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再下一城
春末的夜，並不寂靜。
無數蟲子在灌木中、溪水邊歡唱，或是為了宣誓地盤，或是尋找配偶。
但是，歌聲有時會帶來滅頂之災，不時有聲音戛然而止。
馬車在漆黑的山路中緩緩而行，羅特夫人打開了車窗，不時和在車旁策馬而行的尤爾根聊天。
「很多年沒有聽到家鄉山裡的蟲鳴了。」
羅特夫人感嘆道。
尤爾根鬆了一口氣，她終於不再問自己那些諸如得冊封騎士了嗎、一年收入多少、有沒有在韋森堡城買房、女朋友找了嗎、獨角獸百公里耗草量之類的問題了。
只是年輕人高興得太早了，羅特夫人在回憶完故鄉的夜後繼續問尤爾根：「你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呢，是高個子還是矮個子，是成熟穩重的還是可愛活潑的，是家務嫻熟還是舞槍弄棒的，是胸脯大的還是屁股圓的，羅特領那邊有不少年紀和你合適的大小姐哦，要不要我組織個遊園讓你和她們認識認識啊，伱看中哪個就和我說，你一個人不好意思可以叫上洛塔爾、安德烈他們啊，他們也沒有女朋友吧……」
尤爾根的一下子臉變得比夜還黑，於是決定禍水東引，便說道：「夫人的消息如此靈通，不如幫我們老爺介紹幾位。」
羅特夫人笑著說道：「腓特烈的心思現在誰不知道啊，他的眼光好啊，埃爾塔爾小姐不但長得漂亮，家裡還有銅礦，美因茨公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生氣呢。」
「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我和你說，羅特領法官的女兒……」
尤爾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把她的話當做附近的蟲鳴。
終於，艾希施泰特家族的城堡出現在眾人面前。
羅特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尤爾根說道：「現在家裡還是拉津格在管家，他年紀大了，我儘量穩住他吧，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他不過分就別傷害他。」
尤爾根面無表情地回答道：「只要他不妨礙我們。」
車隊沒有隱蔽行蹤，大搖大擺地打著羅特家族的旗幟來到城堡前。
城堡所在地的盆地周圍的山像個「」，城堡就位於中間突出來的小山脈的頂部，只有一條路出入。
車隊沒有和以往一樣從大路繞進盆地再上山，而是走山路翻過山地，這讓守衛城堡的守軍瞬間緊張起來。
羅特夫人抱著女兒來到城堡大門前方的關口門外，中氣十足地喊到：「是我回來了！」
關門上有位老士官問道：「是小姐嗎？」
「是我！」羅特夫人認出了那個人，「噢，你還在當兵啊，不是回家殺豬了？」
「真的是小姐！」老士官高興地喊了起來，「小姐回來了，快開門，快去通知老管家！」
尤爾根注意著關口上的動靜，同時觀察著遠處山下的軍營。
那座軍營規模在三千到四千人，現在黑燈瞎火的，沒有一點人氣。
關門打開了，車隊和騎兵連隊、法師連無驚無險地有過厚重的大門，前方百多米就是城堡，兩側是一百多米高的山坡。
城堡大門打開了，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佝僂著腰，拄著拐杖急步走了出來，看到羅特夫人後高興地說道：「小姐回來了，小小姐也回來了，回來就好，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這是要住幾天啊？」
羅特夫人一手抱著女兒，小姑娘好奇地看著面前的老人，另一隻手扶著老管家說道：「我回來了，不走了。」
「哦，」拉津格有些驚訝地問道，「小姐和羅特伯爵打架了？」
隨後他立即說道：「哎呀，站在這裡說這些不好，小姐先進去休息。」
羅特夫人疑惑地問道：「你不知道羅特領發生的事情？」
拉津格茫然地回答：「不知道啊，發生什麼事了？」
「咦？」他看到了羅特夫人身後的人，「你們幾個不是韋森家的小傢伙嗎，怎麼是你們護送小姐回來的？」
羅特夫人馬上說道：「唉，你也知道現在四處都是那些粗魯的山地人，沒他們在一旁保護我哪敢走夜路。」
「是啊是啊。」拉津格連連點頭，「那些人太可惡了，天天在城裡鬧事，大小姐離開後他們鬧得更厲害了，我們都不敢下山，就怕他們喝多了打上了。」
「不過現在好了，他們傍晚的時候開始收拾東西，沒多久就走了。」
羅特夫人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說道：「那就好。我們先進去，你讓下面城裡當官的都過來見我，我有事要說。」
「還有他們，安排他們休息好。」
城堡主樓旁邊有軍營，羅特夫人自己先和尤爾根進城堡，拉津格去安排其他人到軍營休息。
羅特夫人和尤爾根在客廳里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行動計劃，不久後拉津格親自端著茶和牛奶進來了，還說道：「唉，韋森家的小伙子真是好樣的，守著小姐的馬車都不願休息，我等下就讓人把東西搬進來。」
羅特夫人讓老管家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兩人開始拉家常，直到艾希施泰特領的一眾官員們趕過來。
他們還不知道羅特堡被占領的事情，還以為羅特夫人是受氣了跑回娘家散心。
等人到齊了，羅特夫人手中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精美的玻璃杯瞬間化作碎片。
大家驚愕不已的時候，客廳門突然被人推開，呼啦啦地衝進來一群韋森軍的騎兵，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馬刀，將在場的所有人包圍起來。
「諸位，」羅特夫人抱著女兒冰冷無情地說道，「我和韋森男爵合作了，現在韋森男爵占領艾希施泰特領，有誰反對？」
馬上有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怒道：「我反對……」
話沒說完，一道金光閃過，此人的人頭落地，屍身晃了晃，跌落在沙發上。
尤爾根面無表情地繼續站在羅特夫人的身後，好像剛才一事與他無關。
客廳里的所有人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人頭，血腥味直衝鼻腔，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羅特夫人平靜地說道：「反對無效。」
這時拉津格顫抖著站了起來，嘴巴張了好幾下，最後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的侄女太蠢！」羅特夫人怒道，「看她做的蠢事，正在把艾希施泰特家族送進地獄！」
「這個蠢貨，居然要和韋森為敵，韋森是好惹的嗎？」
「你們看看周圍，他們都是劍聖理察納爾閣下訓練出來的好手，你們有幾條命去和他們打？」
「你們忘了韋森領有韋森堡大學了？那裡有多少魔法師？今天跟著我來的就一百多位，你們有幾條命和他們打？」
「我告訴你們，半個小時，他們半個小時就把城市的大門和羅特堡的大門打破了，其中二十分鐘還是用在趕路上，你們有幾條命和他們打？」
「城外那些粗魯的僱傭兵，不一會就被他們殺掉了一大半，你們有幾條命和他們打？」
「要不是韋森男爵念舊情，我早就被拉去砍頭了！」
「韋森男爵說了，只要你們投降，象徵性地交點贖金，不但給你們自由，如果自覺點還可以官復原職，雖說不能在這裡，但是到羅特領或者其它地方當官也可以，有能力的還可以去韋森領當官。」
「如果不想當官的，手裡有錢就可以投資一些產業。」
「如果整個領地表現好了，過兩年租個99年的農莊種高產的麥子，種金瓜，養雞養史萊姆都不是問題。」
羅特夫人的話說完了，客廳里一片寂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敢第一個跳出來。
跳出來贊成吧，萬一這場戰爭韋森伯爵輸了呢？
跳出來反對就不用想了，稅務官還沒涼透呢。
所有人都在拖著，似乎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羅特夫人把女兒交給拉津格，讓他帶去休息，尤爾根派人前去保護。
她和這些人耗著，就看誰耗得過誰。
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有人走了進來。
腓特烈把一堆破布扔在地上，面無表情地說道：「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做出決定。」
在場的艾希施泰特領官員們認出了這些破布是前陣子在軍營里的僱傭兵旗幟，很顯然，這些人都被韋森男爵幹掉了。
不少人偷偷瞄了一眼已經徹底涼透的稅務官，然後做出了選擇。
天亮的時候，山地僱傭兵和農兵回到了營地，他們此時已經變成了俘虜，個個灰頭土臉，由原本的艾希施泰特領城防軍看押，這些俘虜們即將迎來修鐵路的命運。
臨近中午，來自蘭格納爾城的城防軍開始接管防務，負責昨晚上戰鬥的雪豹團舉行了入城儀式。
在伯恩德的指揮下，雪豹團埋伏在一處轉彎的山路兩邊，長長的隊列看不到前後的情形，一時間爆炸聲、慘叫聲和哀嚎聲不絕於耳，士氣迅速崩潰。
待雪豹團發起刺刀衝鋒時，絕大部分敵人投降了。
最後三千山地僱傭兵剩下一半，後代搬運攻城器材的農兵沒有多少損失。
腓特烈讓羅特夫人組織市民去打掃戰場，同時讓兩個團在成外休整一天，神官給戰士做心理輔導，然後前往海姆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