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究竟有沒有神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接連下了三天,然後迎來了一個晴朗的早晨。🍧☠ 🐊♥
小路易幾天沒睡好,開始下雨那天一支運糧食的車隊剛好抵達,一直在擔心雨水把糧食淋濕。
老路易睡得挺好,一覺醒來,弗洛倫斯告訴他體溫只比正常偏高一點,眼看著就要痊癒了。
格林伯爵送早餐來的時候,老路易問她:「我記得那條天藍苜蓿花沒有送出去吧?」
「沒有。」格林伯爵回答道,「還在金色首飾櫃的藍色抽屜里。」
老路易想了一下,說道:「你寫信回去,那條項鍊送給弗洛倫斯,這次來的其他年輕女士就送些銀色首飾櫃裡的首飾。」
「再給尤金和托尼各送一把金色匕首,其他小伙子送銀匕首。」
「弗蘭克他們就送金絲火龍骨蘸水筆吧。」
「水晶箱子裡那些首飾挑選……讓我數一數……算了,挑二十件給韋森,讓他送給他的未婚妻和情人,不夠我也沒辦法了。」
「普賽克大師對錢財不感興趣,把王室菜譜抄錄一份給她吧。」
「理察納爾就不用送了,他還欠我一條鯨魚。」
格林伯爵一一記下,表示等下就去安排。
老路易開始吃早餐,看到雞蛋蒸魚片裡的魚片比往日大了一些,就問:「理察納爾又釣到大魚了?」
格林伯爵笑著說:「今天的魚是艾流德閣下釣的,比理察納爾閣下釣的還大幾公斤。」
老路易嘆了口氣說:「艾流德老師來為我治病,沒想到害得他半路上病倒了。」
「唉,我也沒什麼能送他的,等我痊癒了和他聊聊天看看吧。」
他在這邊苦惱送什麼東西感謝艾流德時,艾流德正在遠離軍營的河邊和普賽克散步。
雨後河邊草地上的空氣很清新,四月末的陽光也不炙熱,是個郊遊的好天氣。
軍營里的騎士們三三兩兩把自己的戰馬拉到河對岸的草地上,讓戰馬先是走一陣子,接著小跑一會,活動活動身體。
地上不時有陰影掠過,火龍騎士和鷲馬騎士騎著自己的坐騎在天上或是盤旋,或是俯衝,或是飛到騎兵上空拉屎。
普賽克原本不想來的,有理察納爾鎮場子就夠了,但是腓特烈擔心治療出問題,還是把她給拉來了。
她帶著幾本新出版的小說,來了之後一直呆在帳篷里看書。
艾流德原計劃是主持了哲曼大教堂的封頂儀式後過來給老路易看病,沒想到在途徑赫爾維蒂聯邦時病倒了,緊急送到熊城後羅諾男爵好不容易把他救回來,現在還跟著過來擔心復發。
也正是因為這一耽擱,腓特烈比他還早到圖魯斯要塞。
艾流德的身子和在韋森堡城時相比佝僂些許,雙眼和雨後的河水一樣渾濁。
「時間過得真快啊。」他對普賽克說,「上一次和你一起在河邊散步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普賽克平靜地說:「那年你11歲,問我怎麼給喜歡的女士寫情書,結果伱的情書語法錯誤45處,單詞拼錯14個,她按著習慣批改後退回給你。」
艾流德很鬱悶地說:「這種小事用不著記得這麼清楚吧。」
「唉……」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時候你說得對,我擅長辯經,適合一直在神學院發展,而不是去搞政治。」
「當時我以為辯經辯得好就能當上樞機主教,然後當上教皇,沒聽你的,直到四十歲那年撞得頭破血流才醒悟過來你說得對。」
「我辜負了你的期望,所以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敢見你。」
普賽克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已經對認識的人年老時和自己回憶往事和總結一生已經習慣了。
艾流德繼續邊走邊說:「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要是那個時候我沒有靠著雄辯的口才讓教皇和樞機主教們捏著鼻子推出齋戒時不能吃肉的禁令,後來因此被處處針對,可能已經成為教皇了吧。」
普賽克沒好氣地吐槽他:「你一直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自己推動了齋戒飲食令,又發明了餃子,說用麵皮包住肉看不到裡面了就是被矇騙吃下肉不算破戒,腦袋沒被門板的肯定會反對你。」
「我也是服了,你們教會建立以來能讓所有宗派放下分歧團結一致聯合起來的,也只有反對你這一件事了。」
艾流德苦笑一下,微微搖了搖頭。
他站在河邊,看著上游的群山,許久之後問:「這麼多年來你找到了嗎?」
普賽克在一旁看著渾濁的河水,沉默期間不時有魚跳出來,又落入水中,說道:「這片大陸上沒有。」
艾流德是少數知道她在四處尋找東西的人,但不知道她在找什麼。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艾流德低聲說,「我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很荒謬,但似乎是唯一的解釋。」
普賽克看了他一眼,說道:「問吧,如果是亂七八糟的問題,我把你一腳踹河裡。」
艾流德深呼吸幾下,用極低的聲音問:「你是諸神黃昏之前神話時代的神祇,或者神祇後裔吧?」
他現在已經是風中殘燭,但普賽克還是和一百年前一樣,這也只有神祇後裔這個解釋了,要不就是大魔王的外甥女之類的。
現在各個教會一直以來都否認神話時代的傳說,認為那個時代所謂的神不過是騙子,而且和自己拜的真神沒有半點關係。
艾流德寧願相信她是神話時代的神祇或者神裔,要是她說自己實際上是光明神的親戚,那問題就大了。
普賽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不知道,可能是我飲食健康、合理鍛鍊、作息規律的緣故,所以越活越年輕吧。」
艾流德沒有得到答案,但也不再問了,她真會把自己踢下河。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艾流德突然說,「關於光明教會的起源,教會裡有一個只在少數高層中口口相傳,不見於文字的傳說。」
「我知道。」普賽克淡淡地說,「你們的第一代教宗從冰川下的岩洞裡挖出一個古怪的棺材,裡面有一個活人。」
「那個人來自神話時代,在諸神黃昏中因為被封印在棺材中受到懲罰,沒想到因此避過了諸神隕落的時代。」
「她一開始帶著你們教宗行醫為生,後來跟隨的人越來越多。」
「在她離開後,你們教宗在內的三十六修士和七十二修女在不知道哪座湖中的小島上成立了光明教會。」
「那些年他們居無定所四處傳教,又經常和同行起衝突,遺失了很多記錄。」
「我以前在經書院工作過,你見到我時是我以我自己的外孫女的名義去找工作,那個老酒鬼信了。」
「經書院收藏的早年殘缺資料里有半張被燒過的羊皮紙上提到了那個人,稱為『我們的老師』,上面的內容你們如果能深入研究,弗洛倫斯就沒有機會拿金榴槤獎了。」
艾流德先是有點驚訝,回憶一下當年,那時經書院的院長是個酒鬼,曾經為了喝好酒把私生女送給一個酒販子,說不定是他受了兩桶酒就說給普賽克聽的。
「你相信這個傳說嗎?」艾流德期待又緊張地問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神祇?」
當年腓特烈天使附身的事情他是不信的,確信那是普賽克搞的鬼,但是畏懼普賽克的拳頭所以沒有否定這件事。
他信奉了一輩子光明神,又不時違反教義卻沒有真正的天使下凡摁死自己,內心深處早有懷疑究竟有沒有神,不久前的一場大病更是讓自己的信仰嚴重動搖。
所以艾流德像以前那樣,希望從普賽克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普賽克前所未有認真地回答:「如果你說的是那種存在於現實中,無所不能的神,神話時代時應該有,但是諸神黃昏後就沒再出現過了。」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救贖靈魂的神,祂一直在你的心裡。」
艾流德低聲喃喃道:「原來真的是這樣嗎?」
普賽克又說道:「你們教會和其它教會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所謂的神只是一個在水面上讓落水的人遠遠看到卻永遠摸不到的救生圈。」
「這個救生圈存在的意義是讓落水者有一個希望,掙扎著游過去,而不是看不到希望後直接放棄一切直接沉入水裡。」
現在宗教還是有用的,所以普賽克用救生圈來做比喻,而不是麻醉藥。
艾流德得到了一點啟發,呼吸急促起來,站在河邊一動不動的思考著,畢生所學與一生所見所聞在腦海中不停出現,不停相互印證,不停取捨。
晚霞漸漸爬上天空,軍營開始飄起條條炊煙,河對岸遛馬的騎士們正在回營,聞到馬糞味趕來的史萊姆在遠處等候多時,當地面沒再傳來震動,確認安全後便一擁而上。
艾流德回過神的時候天空只剩一抹夕陽,轉頭看到幾位同來的修士在遠遠的看著自己,普賽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他走過去對修士們說:「收拾一下吧,我們後天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