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高壓鍋不簡單
腓特烈休息了好一陣，在莊園裡恢復了往日鍛鍊和學習課程。
在第三個大棚投入使用那天的下午，他和送材料的巴斯夫來到了史萊姆膠工坊。
如今史萊姆膠工坊是韋森堡數一數二的大廠，擁有職工數百人，為了管理好工坊，巴斯夫整個人瘦了很多，也摸索出一些管理上的經驗。
腓特烈沒有先去看驚喜，而是按著生產流程走一圈。
他首先來到的是占地面積最大的水晶史萊姆養殖場，這裡布置得和豬圈一樣，一個個池子裡幾乎被史萊姆給占滿，飼料是從韋森堡收購回來的廚餘垃圾。
腓特烈問巴斯夫：「材料跟得上嗎？」
巴斯夫回答道：「現在勉強夠用，明年又一次擴大規模後就不夠了，我打算在其它幾座城市建工坊。」
腓特烈看著池子裡蹦蹦跳跳的水晶史萊姆，皺著眉頭思考起來。
他片刻後搖頭說道：「在那裡建養殖場就可以了，工坊需要改進，過段時間我和你仔細討論一下。」
現在災民已經安置完畢，可以騰出手來處理從手工作坊升級到工場手工業甚至初級工廠的事情。
這事急不得，腓特烈打算進行充分調研後再說。
大老闆這麼說了，巴斯夫也就答應下來。
兩人離開了養殖場後來到了宰殺車間。
水晶史萊姆在出欄時淋上一點高度酒，等它醉暈過去後就拉到這裡，洗乾淨後切塊放進絞肉機。
以前小批量生產的時候還有去除史萊姆內臟的工序，現在取消了，一桶桶史萊姆醬直接運到熬煮車間。
熬煮車間只有屋頂沒有牆壁，這裡擁有兩樣腓特烈的新發明——蜂窩煤爐和高壓鍋。
然後腓特烈被一排高壓鍋給嚇到了。
灶台上固定著直徑半米、鍋體高約60㎝的大號高壓鍋，底下的蜂窩煤爐子裝在手推車上，爐子換煤時拉出來，鍋不動。
鍋蓋通過橫樑和耳扣以及螺杆固定好，水蒸氣將排氣閥上邊的重錘頂得一跳一跳的。
每個噴氣的高壓鍋旁邊都有一個小沙漏，等沙漏漏完了就有工人把煤爐拉走，然後淋水強制冷卻，在提起重錘沒再噴氣後才打開鍋蓋。
「這麼大的鍋！」腓特烈急忙問道，「安全嗎？」
巴斯夫回答道：「安全沒問題，這些鍋都是奧美特教授用土元素鋼做的，特別結實。」
「如果排氣閥被堵上了，鍋蓋另一邊的安全閥也會起作用。」
「我們還準備給鍋蓋焊上鐵鏈，就算炸飛也不會飛太遠。」
「這種高壓鍋是我多次實驗後確定下來的，壓力更大溫度更高，得到的糊糊質量更好。」
腓特烈聽後放心了。
廉價的元素鋼是奧美特為韋森領帶來的新特產，目前名聲已經打開。
高壓鍋用的土鋼是元素金屬的一種，是用土元素強化過的鋼材。
傳統的元素鋼工藝是在鍛造或澆鑄鋼錠的時候加入高品質魔晶粉末，接下來在長時間的鍛打中這些魔晶粉末激發的魔法元素會改造鋼鐵，最後和雜質一起排出。
土鋼的特點是強度比普通鋼材高，常用來製作鎧甲的重要部位。
製造元素鋼需要昂貴的高品質魔晶粉，否則無法在鍛打時激發其中的魔法元素。
等魔晶粉降到中品質的時候就無法再激發剩餘的元素，只能再加入新的高品質魔晶粉，因此成本很高。
其它的元素金屬製造工藝和土鋼一樣，不同的魔法元素對金屬材料的特性加成不一樣，常用製造元素金屬的魔法元素還有提高熔點的火元素、增加耐腐蝕性的電元素、增加硬度的金元素、增加塑性的水元素、增加韌性的木元素、增加魔力親和力降低魔阻的光元素與增加魔阻的暗元素等等。
元素金屬不限於鋼鐵，土鉛也能和生鐵比一比硬度，這種魔法元素強化是強化數值與金屬基材原有性能的乘積，基材越強強化後的性能越強。
數種魔法元素還可以同時強化單個金屬，進而得出複合元素金屬。
從價格上來說，普通金屬和元素金屬的差距跟開水燙白菜和開水白菜一樣大。
土鋼的價格是相同重量白銀的，目前韋森領出售土鋼的批發價是等重白銀的，量大管夠，成本價保密。
不過都拿來做高壓鍋了，估計成本高不到哪裡去。
多年來無數人都在研究降低元素鋼成本的方法，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目前只有奧美特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
腓特烈以為這就是巴斯夫說的驚喜，誰知他指著外面的一大片草地說道：「我們去那邊，那裡有個大驚喜！」
這片草地里都是野草，建工坊的時候沒時間鏟掉。
腓特烈走到草地前看了一眼，馬上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草已經枯黃，但依舊可以看得出靠近蒸煮車間這邊路邊的草比遠處的高了一截。
巴斯夫得意地說道：「老闆，我發現煮完了糊糊的廢液是一種不錯的肥料。」
「那些廢液我們都是直接倒在這裡的，一開始我們覺得這邊的草長得好是靠近火爐比較熱的緣故。」
「後來廢液多了，倒多了把草都燒死了，一下雨就是泥漿，我們就開始倒遠點，結果發現那裡的草也更茂盛了。」
腓特烈捏著下巴思考起來，既然草木灰、骨頭這些都能肥田，高壓煮過的史萊姆肥田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
「你通知馬蒂亞斯教授。」腓特烈說道，「他過陣子會到莊園裡研究大棚種蔬菜，你們一起研究一下廢液的作用。」
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家們來辦吧。
巴斯夫馬上答應下來，如果這些廢液真的可以當肥料對工坊來說又是一大筆收入，離自己在韋森堡城買房結婚又近了一步。
在熬煮車間的另一頭，工人們把煮好的史萊姆糊糊放到床一樣大的鐵盤裡，下面燒著火，把糊糊煮干水分變成熔化的膠。
這些膠趁熱放進加熱的麵條機里擠出來，出口下方有水池，有人用刮板把出來的史萊姆膠刮成一粒一粒的，掉進水池後冷卻凝固。
這就是史萊姆原膠了，在不同的車間重新加熱熔化再加上各種材料進行反應，得出不同用途的膠，再生產出不同的產品。
其中生產餐具用的是模壓法，特定的勺子舀一勺到模具里，另外一個模具一壓，幾個碗或者碟子就出來了，切掉飛邊就可以拿去賣了。
腓特烈在這裡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喬治？」腓特烈有些驚訝，「伱不在玻璃作坊監督跑這裡做什麼？」
被美因茨大公塞過來的喬治正想著事情，他看起來普普通通，兩個腮幫子比平常人鼓，這是吹玻璃的工匠的特徵。
他被打斷思考後發現是腓特烈，馬上畢恭畢敬地回答：「男爵閣下，我在思考玻璃作坊能不能用這種方法來生產餐具。」
腓特烈理所當然地說道：「肯定可以啊，有什麼問題嗎。」
喬治今天第二次見到腓特烈，心中沒有原來韋森領眾人由社會規則帶來的尊敬，也沒有韋森堡大學等人與他討論學術問題後生出的認可，加上自己又是美因茨大公寵愛的私生子和玻璃製作專家，發現自己正在用心思考的問題居然被這麼一個小孩子輕描淡寫的對待，心中有點不爽。
「沒那麼簡單。」喬治搖了搖頭，「這還涉及到玻璃的成分和加工溫度等很多問題。」
就在他等著小男爵詢問是什麼問題，然後炫耀一番自己經驗豐富的時候，腓特烈平靜地說道：「確實如此，這需要大量的實驗得出數據才能解決。」
說完，腓特烈不管表情變得古怪的喬治，帶著巴斯夫去做鞋子的車間。
喬治和傳統工匠一樣注重於經驗的積累，而腓特烈則看重依靠數據來確定最優工藝，對傳統人士來說一時半會難以接受。
半路上，巴斯夫有些好奇地問腓特烈：「校長，你好像不太喜歡這個人？」
他們覺得以往校長對有技術的人都是十分熱心與看重的，像今天這樣說話冷冰冰沒感情的還是第一次。
「沒什麼。」腓特烈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喬治是和菲利普有矛盾被美因茨大公塞過來的，腓特烈當初想搞顯微鏡所以才收下。
現在形勢有變，腓特烈讓喬治看看模壓法製作器皿算是對得起美因茨大公了，畢竟他和菲利普的關係更為密切，所以不可能再和喬治走得近。
喬治這種人在韋森男爵面前的時候，韋森男爵給美因茨大公面子他就是個人物，不給就是個普通人。
腓特烈是有和美因茨大公勾搭的意思，而菲利普又是大公的心腹重臣，走這條關係比走喬治的關係更正規更牢固。
巴斯夫沒有尋根問底，而是說道：「我還想著等玻璃作坊投產了，在準備結婚的時候可以買一套玻璃茶具。」
腓特烈看了看四周沒人，低聲說道：「放心吧，有頭大肥豬準備要給我宰，玻璃工坊不在話下。」
巴斯夫雙眼一亮，又擔憂地說道：「可是他看到了我們的工藝……」
腓特烈嘴角一勾，問道：「你覺得那些高壓鍋該我該收你多少錢？」
巴斯夫馬上明白了，這種特殊材料的高壓鍋在市場上必然貴得離譜，沒有原材料，下游的技術學了也白學，甚至自己還可以賣原材料賺一筆，別人也就賺個辛苦錢。
「想明白了吧。」腓特烈說道，「沒有永遠不會過時的技術，也沒有永遠不會泄露的技術。」
「一項產業像是一根鏈條，只要把最賺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就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