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紅河上的慘案
法國人的小炮艇船速不過是7節左右，內河上逆水而來，速度也快不了，船首裝備了一門帶炮廓的火炮，不過觀察火炮和人的比例後，他確定法國人船載火炮口徑肯定遠低於炮台的火炮，這讓他放心不少！
秋天的紅河是平靜而美麗的，此時站在「馬庫」號炮艇指揮艙內的科爾納上尉站，也拿著一具法國產的單筒望遠鏡觀察這遠處紅河岸邊最近才冒出來的越南人的炮台，對方的炮台造的頗具巧妙'性'，大炮的炮管隱藏在黑洞洞的彈窗內，竟然無法分辨出火炮的口徑。
不過……越南人的火炮他是見識多了，都是些老掉牙的青銅炮和鑄鐵炮，只要不給炮彈直接砸中人，完全沒什麼大的威力！而且，他們這次逆流而上是法國依據第二次《自貢條約》內容，可以開展的探險行動！
不過紅河上游一代駐紮著一支黑旗軍，這支軍隊可從來不管法國和越南王朝之間的協議，而這一直來都敵視法蘭西軍隊的中國盜匪也是法國多次開戰、進攻越南的藉口，幾個月前的一次小衝突，也是在黑旗軍控制的山西城發生的，當時科爾納上尉的前任就中了流彈結果斃命當場，所以，科爾納此番前來可沒準備進行任何形式的禮儀'性'拜訪，一切都以大炮、步槍來說話。
在河道轉彎處，突兀的兩處炮台，很顯然冒著兩座炮台的轟擊強行突破，還是有些危險'性'的，不如利用法國大炮的優勢，先趕走敵人來的爽快！科爾納上尉考慮了片刻，大聲下達命令，「待會兒若是越南人放炮，立刻反擊，炮擊越南人的炮台，越南人的火炮完全是垃圾，徹底摧毀他們！」
候船艙里還另外有兩個未穿軍服的法國人，他們是來自法國本土的探險家古丁和威列羅亞，他們受交趾支那總督盧眉委託，組織了一支新的探險隊，準備沿著紅河而上，尋找由水路進入南亞和中國西部內陸的渠道，當然，他們只是好幾支負有同樣使命的隊伍之一。
古丁和威列羅亞一年前曾今從寮國方向的另一條陸路深入過越南北路，不過由於陸上山區、叢林的遍布，根本無法找到合適進入中國的道路，最後不得已放棄了，這次他們是依據在越北法國人暗探的消息，確認紅河向北還有河道可以行進，據說可以通往清國和越南邊境！
所以法**隊再次頂著冒險的名義向駐守河內的越南駙馬黃佐炎提出申請，這事越南人依據上次的合約，不敢正面拒絕，便放下話來，南面紅河上不太平，常有盜匪出沒，越南軍隊無力掃除匪患……
法國人可不理會這藉口，正好藉口協助越南掃'盪'匪徒，立刻下令在河靜山口囤兵許久的交趾支那遠征軍海軍陸戰隊第7連、阿爾及利亞2連、越南土著步兵第3連、第4連沿紅河而上，藉口探險深入越北，擇機協助進攻河內附近的重鎮。
四艘小炮艇上的90mm大炮已經裝填完畢、調轉的炮口，炮廓中的士兵正在利用簡易瞄準具進行最後的瞄準，這是法國m1776型後裝速'射'炮，發'射'的是爆破彈，雖然不能轟塌那種厚重的城牆，不過對小型堡壘來說，絕對是可以輕易擊穿的。
科爾納上尉之前在非洲參與了一年多對當地土著的暴力殖民，從一名普通士兵升職為上尉，調任交趾支那遠征軍後，便一心想在這邊繼續發跡。而很顯然，遠東地區的形勢和那些完全沒開化的非洲大陸有很大不同，所以他在出發之前可是做足了功夫，對於敵人武器、火炮都進行了了解。
法國炮艇上的m1876型90mm火炮有效'射'程達到2公里以上，而越南人的小型青銅炮、鑄鐵炮'射'程都遠不足2公里，所以在進攻時，兩公里是個炮擊的絕對安全線，而且法軍還是可以用人力、畜力拉動的帶小輪的65mm陸軍炮，機動'性'遠遠好于越南軍隊和黑旗軍。
看著遠處的法國炮艦，馬陶也在悄悄盤算這，這黑旗軍炮台駐守的位置是紅河上一處狹窄的河灣，從下游而來的法國炮艇必須繞行一圈才能通過，這大大提升了炮台的威力，馬陶自然對馬尾火炮局自產的150mm速'射'炮知根知底，在2500m的距離上，彈道是非常穩定的，而現在河道最寬的地方也不過兩公里稍多，可謂是全在掌控之中……
果然，法國人的炮艇在大約三公里的位置集體減速，慢吞吞的擺開了陣勢，顯然是希望以四艘炮艦一起的炮擊來打擊矗立在河灣上的炮台，而且考慮到河道上小船的起伏，速度都降到了3節，一起艦首向前慢慢的靠了上來！
炮艇和炮塔見的距離越來越近……科爾納上尉非常淡定的指揮者炮艇，炮艇前台的法國人炮兵則輕鬆的搖動著齒輪傳動裝置，仔細調整'射'擊角度的時候，只等到了安全'射'擊距離就給予岸上的那些土著人一頓胖扁！
馬陶這邊也沒有測距儀，不過在炮台設計之初，就利用遠處的景物和炮台觀測口的相對偏移，在觀測台標註了河道中位置的大概距離。當法國人的炮艦的隊伍緩緩進入最佳'射'程後，炮台上豎起了指示'射'擊紅'色'旗幟！
面朝紅河的8門150mm速'射'炮的第一輪'射'擊就給了法國炮艦一個下馬威，看到對面炮台上的七八個發'射'口整齊火光噴'射'，科爾納上尉就發覺自己可能犯了一個大錯誤，現在這距離絕對遠遠超過離法國火炮的最佳'射'距，難道自己判斷錯了？越南人的火炮竟然比強大的法國巴黎兵工廠的m1876還要犀利！
對方立刻給予了一個肯定的回答，呼嘯而至的炮彈落在炮艇周圍，掀起了一片高高的水花，顯然對方使用的不是原始的實心鐵球炮彈，這炮彈最後的爆炸聲可是清晰可聞，科爾納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嚴重錯誤……
此時此刻已經不容許他調轉船頭，畢竟一字排開的炮艇很難在這並不寬闊的江面上進行迂迴，輕易的掉頭，造成的結果完全可能是災難'性'的，科爾納上尉立刻下令加速向前突進，儘快與對方進行正面的交火！
命令剛剛下達，對方的第二輪火炮再次奔襲而來，這可以他了解到的情況完完全全的不符了，科爾納這會兒已經意識到這其中的巨大危機，兩輪炮擊的間隔最多只有10幾秒，這絕對不可能是那種老式的青銅炮或者鑄鐵炮，很顯然是法國遠征軍才有的速'射'炮……而且'射'程比炮艇上的火炮還遠，很顯然口徑要大於自己這邊的90mm的m1876型速'射'炮！！
在這個u行的河灣處，科爾納前面為了提高火炮命中率而降低的船速成為了他們的致命傷，儘管剛才下令加速突進，但是這蒸汽小火輪可不像後世的馬達那般加減速自如，而這幾分鐘的加速時間，讓整支小艦隊陷入了噩夢之中。
速'射'炮的瞄準遠比重炮容易，在很短的時間內，目標的位移相對是很小的，而馬尾火炮局150mm火炮優秀的復進裝置，使得'射'擊後的歸位非常準確，這大大的提高了連續'射'擊的準確'性'。
馬陶早已為8門火炮分配了目標，他採取的是集中轟擊的策略，而且按照設計教程的規定，對於集中成排的敵軍，有限的目標應該是敵軍中間位置的戰艦，這樣的好處是很明顯的，即便是近失彈也可能造成相鄰戰艦的損失。
所以科爾納上尉的非常幸運的逃過了第一目標的厄運，而緊隨他身後的「土倫」號小火輪則陷入了噩夢之中。
在第一輪的'射'擊後，「土倫」號也加快了速度，希望儘快迫近對方炮台，利用自己速'射'炮的優勢壓制對方的火力，不過第二輪8枚炮彈飛來，終結了它的夢想。
第一枚150mm開花炮彈擊中了船首的炮位，這炮艇上的採用的是後部開放式的炮廓式炮位，不過考慮到炮艇的實際作戰效能，這炮位炮廓裝甲也只有15mm的的鍛造鋼板，這種厚度的鐵板足夠抵擋越南人的槍械子彈，很顯然，這15mm的普通鐵板自然不足以頂住150mm炮彈的最佳'射'距內的轟擊！
那枚炮彈擊穿了炮廓後，直接卡在15mm的鐵板上然後發生了爆炸，在炮廓上撕裂了一個30厘米x40厘米的大洞，撕裂鐵板碎片和炮彈的破片立刻掀翻了炮廓周圍的七八個法軍阿爾及利亞的黑人士兵。
而炮廓里三個法國炮手則更為悲慘，彈片直接把一個法國炮兵的腦袋削去了一般，而另外一個法國兵胸口上被破片轟出了一個大洞，一聲不吭就倒地而亡，最後一個法國炮兵則被不知道多少的破片在身上切割出無數的彈孔，全身上下都在汩汩的冒著鮮血……
這枚炮彈雖然殺死了船首的許多士兵，但是並不致命，更致命的卻是第二枚沒有擊中炮艇上層建築的炮彈，炮彈從船首輕易的撕開木製船殼後突入了船底艙，炸毀了船首舵的傳動裝置，這下子這艘船算是徹底失去方向的控制，還在船底引發了「土倫」號的一場小火災。
正當「土倫」號全力投入搶修時，正在全力開火的炮台可沒有絲毫的猶豫，12秒後，第三輪的炮彈呼嘯而至，這次火炮的命中率更是驚人，有兩枚炮彈竟然直接命中船首幾乎是同一位置。
兩枚炮彈擊穿了船中間的橫隔艙，然後在船底板的兩側發生了爆炸，劇烈的爆炸，將船隻的底艙雙層船板徹底的摧毀了，形成了一個最大直徑兩米，最小處也有一米的巨大窟窿！河水立刻就倒灌進了船艙！而更為幸運的是另一枚明顯未瞄準的炮彈，直接飛過了「土倫」號，
這進水速度是如此的迅速，當第四輪火炮來襲時，土倫號已經嚴重傾斜了，這使得第四輪的炮彈全部都意外飛入了河水之中！
在士兵們的驚呼聲中，科爾納上尉也看到了「土倫」號的覆滅，船上倖存的黑人僕從軍士兵紛紛跳入河水之中，不過這一段河道水深浪急，一些水'性'不好的士兵很快就沉入了水底，而另外一些則拼命滑向兩側的炮艇！
此時，炮台已經進入了法國炮艇的'射'程，儘管不是最佳'射'擊距離，炮艇上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反擊，畢竟這可以給予對手一定的壓力，而給予對手壓力，無疑能減少一些自己的危機！
嘭……速'射'炮發出低沉的吼叫，法國人的準頭還是不錯的，三枚炮彈都直接命中了對面河岸上矗立的巨大炮台，不過這結果卻不是他們想像中的破牆而入，或者是掀開一個大洞！90mm開花炮彈集中堆放外層深灰'色'的牆壁後，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不過僅僅是崩塌了一小塊向灰石般的東西，那座炮台完全是一點事都沒有！
而此時炮台上的第五輪急'射'再次打響了，由於法國人已經開始了反擊，而且在「土倫」號沉沒之後，三艘炮艇的位置已經拉開，所以，這次馬陶的目標選擇了第一艘敵艦「馬庫」號，畢進這是最有可能衝破火炮防禦範圍的敵人！
大炮再一次的吼叫起來……
在損失了「土倫」號之後，科爾納的炮艇小分隊終於把速度提了上來，小火輪吐吐的冒著濃煙，試圖向下游衝去！而對方船隊的加速和錯位，也造成了炮台'射'擊準確率和速度的快速下降，雙方你來我往的噴'射'著炮彈。
在接下來的60秒鐘內，雙方僅僅互'射'兩輪炮彈，法國人除了在炮台外面炸出了幾個凹坑外，完全做的是無用功，這下他們可弄明白了，似乎只有直接命中對方開闢在炮台外牆上的長長的炮口，才有希望殺傷正在'射'擊的敵方炮兵……只是，在顛簸不平的船上，完成這樣的任務，實在是太艱巨了點！
不過科爾納還是想到了一點，對方安排在正面的炮位如此猛烈，不過炮台最大的弱點，就是'射'擊角度比較小，而且大炮不易移動，一旦敵人跑出視角，那就失去了繼續進攻的辦法！他立刻想到一個非常大膽的計劃！
「快速衝過去，到後面的淺灘上登陸，越南人的炮台一定無法攻擊後面的目標！」科爾納大聲的下達了命令。
馬陶此時也火氣很大，這些炮兵平日裡訓練可都有著實彈'射'擊的經驗，但是今天除了第二、三輪，打對面那個傻傻的、幾乎固定的目標是成功的外，接下來三輪的'射'擊竟然全部都只對河裡的魚蝦造成的傷害，這讓十分鬱悶！
炮台存儲的炮彈也就500多枚，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打掉了十分之一的庫存，外面的法國人還是不要命的想衝過自己大炮的封鎖'性'，這怎麼可以呢！！！若是第一回交火，就讓法國人衝破了防線，自己所在的二營那可就面子都丟光了……
此時在一號炮位，法國人的炮艦已經幾乎脫離他炮位上150mm速'射'炮的'射'角，幾個炮兵立刻招呼來七八個黑旗軍士兵，一起把連同底座的速'射'炮努力推倒另外一側的炮窗上……
在接下來的兩輪對'射'，法國人終於迎來了第一次的有效'射'擊，「馬庫」號炮艇發'射'的一枚炮彈不偏不倚集中六號炮位的'射'擊口，不過由於厚達40mm以上的水泥、岩石築造的炮窗異常堅固，90mm的法軍炮彈並沒能產生更大的爆炸效果，但是橫向飛出的彈片，噴湧進了炮台，六號炮位上的名炮兵被掀翻在地，正在往六號炮位搬運炮彈的兩名黑旗軍士兵也遭了無妄之災，壯烈犧牲。
看自己手下的炮兵倒下了，馬陶疾奔過去，只見兩名炮兵都是胸口中彈，這可是幾位嚴重的受傷，學習過戰地包紮的他也明白，在目前馬尾的醫療技術水平，這幾乎就等同於陣亡！這些可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炮兵，都是些頭腦活絡、有文化的年輕人，沒想到第一仗就倒在自己面前！
不過此時此刻，可不是為戰友哀悼的時刻，他一招手，大聲吼道，「六號位的兄弟犧牲了，誰來給我裝填炮彈！」
一個手持長槍的黑旗軍士兵早就趴在'射'擊孔那裡膩味了，一躍而起，從炮位後面犧牲的士兵手抱起重達30多公斤的炮彈飛奔過來，「馬教官，我來嘞！」
馬陶哈哈一笑，拉開炮閂，「羅大個子，好樣的！看你這把子力氣，能幫我裝填幾回！」
大個子對於炮手們往炮管里填炮彈這動作早看熟了，不過自己動手起來，倒是有些生疏，又有馬陶在旁指點，立刻也掌握了要領，也馬上完成裝填！
長長的炮管再次快速的調整了幾下，遠處就是正在狂奔的法國人艦隊領頭的那艘炮艇！馬陶定了定神，仔細的瞄準了幾秒鐘，猛的拉下發'射'裝置！150mm速'射'炮發出轟的巨響，一股濃煙噴'射'而出！
馬陶絲毫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猛了一拉炮閂，黃澄澄的彈殼猛的從炮膛里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噹噹之聲，他響亮的聲音吼了起來，「羅大個子，裝填！」
「來嘞！」……
連續的三輪'射'擊，在一號速'射'炮剛剛轉移到位的時候，炮兵的勤奮、瘋狂的'射'擊終於取得了戰果，馬陶親自發'射'的一枚炮彈呼嘯著貫穿了「馬庫」號木殼炮艇的中部木殼，在輕鬆撕裂了三層木板的阻擋後，直接擊中了對方的鍋爐和蒸汽中間的蒸汽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