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 115 章

  不是?

  滕玉意目光漾了漾, 隨即滿不在乎地一哼:「不是因為這個,還能因為什麼?

  昨日剛從城外回來, 晚上突然就——」

  「你就瞧不出來我喜歡你?」

  藺承佑冷不丁打斷她, 一雙眼睛黑如點漆,就那樣專注地看著她。Google搜索

  滕玉意臉上立時一片滾燙,人也僵了半邊。

  藺承佑沒比滕玉意好到哪兒去。

  此話一出, 他心跳快得像戰場上的鳴鼓, 呼吸更是陣陣發熱,一橫心, 索性敞開了說:「還不明白嗎?

  我喜歡你所以才想娶你。

  我喜歡你不是一日兩日了。」

  他如此坦蕩, 滕玉意耳邊和心中簡直如同划過電閃雷鳴, 張了張嘴, 結結巴巴吐出兩個字:「我、你。」

  藺承佑登時屏住呼吸, 誰知滕玉意蹦了兩個字就沒下文了。

  「我什麼?

  你什麼?

  是不是要我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

  滕玉意攥緊手心, 微微昂起下巴:「好啊,你說,我聽著。」

  她竭力想裝作無事, 然而一開腔, 那不大平穩的聲調就泄漏了她的底細。

  藺承佑一眼不錯看著滕玉意, 看她有些呆楞, 才明白她此刻不過是「色厲內荏」, 實際上,或許壓根沒比他好到哪去。

  他不由笑了, 這一笑, 渾身上下那種燥熱難安的感覺也好了不少。

  他笑意微斂:「行, 那我就說得更明白些。

  我教你輕功,是因為我想讓你高興, 帶你四處打怪,是因為我想經常見到你,送你赤焰馬和步搖,是因為我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他清亮的眼波里全是滕玉意的倒影,伴著這異常專注的神情,竟比初夏的陽光還要讓人目眩。

  「打從彩鳳樓出來,我心裡就有你了。」

  滕玉意眼睫直顫,情不自禁往後退,不提防絆倒一塊石頭,身子猛地一個踉蹌。

  藺承佑握緊她的手腕幫她站穩:「你躲什麼?」

  「我沒躲。」

  滕玉意清清嗓子。

  藺承佑本欲說些什麼,結果因為握著她的手腕,碰巧觸到了她肌膚下的脈博,跳得那樣急那樣亂……

  他臉一熱,把頭轉到一邊笑了笑,很快回過頭來:「昨日求親被拒,只能怪我莽撞,眼下你也明白我的心意了,若是我再求親,你願意嫁我嗎?」

  滕玉意閉了閉眼睛:「不願意。」

  藺承佑笑容一凝:「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嫁人。」

  藺承佑滯了滯,這話怎麼與他預想中完全不一樣。

  「你是——不想嫁給別人,還是不想嫁給我啊?」

  「都不願意。」

  藺承佑啞然,睨了眼她被自己握住的手腕,一點笑意從嘴角流淌出來:「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

  滕玉意皺眉點點頭。

  「我不信。

  你要是不害臊,為何這樣慌?

  」

  滕玉意順著藺承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

  藺承佑凝視著她,聲音一低:「你心跳得比我還快。」

  滕玉意一驚之下,忙往後抽手:「還不是被你這些話鬧的,乍然聽到這些話,我能不慌嗎?」

  藺承佑半信半疑。

  不管了。

  「為何不願意嫁我?

  難道我不好嗎?」

  「我——」

  藺承佑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以為我並非真心?

  那你聽好了——」

  他朗聲道:「滕玉意,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

  你脾氣大,不喜吃虧,智多近妖,睚眥必報,誠心氣人的時候能把人氣死,但你心善可愛,護短講義氣,你答應過的事,你樣樣都放在心上,你在乎的人,你肯為對方肝腦塗地。

  你面冷心熱,對彩鳳樓的妓子都存著仁憫之心。

  昨日我被困在水中,你那樣懼水也要跳下來救我,你這樣好,比天上的明月還要好。

  見過你之後,我心裡眼裡都是你,你笑,我跟著開心,你生氣,我也覺得可愛,我藺承佑——」

  他低眉笑了笑:「是這世上最好的郎君,現在我想求娶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不知她願否?」

  五月是一年中最光輝的季節,遠處煙水明媚,近處鶯囀蝶舞,微風伴著豆蔻的青嫩香氣,把藺承佑的話聲一字一句送入滕玉意耳中,漸漸地,她面前仿佛氤氳開一層清甜的迷霧,只需再往前一步,儼然要沉醉其中,她心中一凜,脫口而出:「要是我嫁給你,日後你會納妾嗎?」

  藺承佑一怔:「納妾?」

  滕玉意也是一愣,但話一出口,瞬間冷靜幾分,挺了挺胸道:「我的夫君,日後只能有我一人,別說納妾,若是他敢多看別的女子一眼,我立刻與他恩斷義絕,這話是認真的,我絕不是在說笑,你敢保證你以後心裡眼裡只有我一人嗎?」

  「我敢。」

  藺承佑毫不猶豫道。

  他明白了,原來她在擔心這個。

  「你跟我打了這麼多回交道,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

  我要是隨便見了個女孩就喜歡,用得著等到今年你來長安?

  除了你滕玉意,我誰也瞧不上。

  除了你滕玉意,我誰也不想娶。」

  滕玉意耳朵又開始發燙,默了片刻,哼了哼道:「你敢發誓嗎?」

  有什麼不敢的?

  藺承佑以手指天:「若是滕玉意肯嫁我為妻,我絕不三心二意,此生只愛她一人,此心只有她一個,敢違此誓,就讓雷劈了我。」

  話音未落,頭頂轟隆隆作響,伴隨著一道鋥亮的閃電,當空劈下來一道雷。

  藺承佑眼疾手快,飛快拉著滕玉意掠到一邊。

  兩人都呆住了。

  只消慢上一步,藺承佑就會被雷劈中。

  滕玉意愣眼望著那被雷劈中的一處。

  藺承佑則是沒好氣地抬頭看天,存心跟他作對是嗎,這都第二回了,早不劈雷,晚不劈雷,偏偏在他發誓的時候劈雷。

  不知過了多久,滕玉意回過神來,望著那焦黑的地面,煩亂地點點頭。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連老天爺都信不過男人說的話。

  她轉頭瞪向藺承佑的側臉,她承認,他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連她都覺得好,別人只會覺得更好。

  不論他自己願不願意,他這一生,註定躲不開鶯鶯燕燕的誘惑,眼下他敢言之鑿鑿,可若是有一日他不那麼喜歡她了,誓言又有何用?

  趁著藺承佑出神之際,滕玉意決然抽出自己的手腕,指了指地面道:「瞧,天意如此,世子的美意我心領了,世子對我的大恩大德,我一生不敢忘,世子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往後只需招呼一聲就是,但我不想嫁你。

  今日就說到這吧,我先走了。」

  說著提裙就跑,口中道:「端福,我們走。」

  天空噼里啪啦下起雨,滕玉意乾脆將巾帔擋到頭上,埋頭猛跑了幾步,才覺得心裡那種悶脹的感覺減緩了些。

  藺承佑追上一步,倏地停住了,把她拽回來又如何,難道再對她發一次誓嗎,這該死的雷把人都劈懵了,接下來再說什麼她也不會信了,他肚子裡窩著火,只恨不知如何紓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為何就是不肯信他。

  雨越下越大,滕玉意和端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藺承佑抹了把臉上的雨絲,掉頭朝另一邊走。

  絕聖和棄智早就跑過來了。

  藺承佑面無表情道:「走吧。」

  絕聖和棄智看出師兄心情極其不好,一時也不敢吱聲。

  ***

  滕玉意匆匆回到對岸,雨一下,也沒法繼續遊樂了,等到同窗們下了船,便各自回府了。

  來時路上滕玉意與同伴們盡情說笑,回去這一路卻幾乎沒說過話。

  回到府中,沐浴換了乾淨夏裳,自顧自坐在窗前捧著本書看起來。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晌,倏忽又停了,輕風夾裹著馥郁的花香,一陣陣吹入濃綠的窗紗,滕玉意望著手上被風翻動的書頁,不由出起了神。

  眼前這一幕,讓她想起自己不甚快活的童年。

  幼時的她,常常一個人對窗讀書,夏日的風吹動書頁時,也是這樣刷刷作響。

  前幾日花架下的薔薇花開了,那浮蕩在空中的香氣,就與揚州宅邸花園裡的氣息一模一樣。

  往日她可以樂陶陶看上一下午,今日心境卻不同,看了半晌,連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滕玉意乾脆歪倒到榻上,順便把書蓋到臉上。

  話說得這樣明白了,藺承佑應該是徹底死心了吧,那她該鬆一口氣了,為何心裡還是這樣亂。

  這陌生的感覺困擾著她,讓她感覺自己被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密密實實罩住,她急於擺脫這種感覺,閉眼躺了一會,忽然又坐起。

  要不撫琴吧。

  「春絨,把琴拿來。」

  滕玉意放下書,揚聲對外頭說。

  春絨和碧螺忙把琴抱進來。

  滕玉意信手一彈,錚錚的琴音從指尖流淌出來。

  「君去芳草綠,西峰談玉琴。

  豈惟丘中賞,兼得清煩襟。」

  (注)

  彈了一晌,心緒還是不大安寧。

  春絨和碧螺也覺得不是滋味,往日娘子撫這首曲子時,自有一種高居清雅之境的閒適感,今日聽著,卻說不出的凝滯澀重。

  果不其然,曲子才撫了小半疊,錚然一聲,琴弦斷了。

  滕玉意吁了口氣,不耐煩地擺擺手道:「把琴抱下去吧,我自己到院子裡走走。」

  這話剛說完,忽覺小涯在袖子裡發燙,滕玉意揮退春絨和碧螺,走到窗前把劍取出來。

  小涯爬出來,動作很遲緩,臉龐透著菜色,鑽出來之後沒顧得上說話,一骨碌倒到榻上。

  滕玉意一驚,忙把小涯捧到手心裡,昨日才用小涯劍斬殺了麗國夫人,看樣子又要供奉了。

  小涯有氣無力地說:「我要胎息羽化水……」

  滕玉意焦灼點頭:「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弄。」

  還好這回絕聖和棄智在長安,不必再打藺承佑的主意,低頭將小涯劍收入袖中,起身掀開帘子出了屋:「讓程伯備車,我要去青雲觀一趟。」

  ***

  藺承佑驅馬回到青雲觀,一問,師公不在觀中。

  藺承佑也懶得進宮了,徑直進了師公的上房,仰頭倒到榻上。

  鑑於昨晚彭家突然在殿前求親,今日他一早就進宮與伯父商量此事,一天快過去了,宮衛和朔方軍也該有動靜了。

  照理他應該立刻進宮一趟,但他現在心裡煩得很,只想閉眼倒著。

  未幾,寬奴找來了,不敢擅自進房,只在院子裡說:「世子。」

  藺承佑:「滾,煩著呢。」

  料著沒什麼急事,寬奴靜悄悄退下了。

  藺承佑很快就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四肢百骸說不出的酸痛,鼻腔里的氣息又燙又澀,好似著了火一般。

  迷迷糊糊間,有人撫了撫他的額頭:「並非是蠱毒發作,這是傷了風了。

  快去給你們師兄熬藥,就按照傷風的方子準備藥材就是了。」

  藺承佑眉頭一動,暗覺太陽穴鑽心般疼痛,勉強睜眼,就見師公坐在榻邊望著自己,自己身上多了一床衾被,廊外隱約飄來藥香。

  清虛子重重嘆氣:「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病了?」

  藺承佑笑了笑,翻身要下榻: 「我沒病,睡一覺就好了。」

  清虛子一吹鬍子:「還說無事,都燒得燙手了。

  絕聖和棄智說你去找滕娘子了?」

  藺承佑不說話了。

  清虛子:「是不是又在滕娘子處碰壁了?」

  藺承佑仰天倒回去:「師公,能不能別聊這個?

  我頭疼。」

  清虛子在心裡嘆氣,這孩子自小體健,別說頭疼腦熱,連噴嚏都沒打過幾個。

  若非心裡煎熬,怎會說病就病。

  按照清虛子原本的打算,本想由著這孩子自己折騰,看這模樣又實在不忍,捋了捋須,忍不住問道:「你告訴師公,你都怎麼跟滕娘子說的?」

  藺承佑一句話也不想說。

  他想起小時候師公給他算的那一卦,所謂情劫,看樣子就是指的滕玉意,這求而不得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清虛子知道徒孫心裡難過,便拿出空前的耐心幫著開解:「滕娘子也是個講道理的孩子,論理不至於鬧成這樣,當時到底怎麼回事,你給師公細說說,你情竇初開,有些話未必是你想的那樣。」

  藺承佑起初不想說,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暗自琢磨了一會,把今日的事大致說了說。

  清虛子驟然明白過來:「這孩子讓你對她起誓?」

  藺承佑重新閉上眼睛,心意也剖白了,誓也發了,滕玉意別說肯嫁他,看樣子日後還要躲著他了。

  嘶,頭又開始鑽心地疼。

  清虛子覷著徒孫,這病來勢洶洶,心結不解開,只怕一時半會好不了。

  他抬手一個爆栗:「傻小子,還沒明白過來麼,滕娘子心裡是喜歡你的。

  她要是不喜歡你,只需直接回絕了你,何必讓你對她發誓?」

  藺承佑心中一動。

  「師公聽你伯父說,滕娘子自幼喪母,滕將軍這些年也一直沒再娶。

  這孩子若是遇到什麼事,身邊也沒阿娘幫著開解,這樣的孩子,多半有心結,她不敢嫁你,是因為還不夠信你。

  雖說你起了誓,不巧又趕上天雷路過,這下她就更不敢信你了。

  只要她相信你會一輩子愛護她,她早晚會放下心裡的顧慮的。」

  藺承佑心中亮堂起來,師公這番話簡直比良藥還靈,一下子讓他身上的筋骨都舒展了不少。

  忽聽外頭絕聖和棄智道:「那人說自己是嚴司直?」

  「沒錯,說是大理寺有案子,因為涉及到邪術,可能需要藺評事親自走一趟。

  現在嚴司直人在雲會堂候著呢,剛給上了茶。」

  藺承佑便要翻身而起。

  清虛子把徒孫摁回去:「給我好好躺著,師公去外頭同嚴司直說。」

  藺承佑卻說: 「若非急事,嚴大哥絕不會找到青雲觀來,徒孫還是去瞧瞧吧。」

  雲會堂里,嚴司直正端坐著喝茶,看到藺承佑過來,便要打招呼,瞥見藺承佑的面色,又愕住了。

  「藺評事,你病了?」

  藺承佑卻只道:「嚴大哥,什麼案子?」

  嚴司直按耐住滿心的疑惑,隨手拿起身旁案几上的一個包袱:「剛才李將軍到大理寺來報案,說他家三娘回家途中突然被人襲擊,幸而今日李府派了護衛隨行,否則李三娘說不定丟了性命,李將軍懷疑是上回那伙人做的,急忙到大理寺報案。

  我帶人趕到李府,李將軍說他女兒的閨房也被人做了手腳,之後我們在李三娘的閨房裡搜出了這個。

  這布娃娃像是被人做了厭勝之術,裡頭藏著一張符籙,今早婢女拿出去洗曬時,才發現裡頭藏了東西。」

  藺承佑望見那布偶,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個年頭久遠的布偶,布料都已經舊得不像樣了,樣式與別的布偶不同,是母親抱著懷裡的女孩。

  藺承佑怔了一瞬,逕自走到嚴司直面前,把布偶拿到手中,翻來覆去地看,沒有錯,他長這麼大,只在一個人懷裡見過這布偶。

  「這是從李三娘房裡找到的?」

  他問。

  嚴司直頷首:「聽說是李三娘自幼帶在身邊的布偶,平日總放在床榻上,近日曾被李三娘帶到香象書院去過,也不知那賊是何時在布偶上做的手腳,你瞧瞧這符籙。」

  藺承佑略一思忖:「我去一趟。」

  忽聽院中絕聖和棄智訝然道:「滕娘子。」

  說著咚咚咚跑進堂中:「師兄,滕娘子來了。」

  藺承佑心口一跳,殿前有女孩說話,那清甜的話聲像長了翅膀似的,一下子就鑽進了他的耳朵,他腳下頓時如同生了樁,一步也走不動了,只好笑著對嚴司直說:「要不嚴大哥先走一步,我稍後就來。」

  嚴司直朝外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位戴著帷帽的仕女,他微微一笑,體諒地說:「也好。」

  ***

  滕玉意一邊與絕聖和棄智說笑,一邊隨他們進雲會堂,入內一抬頭,就看到堂內的藺承佑和嚴司直。

  滕玉意忍不住瞄了眼藺承佑,才發現他不但臉色有些潮熱,薄唇也比平日發紅,一雙眼睛烏沉沉的,看著像有些病容。

  她先是一呆,旋即又想,他未必是生病了,說不定只是天氣悶熱鬧得不舒服。

  這邊嚴司直衝滕玉意點了點頭,回身將包袱重新繫上,滕玉意無意間一掃,那包袱里露出的一角布料,看著竟有些眼熟。

  她暗自怙惙,方才出門前她明明才看到過自己的布偶,就算布偶插上翅膀亂飛,也不可能跑到嚴司直的包袱里去,只當自己眼花了,於是收回視線。

  她欠身朝藺承佑和嚴司直行了個禮,回身讓端福等人將府裡帶來的一大堆禮物依次放到桌上,這才對絕聖棄智道:「此番冒昧前來,是想請兩位小道長幫個忙。」

  藺承佑沒接話,逕自領著嚴司直朝外走。

  絕聖和棄智被面前這一大堆東西晃了眼睛,怪不好意思地說:「滕娘子、端福大哥,快請坐。

  是要我們幫著除祟麼?」

  等到藺承佑領著嚴司直出了門,滕玉意笑著說:「這件事得私底下同兩位小道長說。」

  絕聖和棄智錯愕點頭。

  滕玉意仍在尋思方才的那一幕,世上怎會有這麼湊巧的事,不成,待會得同藺承佑打聽打聽那是誰的東西。

  正要稟明來意,觀里的老修士過來上茶,滕玉意只得又住口,等了一會,觀中的老道士和修士來來往往,竟是片刻不得清淨,她只得對絕聖和棄智說:「我得向你們討點東西,但這話只能同你們兩個人說。」

  棄智和絕聖茫然地撓撓頭,忙把滕玉意領到東邊的迴廊外:「這地方僻靜,滕娘子請說吧。」

  滕玉意拿出袖中的小涯劍,預備厚著臉皮向他們討要浴湯。

  「你師兄生病了?」

  她悄聲問。

  話一出口,自己先怔住了。

  她要說的第一句話,明明不是這個。

  棄智忙點頭:「病了。

  發燒了,燒得燙手。」

  絕聖添油加醋:「還咳嗽呢,師兄從來沒有病得這麼重過。

  師公才給師兄服了藥,說估計是淋雨淋的——」

  卻聽有人在後咳了一聲,滕玉意一回頭,就見藺承佑站在那頭。

  「你不是來找絕聖和棄智嗎,為何打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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