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訓子
炎炎夏日，一杯冰涼的雷碧入口，整個人的身心都隨之透心涼。
飲料廠的研發是普賽克管的，她發明什麼腓特烈就喝什麼，沒想到現在雷碧都出來了，而且還是在庫施王國才第一次喝到。
腓特烈一下子喝光了一瓶雷碧，然後對旁邊的工人說：「好了，我們開始把風扇組裝起來。」
他所在的地方是韋森州的蒸汽拖拉機在伯塞港的「4S店」後面的零件維修車間，這裡有台蒸汽機帶動的車床，還有不少零部件，足夠折騰了。
就在此時，貴客到了。
蘇菲夫人穿著淺藍色的長袍走了進來，看到腓特烈後就說：「我就該想到你會在這裡，讓我好找。不用行禮了。」
車間裡有好幾位庫施王國的工人，正準備向太后行禮，然後被制止了。
蘇菲夫人讓手下在外面等著，自己走進車間。
腓特烈也不和她見外，笑著說：「你們吵架吵個沒完，我就出來四處溜達。」
海雷丁的作戰方案一石激起千層浪，贊成的有，反對的不少，年輕的國王心裡是贊成的，但沒有輕易表態，所以吵了三天三夜。
腓特烈不干涉他們的決策，於是就跑出來玩了。
「你們繼續忙，不用管我。」蘇菲夫人站在一旁看熱鬧，「我給你安排的姑娘不夠漂亮嗎，居然跑到這麼熱的地方來。」
腓特烈和來自韋森州的蒸汽機技術員一起組裝機器，同時說道：「我發現有很多人買不起冷氣機，所以決定生產一種便宜的能吹風的機器，能買得起的人不少。」
蘇菲夫人有些無奈地說：「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為了做這種事嗎。易文和西米想感謝你，結果你不知道跑哪去了，派人去河邊問了那些釣魚的也沒見你。」
腓特烈笑著說：「我這次過來是旅遊的，原本想離開前才悄悄去見見你，不搞得眾人皆知。」
蘇菲夫人對他沒話說了，片刻後說道：「今晚上回家裡吃晚飯，就家裡人，沒有別人。」
腓特烈答應了下來。
蘇菲夫人說完之後沒有離開，而是看著他在那擺弄各種零件。
腓特烈要做的東西很簡單，用小馬力蒸汽機的氣缸和其它零件做一台斯特林發動機帶動的風扇。
斯特林發動機是一種外燃機，熱源在外部，點酒精燈、木炭、甚至豬油都能驅動，轉速高。
但它的缺點也很明顯，功率低、效率低、體積大，如果燒火還有燃料積碳等問題。
用它帶動車輛目前別想了，但是帶動扇葉吹吹風還是可以的。
零件早已準備完畢，腓特烈和技術員很快就把機器組裝起來，然後安裝在鐵架子上。
鐵架子的鐵條還是腓特烈徒手掰成形狀和焊接起來的，放上去剛剛好。
風扇的扇葉是腓特烈親自用本地一種重量很輕的木頭削的，外面的罩子乾脆就是藤條彎出來的。
腓特烈讓人拿了個鐵杯子底下鑽孔裝木材點燃了當熱源，放到熱氣缸下沒多久，扇葉就開始飛速旋轉起來。
蘇菲夫人一直在旁邊看著，等風扇轉起來後站在前面，風吹得她的長袍和頭巾向後飄起。
「風還不小啊！」她有些驚訝，「看起來應該不貴。」
腓特烈笑著說：「這颱風扇還只是原理模型，離真正能批量生產還有不小的距離。」
「我打算在這裡建一座工廠專門生產這個，利潤分配好商量。」
蘇菲夫人剛想答應，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他說：「這件事情你現在去和易文說吧，他是國王。」
腓特烈應了下來，對一旁的技術員說：「這台機器先在這裡試用，過陣子把試用報告和圖紙、機器一起送回去給奧美特，他會安排的。」
「等風扇投入市場了，這兩天凡是參與的，每人送五十台。」
接著他又指著技術員說：「帕德洛凡，你出力最多，有100台。」
名為帕德洛凡的技術員馬上很有精神地回答：「校長，我一定會做好測試，親自把報告、圖紙和機器交到奧美特教授手上！」
腓特烈點了點頭，然後和蘇菲夫人離開了。
蘇菲夫人為了感謝腓特烈準備了一餐家宴，腓特烈抱著阿米爾，和易文、西米一起坐在地毯上，中間是一張不大的矮桌，上面放著水果拼盤和飲料。
阿米爾和腓特烈很親近，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蘇菲夫人去廚房親自下廚，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易文的年紀比腓特烈大不了多少，烏黑的頭髮紮成螺旋形的辮子垂在腦後，眼睛和蘇菲夫人一樣是金色的，但顏色更深一些。
年輕的國王看起來有些憔悴，在寒暄與客套後直接問腓特烈：「你通過海雷丁提出的計劃可行性有多高？」
一說起正事，西米馬上離開易文的身邊，到他的身後跪坐下來。
腓特烈可以理解他的壓力，這一把屬於賭國運，贏了就能收復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輸了會很慘。
「這行動的成功率很難說。」腓特烈邊逗著阿米爾邊說，「我對你們雙方的軍隊戰鬥力、行軍能力、後勤能力、情報收集與分析能力並不了解，無法做出進一步的判斷。」
「不過我可以分享一下我在指揮作戰時的一些心得。」
「籌劃一場戰爭的時候，不要先想著如何打贏，先思考什麼因素會導致失敗，這些失敗的因素能否解決，或者避免它被敵人抓住。」
「在開戰前制定計劃時要把敵人當成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可以發現自己的破綻，不能自欺欺人地把他們當成傻子。」
「計劃中一定要有萬一失敗時的應對方法，不至於到時候手足無措。」
「一個人的腦袋能想出來的東西是有限的，作為總指揮，需要發揮所有人的聰明才智。」
「如果手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值得信任，那就信任他，不要輕易干涉他的具體操作。」
「自己的信心和目標一定要堅定，不能輕易改變，不能因為一點挫折就放棄，否則會造成手下無所適從。」
「我們在戰爭中最重要的作用是把控方向，從各種建議中選擇自己認為最合適的做出最後的決定。」
易文聽後面露難色，他一開始還以為打贏多場戰爭的腓特烈會給出什麼制勝秘訣，沒想到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
腓特烈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笑了笑，繼續揉阿米爾的臉蛋玩。
年輕人總想著有什麼秘訣可以迅速取得成果，一個勁地在尋找捷徑，又想著做出超越以往的成績。
只是有些事情活得久了才能明白，例如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正因為有用它才能一直流傳下來，這事得自己摔幾跤才領悟。
不久後蘇菲夫人帶著僕人把菜端上來了。
主菜是一大盤烤鹿肉和內臟拼盤，中間放著椒鹽碟。
主食則挺有意思，大米泡水後和香料混合起來，塞到掏空的番茄里再蒸熟。
湯是以鵝肉為主料，加香料草、炸過的蒜和香芹製成。
蔬菜則是腓特烈喜歡吃的做法，菜葉切好後放開水裡一燙熟就撈出來，用橄欖油、鹽和一點蚝油、醬油拌勻就行。
剛才腓特烈和易文的談話通過僕人都傳到了蘇菲夫人的耳朵里，大家開始吃飯後她毫不客氣地對易文說：「看吧，我和你說的話，腓特烈和你說的話，海雷丁他們和你說的話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我當初真該帶你出海，讓你在風暴中親身體會到什麼叫世間萬物有自己的規律，不會因為個人的想法而轉移。」
她當年也是在大海上與風浪搏鬥過，回來了把政敵殺個血流成河的狠人，嚴厲起來一下子就把易文給鎮住了。
蘇菲夫人繼續說：「這幾年蘇珊寄回來給你的信你都看了不少遍吧，裡面有些腓特烈說的話，做的事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進腦子。」
「如果你再搞你那套『不要你以為，我要我以為』，不學學腓特烈的實事求是，到頭來我也幫不了你。」
「前不久你以為加齊帝國禁衛軍新敗又換了皇帝所以近期為了穩定國內不會開戰，有人提醒你新皇帝會發動一場戰爭樹立權威，當時你是怎麼說的？」
「現在好了，三十萬大軍就在對面，你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籌備集結的，連你兒子被偷走了你才知道大軍已經到邊境了。」
「不說了，越說越氣，吃飯。」
餐桌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只有西米餵阿米爾吃加了肉沫和蔬菜沫的米糊時發出的一點聲音。
腓特烈也不好說什麼，此時已經明白自己變成蘇菲夫人訓兒子時的「別人家的孩子」了，如果這時候再說什麼說不定會刺激易文適得其反。
他心裡同時在想，恐怕風扇廠的事情也不好在最近說，那就以後再說吧，反正還需要一段時間。
至於易文這次被母親訓後有何反應，腓特烈是無法預測了。
不過他也起了在南方另外找個籃子裝雞蛋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