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壺茶 一份報紙 坐一天
最近一段時間，韋森堡城出現了不少新生事物，茶館是其中之一。
長久以來，茶一直被作為一種提神藥劑。
以茶當做飲料的風尚在貴族間流行只有數十年，在民間尚未普及，很長時間裡民眾將喝茶視為附庸風雅。
商業的發展使得外來的商人們需要一個可以交流消息、尋找商機和進行商談的地方，於是茶館出現了。
韋森堡城的茶館往往分為兩層，一樓是大堂，可以一壺茶加幾樣點心坐一天，同時還有便餐，花不了幾個錢；二樓是用厚厚的木板隔開的包廂，商談時不怕聲音外泄，不過價格就貴了，老闆的利潤就來自這裡。
喬凡尼·阿偉拉多和往日一樣，一早起了床，來到旅館對面的茶館，在一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好奇地看了一眼另一張桌子上的人在按眼睛，然後要了一份往日一樣的套餐：一壺紅茶、一碟小餅乾、一碟堅果、一碟水果果凍和一份今天的報紙。
喬凡尼是受遠房親戚舉薦來出任韋森家族銀行行長的，他十二歲就跟著父親離開撒丁王國前往低地地區的一家銀行任職，十六歲獨自前往科倫城到另外一家銀行工作，二十四歲到盎格蘭王國的王都倫底紐姆一家銀行擔任副行長，三十六歲那年自立門戶擔任里森堡王國一位大貴族家族銀行的行長。
只是這個行長沒做幾年，老闆在戰場上被高盧王國的一位後起之秀給幹掉了，家族因為政治風波四分五裂。
喬凡尼只能帶著自己團隊的核心成員回到撒丁王國，在一個港口當了幾年城市銀行的行長。
他接到親戚傳來白色山脈北邊高地有個男爵要開家族銀行請自己去主持工作的消息時是不屑一顧的，山里哪有海邊繁華，那個地方除了山就是樹，難道要和魔獸兌換金幣嗎？
但是那位親戚在信中明言那個韋森家族開始在領地里挖一條連接萊茵河與多瑙河的運河，同時阿偉拉多家族高層也打算在那裡占個位置，喬凡尼最後還是答應了，帶著自己的核心團隊出發了。
三十餘年的銀行生涯讓喬凡尼養成了小心謹慎的性格，他早就來到了韋森堡城，但是沒有馬上去找韋森男爵，而是住了下來先四處打聽消息。
讓喬凡尼意外的是，韋森領這裡有一種廉價的可以代替羊皮紙的紙張，同時還有充斥著各種自己想要的消息的《韋森日報》。
《韋森日報》出版發行不到一個月，由韋森領行政院主辦，報社社長是腓特烈的文化課老師瓦爾特，有要聞、評論、農業、工業、教育、經濟、法律、軍事、醫療、文化、體育、學習天地和GG等共十六版。
喬凡尼看報紙看得很認真，每一條新聞都逐行逐句地分析，分析新聞背後的含義。
今天頭版頭條新聞是一位名叫波波的士兵在前天外出執行採購任務時抓獲兩個扒手，昨天得到韋森男爵的親自接見與表彰，並獎勵10弗羅林。韋森男爵在談話中強調，軍隊是韋森領人民的堅實護盾。
喬凡尼將這條新聞研究了足足半個小時，再翻到最後一版，那裡和昨天一樣上半部分刊登的是今年秋季徵兵的GG。
秋季徵兵的要求與春季徵兵時一樣，除了身高、體重、視力等身體條件，還要求有當地士紳的擔保，每年軍餉與普通工匠持平，但是擁有上學和應聘職員時降低標準優先錄取等福利待遇。
喬凡尼最後得出結論，韋森男爵要提高普通士兵的地位，改變他們在民眾中的形象。
他回想起近期的頭版頭條有韋森領要優化戶籍制度並進行新一輪的戶籍統計、指定民生商品指導價格、糧食商人出售糧食可獲得定向產品稅收減免等內容，看得出韋森男爵也開始整軍備戰了。
喝了一口茶，喬凡尼開始計算開戰日期。
戰爭最重要的是糧食，開戰時間可以用屯糧時間來計算。
今年周邊地區風調雨順，周圍幾個領地夏收的收成也算得上中等偏上，明年夏收後只要不出天災就能夠囤夠足夠一場小規模戰爭的糧食，秋收後糧食更加充裕。
由此可知，戰爭開始的最早時間是明年夏收後，最晚是秋收後降雪前。
阿偉拉多家族有投資戰爭的傳統，這是最賺錢的生意。
喬凡尼自然要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中進行投資，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金融圈是狹小且封閉的，外人看不出來，但是他已經發現不少來自各地的同行，甚至還有南方大陸的，同時自己也被他們發現了，不過他們以為自己也是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們都在等待，一方面收集更多的情報，另一方面要和以往一樣在氣氛緊張的時候再出現，這樣才好談條件。
沒人對戰爭勝負有疑問，因為不久前韋森堡大學副校長曼努艾賢者就在報紙上公開表示保衛家園也是全校師生的責任。
更讓人感到操蛋的是昨天的報紙軍事版里報導了韋森領的民兵組織工作，其中提了一句韋森堡大學裡的民兵組織，用魔法師當民兵，這是前所未有的。
喬凡尼繼續看新聞，頭版頭條下方是韋森冶煉廠全體管理人員與職工喜提雙過半獎金。
他在這裡停了一下，韋森冶煉廠自己去過，50座5米高的爐子聚在一起足以把所有懂行的人嚇得腿軟。
此前有新聞報導韋森冶煉廠每日鐵產量與單爐單日鐵產量再創新高，日產鐵27噸，單爐單日最高產鐵超過600公斤，算下來年產量超過9000噸，但是鋼和元素鋼的產量沒有任何報導。
這時喬凡尼注意到新聞中的一句話，新的冶煉廠正在選址中。
可以肯定的是，韋森領以後會成為大陸上的鋼鐵中心。
喬凡尼看完了一條例行介紹卡羅萊娜運河施工進度的新聞後翻到第二版，這一版的頭條是號召選用良種種植，提高作物產量。
現在韋森領里的人都知道今年試驗田裡的冬小麥產量是往年的一倍，各地為了搶種子甚至進行了足球比賽，估計不用號召農夫們也會做出選擇。
在農業版里，喬凡尼注意到了兩篇報導。
一篇是專門介紹從桃花石引進農作物的專欄里關於紅茄的報導，這種果子顏色紅艷、肉厚多汁、味道甜美、營養豐富，不管是當做水果、烹飪還是做成果醬都合適，最後還附帶了紅茄燉牛肉的菜譜。
另一篇報導是農業局介紹六年輪種法與養殖業配合，看得出這種耕種模式可以在保證口糧的同時發現養殖業。
喬凡尼喝了點茶，吃些點心，繼續仔細看下去。
工業版大力報導了本茨馬車廠出品的一款雙馬鋼架載重馬車，這種車載重量大，適合長途運輸。
今天教育版有三版，分別刊登了兩篇文章。
第一個版面是來自波希米亞地區的阿姆斯神父關於提倡普及初等教育、統一學校制度、採用班級授課制度、擴大學科的門類和內容的文章。
第二個版面刊登了一位名為奧古斯特的學者所撰寫的文章，這篇文章內容是提倡幼兒教育與規範幼兒園建設。
第三個版面是筆名為「凱多教授」的評論員文章，文章中高度讚揚了阿姆斯神父和赫爾巴特學者的觀點，並在他們文章的基礎上完善了統一教材和開辦師範教育的理論，提出從3歲上幼兒園、6歲上小學、12歲上職業學校或中間學校到最後進入大學的教育體系，並探討6年制義務教育的可行性。
喬凡尼看這三篇文章花了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服務員和往日一樣給他端來午飯時都沒發現。
他覺得，這三篇文章的重要程度應該放在頭版頭條的，現在放在裡面，恐怕是韋森男爵覺得這事情可能會有爭議，所以沒有大張旗鼓宣傳。
等他看完教育版後快速吃完有些涼的肉醬麵條，接著繼續看後面的部分。
他掃了一眼經濟版，把重點放在評論員「史高治·麥克達克」所寫的關於發揮地區優勢優化產業布局的文章。
法律版依舊是韋森領法律的解讀和相應案例分析，同時刊登了幾個典型的經濟糾紛案例。
醫療版大篇幅提醒大家夏天食物容易變質而且禁止食用，並有顯微鏡下變質食物上的細菌的附圖。
軍事、文化、體育三版因為教育版占了版面就合為一版。
軍事版里是一篇介紹山地僱傭兵的文章，作者筆名「森林獅子」，從內容看應該是一位資深的森林僱傭兵，文中對山地僱傭兵充滿了不屑。
文化版里有寓言故事和詩歌，只是喬凡尼覺得醜小鴨長大了變白天鵝是鴨子媽媽的問題。
體育版里配了不少圖片，分別是劍聖理察納爾閣下所作的啞鈴健身法中鍛鍊肩部的動作要領和注意事項，還有四節眼保健操。
喬凡尼明白剛來的時候那人在幹什麼了，也照著報紙試了試眼保健操，感覺有點效果。
等他做完眼保健操，看了一下學習天地版里的萊茵文和數學自學內容，又研究一番最後一版和中縫裡的GG，發現天已經黑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