為此還訓斥了人,直接擼了人的官職,但是毫無起色。

  問就是事務龐雜一時半刻難以料理。

  賀朝將這些事情告訴容闕,一件兩件他倆還看不出什麼,但是事情多了,容闕漸漸咂摸出味道來。

  這是薛國公和禮部尚書為了官員補缺的事再給他施壓呢。

  容闕更偏向於寒門子弟,但薛國公和禮部尚書顯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冬日的時候,南方下了一次大雪,罕見的大雪直接成災,開春之後又因為征戰而耽誤了賑災,容闕接手朝務之後,立刻著人商議出一個賑災良策。

  然而六部尚書也就兵部尚書賀朝火急火燎,刑部尚書還算勉強能與賀朝劃等號,其他四部,尤其是此次事件該出主力的工部與戶部,行為簡直令人髮指。

  戶部張口就是沒錢。

  工部張口就是沒人。

  容闕正蹙著眉心靠在車壁上,外面忽的傳來幾道忽遠忽近的議論聲。

  「太子爺要登基了,這兵權都還在太子妃手裡攥著呢,這也太搞笑了吧,就不怕哪天惹毛了太子妃,太子妃直接翻了,把他這皇帝拉下馬,人家自己個登基去,做個女皇帝。」

  「雖然大不敬,但是這話沒錯,哪個皇帝登基不是三宮六院,哪個皇后能允許自己的男人摟著別的女人,太子妃現在還年輕,再等幾年,人老珠黃,宮裡來了新的鶯鶯燕燕,你說她能不嫉妒?」

  「尋常女人嫉妒,也就是去害一害自己的對手,咱們這位娘娘可是戰場出身,一個不痛快,直接帥軍搗毀宮城也不是不可能。」

  「哎,你們說,會不會太子爺只是個傀儡,人家蘇將軍才是貨真價實的幕後皇帝,畢竟人家蘇家軍那麼多人馬在那駐紮著呢!」

  「別胡說,那些人馬可都是太子爺的親兵,不過是交給太子妃打理訓練而已,蘇家軍早散的沒什麼人了,就活著的也沒幾個。」

  「這算什麼胡說,就算這些人馬都是太子爺的人,可行軍打仗誰提起蘇將軍不豎個大拇指,太子爺這皇位,說句不好聽的,那是人家蘇將軍給他打下來的,要不是人家蘇將軍,他能這麼快就滅了榮安侯?

  到時候,太子爺三宮六院,人蘇將軍受了委屈,你說這些兵會不會護著蘇將軍。」

  「還真是你說的這個道理,嘖,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們這當權的,也未必日子就舒坦,我看這兩口子,都防著彼此呢。

  不說太子防著太子妃,你說太子妃就不防著太子?

  自古以來,哪個手握兵權的有好下場了。

  太子妃這兵權,遲早得交換回去,她要是不交兵權,我估計最後少不得了一碗毒酒。」

  容闕聽著聽著,眼睛漸漸睜開,眼底灰暗一片,臉色鐵青難看。

  他不是暴君,斷然不會控制坊間的言論自由,更何況這些人說的......

  他能說不是真理麼?

  歷朝歷代,都是這麼個情況。

  可他和蘇卿卿不一樣,他們不一樣!

  容闕再一次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日在門外聽到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