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走流程
萊茵聯盟的國王威廉癱瘓失語了很多年，最近又昏迷很長一段時間，如今醒來，大家都知道陛下是迴光返照了。
威廉的臥室很大，如今站滿了人。
他的兒子魯道夫和兒媳安東尼婭跪在床邊，魯道夫緊緊抓著他的右手，臉上已經全是眼淚。
安東尼婭來之前換上了一身白色的樸素長袍，長發只是用一根麻繩系在腦後，跪在魯道夫的身邊，手裡拿著手絹不停抹眼淚，哭得讓人擔心她會脫水。
維克托樞機主教靜靜坐在威廉左邊的床沿，一手握著威廉的左手，一手撥動念珠，用很低的聲音念著經文。
美因茨大公站在維克託身邊，靜靜看著威廉，想到自己的年紀比他還大，一時間心情複雜起來。
在科倫城裡的貴族都到了，蘭克伯爵和莎士畢勒伯爵站在床尾前，身邊是一位書記官，伯爵爵位的貴族們全部站在他們身後，臥室門開著，伯爵之下的貴族們站滿了走廊。
人群中不時響起抽泣聲，威廉在位這麼多年來，給了很多人恩惠，現在要走了，會有很多人傷心。
大家都在等待著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國王正式確定王位繼承人。
按理說這種事情需要公開宣布一次，要麼像斐迪南那樣留下遺詔一類的。
威廉只有魯道夫一個孩子，王位繼承人理論上毫無爭議，所有人也就忘了這件事，直到不久前威廉昏迷，有人開始新王登基儀式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個流程沒走。
只是現在威廉醒後就睜著眼躺在那裡，全身上下一動也不動，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有眼珠子偶爾轉轉。
這時窗外響起一陣叫喊聲，戒備森嚴的花園裡響起了戒備的聲音，還有火龍的吼叫聲與翅膀撲騰的聲音。
美因茨大公轉身走到窗，拉開窗簾，打開窗戶，看到夜空下一頭火龍正準備降落。
他大喊一聲：「普法爾茨，快點過來！」
兩秒鐘後，一位身穿飛行皮夾克的六旬老人從窗口跳了進來。
屋子裡的貴族們看到是普法爾茨大公來了，蘭克伯爵等人大喜過望，紛紛行禮，魯道夫也抬頭喊了聲「舅舅」。
普法爾茨公國在美因茨公國北面，腓特烈吞下弗蘭肯公國後，西北面和它接上。
普法爾茨公國原本很強大，但是威脅到了王權，百十年來被肢解得比前兩年的韋森州還小一點，最後靠著現任普法爾茨大公成為法神以及他的妹妹與王室聯姻才保住地位。
普法爾茨大公強是強，但是這麼多年來沒有子嗣，沒了爭權奪利的念頭，一直呆在領地里，王后還在世的時候逢年過節才來王都一趟，平時幾乎不問世事。
這次得益於電報，他一接到消息就騎著火龍趕過來了。
這下子萊茵聯盟公爵、大公一級的大貴族除了拜恩大公在奧斯馬加帝國和腓特烈在赫爾維蒂聯邦外全部到齊。
普法爾茨大公走到床邊，輕輕喊了威廉兩聲，然而威廉除了眼珠子微微動一下外毫無反應。
美因茨大公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下威廉的近況，以及還有一個流程沒走，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普法爾茨大公捋了捋下巴的鬍子，低聲說道：「現在姐夫這個情況了，他又只有魯道夫一個繼承人，就算有些事情沒有明說出來，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願，繁文縟節就不需要過於講究了。」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但是這種話如果是魯道夫說會認為是不顧父王死活迫不及待想登基，如果大臣們說則是沒這個資格改變規矩，只有他這個王親國戚從家事的角度出發才能說。
普法爾茨大公說完後看向美因茨大公，這裡的封臣就他地位最高，他要是帶頭點頭別人也不會反對。
美因茨大公微微點了點頭。
接著普法爾茨大公看向蘭克伯爵等宮廷重臣，如果這些大臣也同意那麼這件事也就沒有問題了。
大臣們自然是點頭。
蘭克伯爵想了想後又低聲對兩位大公說自己剛想到的辦法：「不如讓樞機主教問問，陛下反對魯道夫繼位嗎。」
普法爾茨大公覺得這個方法不錯，不反對就是默認，雖說不是很完美，但也算是補了流程。
看威廉這個樣子，不知道他該如何表示反對。
這件事情只能讓一旁的維克托樞機主教來做，王權和神權是相互依靠的，有了教會在背書，流程有瑕疵也不好追究。
維克托點了點頭，做戲做全套，便讓人拿來一本《聖典》，把威廉的左手放在上面，自己的手按好威廉的手。
準備好了，他俯身在威廉的耳邊用平緩但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威廉·鄂圖陛下，你反對由你的兒子魯道夫·鄂圖在您前往光明神座前之後繼成萊茵聯盟王位在內的現在屬於您的一切權力與義務嗎？」
魯道夫抹著眼淚說：「如果光明神能賜福於父親，讓他健康長壽，對我來說哪怕是王冠不要也罷。」
他說得情真意切，不少人感動得一批抹眼淚。
接下來，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維克托樞機主教宣布結果。
維克托不好馬上宣布威廉沒有反對，而是用很低的聲音倒數一百個數。
倒數的聲音只有旁邊的美因茨大公和普法爾茨大公聽到了，蘭克伯爵等人看到了口型，他們都覺得這是應該的，所以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等待。
臥室里沒人再出聲，只有安東尼婭的抽泣聲，她現在還沒哭脫水。
此時，威廉雖然眼睛睜開，但是眼前是人生走馬燈幻覺，從小到大的一幕幕接連浮現。
突然，威廉的腦海中浮現出多年前的一幕。
那是在城外莊園裡，農夫們正在田裡收穫金豆，自己和腓特烈坐在農田邊上，當時自己給腓特烈寫了很多紙條，紙條都被腓特烈拿走了。
現在他回憶起了紙條上的內容，突然想起，當時就注意到那些紙條如果重新排列會出大事，但是當時自己喝了藥後就忘了。
威廉意識到大事不妙，一下子回過神來，看到兒子和大臣們就在周圍，必須要提醒他們小心腓特烈可能的陰謀。
臥室里所有人都看到，威廉陛下身子突然哆嗦了一下，把右手從魯道夫殿下的手中抽出，癱瘓多年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來，很多年沒說話的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眾人看到這一幕大喜，心想難道國王陛下的病這就好了？
難道是剛才太子殿下願意放棄王位換取父親健康感動了光明神，所以光明神降下神跡了？！
維克托也愣住了，倒數完2後就停止了倒數。
只見威廉陛下指著南方（臥室門口方向），用盡最後的生命大聲喊出：
「韋森！」
「韋森！」
「腓特烈·馮·韋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