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粗糙的紙質書
延綿不絕的春雨下了五天，接著就是晴朗的艷陽天。
農夫們抓緊時間在地里忙碌著，就像花間飛舞的蜜蜂一樣。
而萬惡的地主階級此時正在田邊搭起了遮陽棚，煮上了熱茶，凍著美酒，擺上奶油蛋糕，享受著春日的陽光。
腓特烈坐在地毯上，隨手摘下身邊的紫雲英編了一個紫色的花環。
領地的事情安排好了，他也就有時間來找小姑娘玩了。
「瑪利亞！」腓特烈喊了一聲，穿著獵裝的瑪利亞馬上跑了過來。
腓特烈站了起來，把花環戴在小姑娘的頭上。
瑪利亞馬上笑了起來，跑到花田裡問母親自己好不好看。
索菲亞支起了畫板，在那畫著面前紫色的海洋。
遮陽棚下，美因茨大公達爾伯格靜靜地聽完了腓特烈所講述的關於自己的父親成為聖徒的前因後果和君士坦布爾發生的事情。
達爾伯格聽完後灌了半杯啤酒，沉默了片刻，最後說道：「我想說的東西太多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他一開始以為腓特烈私下找自己是缺錢了借錢的，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件。
「先說簡單的。」達爾伯格放下酒杯拿起一塊奶油蛋糕吃了起來，「君士坦布爾的事情做得還不錯，韋森家族缺乏積累，沒多少人才，可以用這樣的方法籠絡他們。」
「我最滿意的就是你讓教會和那個福卡斯打起來，多少人活了幾十年才想明白這個道理。」
「說說那座大教堂，你是怎麼想的？」
說完他看向一旁的教堂效果圖，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腓特烈這次過來主要是找瑪利亞玩的，其次就是和美因茨大公在某種問題上尋求達成某些共識。
「哲曼人現在就像是地里的野草。」他緩緩說道，「哲曼人需要一個人，把他們編成一根繩子。」
達爾伯格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定定地看著腓特烈。
過了片刻，他說起一件看似不相關的事情：「去年皮亞斯特王國和奧斯馬加帝國起了嚴重的矛盾，你猜起因是什麼？」
腓特烈搖了搖頭，皮亞斯特王國位於韋森領東北方向，奧斯馬加帝國的北面，西面是原來第二普嵐帝國的地盤，離得太遠。
達爾伯格喝了一口酒，說話的語氣像是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皮亞斯特王國和奧斯馬加帝國爭奪的是易北河東岸到奧得拉河之間原本屬於第二普嵐帝國的土地的控制權！」
「那裡生活的都是哲曼人，現在變成了維內德人和哥德人分而食之的豬肘子！！」
「呵呵，現在就看皮亞斯特王國的翼騎兵還是奧斯馬加帝國的驃騎兵哪個厲害，哪個能騎在哲曼人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說完，他一口喝光了大玻璃杯里的啤酒。
腓特烈拿起酒桶往空杯子裡倒酒，心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奧斯馬加帝國的哥德人屬於哲曼人的分支，語言和萊茵聯盟大同小異，風俗因為地區不同有點差異。
如果說哲曼人是純豆腐腦，哥德人就屬於加了某種調料的豆腐腦，被達爾伯格開除了豆腐腦籍。
在美因茨大公看來，即將發生的戰爭是兩個強盜在自己家裡打架以決定誰搶走自己的財產。
「我明白您的意思。」腓特烈說道，這樣情況他老家有過一次。
達爾伯格喝了一口啤酒，拿起腓特烈那份奶油蛋糕大口吃了起來，吃完以後又喝了一口啤酒，這才讓心情平靜下來。
腓特烈無語，自己還想等會瑪利亞玩夠了回來後和她一起吃的。
達爾伯格放下酒杯，問他：「伱打算怎麼做？」
腓特烈拿過身後蓋著布的籃子，從裡面拿出一本厚厚的書遞了過去。
達爾伯格接過這個世界上第10本線裝紙質雕版印刷《聖典》，滿頭的問號。
今年春天，凱蒂和克勒開始嘗試用松木來造紙，取得了初步成功。
腓特烈把維克托大主教在去年冬靈節送自己的教皇欽定《聖典》拿出來，先雕刻木板，再翻鑄銅版，然後用凱蒂改進的油畫顏料做油墨，在不久前試印。
在一開始出了幾次錯誤後，質量不會被光明教會追著砍的《聖典》終於印出來了，不過成本還沒核算，比羊皮紙便宜很多是必然的。
這批書有的收藏，有的快馬加鞭送去聖城理察納爾他們那裡，腓特烈拿來其中一本。
達爾伯格翻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做的？」
腓特烈回答道：「木頭一類的東西，比羊皮紙輕便和便宜，普通人家都能買得起。」
「它不但可以印《聖典》，還可以印其它書籍。」
「我那裡有很多君士坦布爾運來的書，我打算組建一個翻譯庭，把那些書全部印成萊茵文。」
「我還打算手裡哲曼人的書籍、民間故事和歌曲，編輯過後進行印刷。」
「其他人可以來我這裡印刷書籍，如果是外文的書籍就讓翻譯庭翻譯成萊茵文。」
「我還打算建一座圖書館，通過印刷和翻譯來收集能找到的各種書籍，讓它成為屬於哲曼人的知識宮殿。」
「我想請您幫個忙。」
達爾伯格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此刻已經激動得滿臉通紅，一聽要幫忙馬上問道：「要我做什麼？！」
腓特烈說道：「我想請大公閣下組織人編寫一部萊茵文字典，以此統一各地哲曼人的文字和標準語言。」
接著他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有人準備把《聖典》翻譯成萊茵文……」
「好！」達爾伯格大吼一聲，「這件事由我來負責，我明天馬上回去安排！」
光明教會中要翻譯《聖典》的派系和他的代理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腓特烈是從維克托大主教那裡打聽到的。
達爾伯格又問道：「還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腓特烈自然不會錯過機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建圖書館很耗錢的，雖然以後可以靠買書賺錢，但還是需要一些啟動資金。」
達爾伯格沉默了，一雙粗糙的大手摩挲著《聖典》封面那灰色的粗糙紙張，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腓特烈心中有點忐忑，生怕他因此生氣。
片刻後達爾伯格一咬牙說道：「沒問題，我這裡還有些私房錢，原本打算是我死後留給孩子們的，都給你拿來建圖書館了。」
腓特烈馬上說道：「感謝閣下的慷慨，這座圖書館將以您的名義命名，永遠向您的家族敞開大門。」
「不用了。」達爾伯格微微搖了搖頭，看向里遠處的山，用有些縹緲的語氣說道：「叫『雪絨花』吧，希望那些哥德人不要忘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腓特烈一怔，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豆腐腦不管加鹽加糖還是加辣椒，始終還是豆腐腦啊。
這時瑪利亞帶著花環跑過來，向達爾伯格問道：「教父，你幹嘛喊這麼大聲呀？」
達爾伯格伸手摸了摸瑪利亞頭頂黑色的頭髮，柔聲問道：「現在菲利普經常不在家，我讓腓特烈經常來找你玩好不好啊？」
瑪利亞馬上點頭說道：「好呀！」
接著她看向腓特烈問道：「你真的經常來找我玩嗎？」
腓特烈微微著回答：「當然是真的啊。」
「那太好了！」瑪利亞高興得跳了起來，接著拉起腓特烈，「走，我們去玩轉轉翅膀，看誰飛得遠！」
腓特烈向達爾伯格點了點頭，隨後站了起來，和瑪利亞玩木蜻蜓去了。
達爾伯格坐在那裡，手中不停地摸索著那本粗糙的《聖典》，緩緩將書翻開，逐詞逐句閱讀起來，表情是那麼的虔誠與認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