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士兵突擊
「第二點呢？」
「烈風，你這人太婆婆媽媽了，要成大事，哪能瞻前顧後的，這點你要學學丁大人，當年他也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太平軍打到了城門前，明知不可為而敢為之，毅然投筆從戎，才有今日的地位！」
「孫兄，我的缺點有那麼嚴重嘛！我這人做事也算的雷厲風行了，怎麼你還給我個婆婆媽媽的評語……」秦鎧一臉鬱悶。
「烈風，當機則立斷，你在學堂練的這幾百精兵，丁大人早看出來你要建功立業的心思，他私下就跟我說過，你現在安心在馬尾船政造船、造炮，那就是打著當年左大帥回鄉歸隱的念頭，等待時機啊……」
這話說得秦鎧心頭一驚，老丁還真看得起自己，把自己和老左同志放在一個歷史高度啊，難道自己那點革命的小心思，丁日昌早看穿了？不過嘴上卻還死撐著：「孫兄，那有什麼時機啊……」
「現在不是來了嘛，大丈夫報國，當在這危難之時，奮起而直追!」孫復看了看秦鎧，對他而言，當然明白丁日昌不會說不干就不干，但是有這心思了，那多半就已經有計劃了，那他坐在巡撫位置上的時日想來也不多了。
他是湘軍的老人，現在左大帥還在位置上呢，自然不會沒了飯吃，而且南洋大臣劉坤一那裡的也還有著門路，不過他跟秦鎧接觸這一年多，這了解越多則是越加震驚，所以他早可就擺正的心思走推著秦鎧上位，秦鎧這人好琢磨，至少他現在覺得看得明白這秦烈風。
「孫兄……的意思是？」秦鎧今天被孫復搞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會兒說老丁要撂擔子了，一會又慫恿自己趕快接老丁的位置，他不是沒想過，只是現在自己憑什麼去接著位置呢？就憑著為大沽炮台造了幾門炮？另外挖了江南局的牆角……
「丁大人不是下了將令啦，你趕快湊齊人馬去巡視南海，你可以去請一支將令，調南洋水師同行！」孫復對於這水師那也不了解，想到秦鎧也就一條船，給他出了個主意。
這南洋水師的人馬，秦鎧不熟悉，呂翰、許壽山幾個可是熟悉的很，他琢磨了一下，多少也是炮艦嘛，和法國人硬碰那估計不怎麼行，為貨船護個航什麼的還是應該可以的嘛！反正不用白不用……
越南東興口關隘外二十里地的一處山窩裡，河檜駐軍第一精銳營的150名士兵以小組為單位，圍坐在樹蔭下每人拿著標準的鐵製飯盆吃著大鍋飯，這些衝壓製品在越南絕對是高檔貨'色'，但是參軍的士兵都是人手一套，這也讓參加後備營的非華族新兵頗為神氣。五小隊的幾個新兵捧著飯碗吃的稀里嘩啦的，吃好了，看到行軍鍋里還有湯湯水水，站起身來還想來上一碗。
旁邊的隊長低聲呵斥到，「好了！丁猴子、王二，肚皮飽了就可以了，別喝那麼些水，一會兒還要行軍，喝多了水待會兒急行軍當心吐死你！」
聽到隊長說話，這幾個新兵蛋子倒是非常自覺地停下來，把飯盆擦了擦放進背包，王二輕聲的問道：「隊長，還要急行軍啊，這會兒天都快要黑了！」
「王二，聽命令就是了，哪來那麼些廢話，吃飽了趕快趴一會兒養養精神，我去領命令，待會兒跑不動，老子可不會替你扛長槍，」說完隊長撂下話，匆匆往山坡下面的一處帳篷趕去。
這會兒帳篷里早擠了十幾個軍官，而一營的把總賀小均正在一張地圖上量來量去，看到手下的軍官都到了，他立刻起身問道：「各隊有沒有掉隊的，或者晚上趕不了路的？」
「沒有！」「哪有啊……都嗷嗷叫著呢！」軍官們都若無其事的嚎著，不過真實情況可絕非如此，從河檜縣到現在所在的位置，那可是足足一百里路程，其中還有至少十幾里的山路，從大前天夜裡十點出發，到今天傍晚時分，兩天還差些五六個小時，除去吃飯、睡覺時間，這可都是拼著命趕路。
各營的老兵背負30公斤的輜重後，都感到有些吃力，更何況那些才訓練一個月不到的新兵。但是指揮官章奎已經下達了不得掉隊的死命令，按照軍令，那就要不擇不扣的執行，各營的軍官除了一路鼓勵士兵外，還主動幫助新兵抗槍枝，不過顯然在軍隊中，要人幫著抗槍枝，那可是丟人丟到家的事情。
平日裡訓練，章奎營里喊得最多的就是兩句話，「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這次百多里路的急行軍拉練可算是看出成果來了，除了少數幾個士兵因為特殊原因外，需要軍官稍微幫助一下，大多數的新兵都表現出了不錯的意志力，賀小均對於自己的訓練成果也是頗為滿意。
「那就好，可不能丟咱們精銳一營的臉，」賀小均大聲的說道，「這回我們可跟三營比上了，章指揮說了，明天一早拿下東興口關隘，我估'摸'著三營打獵的那小子肯定想著今天晚上就出發，所以，我們要趕在天黑之前，進入東興口關隘，第一偵查小隊已經在那邊蹲守了！」
「賀大哥，這次可要給三營馬德勝看看，到底誰是咱軍中的王牌，」旁邊一個軍官嚷嚷起來了。
「好了，接收命令吧！」賀小均看看動員得也差不多了，拿起一張紙頭，「拿到命令後，10分鐘內出發，現在是下午五點，晚上8點前到達指定位置，分三組行動，我親自帶第一到第七小組作為突擊隊，主攻他們的側面，八隊王昂，你臨時指揮八到是一小隊，'騷'擾他們後門，十二隊趙亮，你臨時指揮十二至十五小隊，把他們前門給徹底壓制住，前面進攻線路不好走，別硬上！」
他琢磨了一下，想起來章奎常用的損招，哈哈，現在終於輪到咱也能用了，「這次是練兵任務，但是要跟實戰一樣要求，咱一營可沒孬種，戰鬥中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不過要是有兄弟折損在這邊，是那個隊的，隊長立刻給我回去掃一年廁所！聽明白了沒！」
手下的隊長們一個個面面相覷……這算啥軍令啊！不過一個個可沒膽量去議論這個，進了精銳營第一堂課就是反覆灌輸「服從命令，聽從指揮！」軍法可沒有客氣可講。
幾分鐘過後，山窩裡的士兵已經跑的精光，就連吃晚飯的垃圾都被原地掩埋了，一里地外一處山頂上，章奎帶著兩隊士兵趴在一處高高的岩石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前面剛剛過去的幾支隊伍。
拉練的二天，確實看得出這一個月訓練的成果，從紀律'性'上來說，三營隊伍都達到了優秀的標準，其中尤其以精銳一營更為出'色'，在整個行軍過程中，賀小均對士兵一日三餐、晚上休息，明哨暗哨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要知道，馬尾的保安團和學生兵，在秦鎧的帶領下絕對已經是一直近代化的軍隊，而使用強大的衝鋒鎗和步槍之後，軍官們的概念早就脫離了老式軍隊的範疇，那種密集隊形，集團前進的方式顯然已經不適合了。
這個問題周瑞東和章奎幾個也私下找過秦鎧，秦鎧以前也就搞搞情報工作，這現代軍隊行軍他就抄襲了本解放軍《野外行軍手冊》的一些條條框框的標準，內容不多，不過兩個學生還頗有些軍官潛質，很快制定了一套包括尖兵方案、行軍序列，口令制定的規則，而在實際拉練中，又針對火力配置和夜晚的巡邏制定了一些方案，在平日訓練和拉練時付諸實施。
很顯然，經過系統的戰術培訓和文化素質更高的軍官帶領，精銳第一營這方面想比保安團為基礎組件的二營、三營要規範得多，但是這並不說二營、三營有很大問題，經過秦鎧的查哨和觀察，二營的齊方屬於勤學肯練型，他是整個保安團里位數不多能識字的軍官，所以他在各方面都在向精銳第一營看起，而且由於他是在學習中進步，不少方面學的有些變樣，單都是經過個'性'格的改進的，頗有些特'色'。
比如在暗哨口令上，因為保安團都是福建當地人，他們就發明了用當地方言作為暗號，這樣即便是外人偷聽到，也有些不知所云的感覺。
而三營卻是在紮營上最不精細的一組，不過以章奎的精細，自然不會以為這馬槍神會馬虎了事，細心觀察之下，他才發現了一些個倪端，馬德勝顯然是看過一營的紮營模式，而且也學習過一些東西。
不過他是大老粗一個，很多東西都沒學像樣，不過獵人的'性'格讓他卻天生就充滿警覺。每次三營暗哨的數量是其他營的兩倍，而且基本不設置明哨，而且對個人能力的培養上，三營反而更加注重個人的培養，他們營里有著隊伍里更多的'射'擊好手，這也是「馬槍神」一直炫耀的資本。
這次三個營的爭奪隘口的任務，三個營都憋足了勁，不出意外的是，在前面100里路途的爭奪上，精銳一營顯示出了非常強大的實力，不愧為精銳營的稱號，他們兩天不到時間，硬是甩開了另外兩個營近10里路，這可是雙方都憋足勁急行軍的結果下的成績。
而到了隘口外 里的地方，三個營立刻顯示出差別，第一個發動衝擊的賀小均比其他兩組早一個小時離開了秦鎧的視線，此時，已經是晚上7點都了，不過考慮到是小滿月的天，一路上倒也還能看清楚。
隨後趕到的是三營馬德勝，馬德勝立刻在大路上發現了一營通過的痕跡，本來打算休整的他，立刻下令全軍急進。
而齊方的二營只比三營晚了5分鐘，幾乎是前後腳的速度，不過他卻選擇了原地休整半小時，然後卻走上了另一條岔道，章奎查看了地圖後，發現那只是山間的一條小道，地圖上根本沒有，就連嚮導也只是說不清楚岔道的走向……章奎也是一急，生怕齊發是不是腦筋搭錯了，忙帶著親兵就追了上去。
沒想到前面齊方帶著的這幫兔崽子竟然體力好的出奇，秦鎧全力追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這幫小子給攆上了。
「齊方，你知道你跑了一條什麼路嘛？行軍手冊怎麼說的！」章奎見面就是直接的責問，畢竟帶著一百號人夜裡在山林里'亂'跑，這嚴重違背了行軍規則中的：如無必要，決不冒險的原則。
看到章奎追了上來，齊方倒也不慌不忙把章奎拉到一邊低聲嘀咕了一陣，章奎上下打量了這廝一番，這小子平日裡看起來周正老實的很，沒想到打起仗來這還玩的真陰啊！他重重拍了拍這廝一通，「齊方，那日挑兵，我可沒看走眼啊，不錯不錯！」
晚上8點剛過，第一營已經順利在東興口關隘下右側的樹林裡完成了集結，1000米外關隘的營房矗立在月光之下，顯得有些陰森森的感覺。
前哨偵察小隊的尖兵已經過來報告了，白天點過對方的情況，士兵100到130人，武器主要是長槍大刀，有少數老式火銃，士氣非常低落，幾乎是毫無士氣！因為天'色'剛黑，對方就關起了破舊的營門，甚至連門口崗哨都一直蹲在哨塔的牆壁後瞌睡，基本不冒頭。
小隊長們聽到敵人的弱小簡直無以復加，立刻就有衝上去圍毆的衝動！不過賀小均可沒有這麼衝動，他還是按照計劃繼續實施，畢竟一場完美的勝利，外加完美的拉練，才是他想要的結果。
剛剛完成布置，賀小均竟然發現馬德勝好死不死的追了上來，這讓他鬱悶無比！眼看到手的戰果，竟然被這廝臨時來分了一塊。
「老馬，我這邊已經安排好進攻序列了，要不你來負責後續外圍接應如何？」賀小均這會兒只能以商量的口吻提出自己的意見。
「不行，咱可跑的腳都起泡了，賀把總，你可得把正門的進攻讓給我！」馬德勝倒是個標準的土人，就一土脾氣。
「老馬，這不是瞎扯嘛，打這麼個土圍子用得了這麼多人嘛！」賀小均火冒冒的，看起來不給這廝一個進攻位，自己還真就耗在這裡了，「那後門就交給你了！如何！」
馬德勝見自己晚到了也算搶到個位置了，算起來總算沒輸給一營，也就樂呵呵繞道跑去後門，約好以側牆的爆炸為號，一起突進大營。
兩百多號人趴在外面，按照計劃安心等待進攻，這次的戰事，軍官們自然知道敵人的虛實，但是作為實戰訓練，還是要嚴格按照計劃。
章奎此時也趕到外圍的一處山嶺上，他拿著望遠鏡仔細觀察關隘大營外的情況，看得出這幫小子倒是沉著的很，這很對他胃口，最有紀律的士兵才是最強的軍隊，這可是教官一直來念叨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