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毒亡

  容闕一直都知道,蘇卿卿不會留在京都。閱讀

  可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她說起又是一回事。

  尤其蘇卿卿的計劃里,他們是分開的。

  蘇卿卿要將他留在京都,獨自離開。

  這個沒心肝的。

  容闕漾著一抹苦笑,「我不會登基。」

  明路眼睛倏地睜大,容闕道:「這天下未必就非得是容家的天下,能者任知,你覺得賀朝好嗎?」

  明路匪夷所思看著容闕。

  容闕道:「賀朝,要謀略有謀略,要胸懷有胸懷,他對朝事了如指掌......」

  不等容闕把話說完,書房大門直接被人一把毫不客氣的推開。

  進來的正是賀朝。

  賀朝臉上帶著一層怒色,「殿下這是何話!草民追隨殿下,從未有過半分二心。」

  容闕沒料到他來了,還將剛剛的話聽了去,「我也沒說你有二心,我就是說......」

  頓了頓,容闕挑著一點眉梢看著他。

  「你不想做皇上嗎?」

  賀朝面無表情反問,「我為什麼要想?」

  容闕讓這話問笑了,「這天底下還有不想做皇帝的。」

  賀朝就道:「殿下不就不想麼!」

  「我不同。」

  賀朝看著容闕,「沒有什麼不同,殿下有殿下的理由不想登基,草民也有草民的理由不願那九五之位,還望殿下莫要為難草民。」

  容闕直接笑出聲,「這皇位怎麼的,還滾燙不成?要砸手裡了?」

  賀朝也讓這話逗笑,笑了幾聲,嘆出一口氣,「草民的夙願只想輔佐明君,殿下若是登基,草民必定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可這事兒,草民自己卻不能勝任。

  更何況,如今天下已經開始動盪,若非容家血統的人登基,殿下覺得憑什麼來安撫民心。

  老百姓要的只有安定。

  禹王和榮安侯的存在,讓這安定動亂,當前之際,不論是朝堂還是民間,唯有殿下登基才是最為名正言順。」

  容闕看著賀朝,「名正言順麼?新帝登基,他算是父皇在民間的私生子,他是本王的弟弟。

  本王從他手裡奪位,名正言順?」

  「幼帝禪讓便是名正言順。」

  容闕搖頭,「若是禪讓,這位置早就讓出來了,太后不捨得。」

  賀朝就道:「怕是不捨得也要捨得了。」

  容闕聽他話裡有話,「怎麼?」

  賀朝看著容闕,默了一小會兒,「草民來見殿下之前,得了個消息......」

  宮中。

  幼帝坐在鎮國公的腿上,抱著他的腰,「祖父,我們什麼時候就能離開了?」

  先前的許諾如今成了空文,鎮國公不太敢看孩子的眼睛,只揉著他後腦勺,「等你身體好了。」

  幼帝抿唇,「我的病已經好了,我這幾天都有好好吃飯,我每天都鍛鍊身體,我現在跑的也非常快,我們還不離開麼?

  祖父,我不想在宮裡,我不想做皇帝,我想回家。」

  他軟糯的趴在鎮國公的胸口,小聲的央求,「我真的好想回家。」

  鎮國公心裡發酸,卻不知如何回他這話,最終目光落在旁邊桌上一疊酸棗糕上,「吃塊點心吧,你不是最愛吃這個?」

  幼帝小腦袋在鎮國公胸口蹭著,「祖父,真的會帶我離開的吧。」

  鎮國公忍著酸脹的心,「嗯。」

  他撈過旁邊的盤子,「吃一塊吧。」

  幼帝眨眨眼,眼睛彎彎,湊上前在鎮國公臉頰親了一下,「祖父最好,我多多吃飯,好好鍛鍊,到時候能跑很快。」

  他拿起一塊酸棗糕,啊嗚咬了一口。

  他最喜歡的酸棗糕......

  一口咽下,不且咬第二口,他忽的全身一僵,一口血吐了出來,眼睛直直的就朝著鎮國公的胸口一頭栽了過去。

  手一散,手裡餘下的酸棗糕直接滾落在地。

  鎮國公驚得全身血液都逆行起來。

  「小黎,小黎!快來人,來人啊,傳太醫!」

  ......

  幼帝的寢宮,整個太醫院的御醫跪了一地。

  太醫院院使與左右院判湊在床榻前。

  幼帝面色黑紫,嘴唇烏黑。

  太醫院院使從幼帝指尖放了幾滴血,與左右院判一起分析須臾,拿著方才被幼帝吃過的酸棗糕上前。

  太后臉色難看到極致。

  「是砒霜,酸棗糕中的分量不足以要了命,應該是這些天陛下的飲食里都被下了微量的砒霜,積少成多,毒素爆發。」

  他聲音一低,「已無藥石可醫。」

  鎮國公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

  剛剛這孩子還軟糯糯的一團坐在他的膝頭,求著他帶他離開,央著他保證一定會帶他走。

  現在......

  望著床榻上那個小小一隻,鎮國公眼前一黑,栽了過去。

  幸虧旁邊太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鎮安王府。

  書房。

  賀朝面無異色的極其平靜的道:「......按時間來看,只怕此刻宮中已經出事。」

  容闕霍的從椅子上起來。

  他從未想過要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下手。

  才五歲啊!

  他沒有想過什麼斬草留根之類的,可他不想,不代表有人不想。

  榮安侯!

  他一直知道榮安侯在宮裡有個內應,也知道這人就在太后跟前做事,從回來之後他就下了命令去排查此人。

  卻還是晚了一步。

  幼帝毒發身亡,這罪名,他不背也得背。

  正說話,外面忽的傳來腳步聲,明和敲門而入,「殿下,宮中有旨,陛下病危,傳殿下即刻進宮。」

  容闕抵達宮門前的時候,文武百官已經收到消息陸陸續續抵達。

  不知是誰的主意,所有已經到了的人並沒有直接入宮,而是等到容闕的馬車停了,一行人烏泱泱朝容闕迎過去,

  他們的這種行為令容闕心裡生出強烈的膈應,可他又無話可說。

  畢竟在所有人心中,他即將登基,他才是新的主宰。

  幼帝寢宮,太后面目猙獰瞪著容闕,「你連一個五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容闕不準備辯駁。

  他說不清。

  然而容闕不開口卻不代表別人也不開口,京兆尹黃兆中直視太后,「娘娘有切實證據證明陛下之事與鎮安王有關麼?斷案講究認真物證,而非主觀臆斷。

  鎮安王不是隨便什麼人,他是救京都於危難的英雄,也是先帝時期正兒八經的太子。

  娘娘若沒有證據,僅僅憑自己的猜測就給鎮安王定罪,未免寒了先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