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豪的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股子凜冽的風吹過,他像是即將撲向獵物的猛獸,隨時準備出擊。
蘇淼淼深吸一口氣,她算是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被他自己所建立起來的仇恨沖昏了頭腦。
她現在說任何話都未必能讓他清醒。
但她更清楚一件事情,如果不把他說通的話,自己今天很有可能就真的命喪於此了。
「何偉豪,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其實是在逃避現實?你不敢面對你自己的錯誤,你不敢面對法律,你只想逃避!」
「逃避?」何偉豪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他哈哈大笑,「你覺得我在逃避?我告訴你,我現在就是在面對現實!是他們逼得我無法生存!是他們毀掉我的一切!」
「既然你們執意要這麼做,那就不要怪我對你們下手!不要在我面前喊著我做錯了什麼,因為你們,也沒高尚到哪裡去!」
自己在求他們放過自己的時候,他們沒有放過。
他們執意要將自己送到法庭上!讓自己接受法律的制裁!
如果沒有母親,自己恐怕早就已經進了監獄了!
如今自己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她們也在求自己了……
可是,自己並不想放了他們!
「那你準備怎麼辦?」蘇淼淼沉聲問道,「繼續殺了你認為的仇人嗎?何偉豪,這樣,真的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了嗎?簡直就是做夢!」
「你以為你這麼做,你母親就可以回來了嗎?你以為,你這麼做!你失去的所有東西都可以回來了嗎!」
何偉豪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他盯著蘇淼淼,仿佛要從她身上找出答案。
但片刻後,他又冷笑起來。
「你不也這樣嗎?你們都一樣!你們所謂的正義,不過是虛偽的面具!你們只會逼得人走投無路!」
「你能把我逼的走投無路了,然後再站出來高高在上的跟我說上一句,你做錯了,回頭是岸!你覺得,這些話我聽得進去嗎!」
此時的暗處。
「繞珠,你去勸勸何偉豪,讓他不要熱血上頭,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旦事情發展到那個地步,誰都沒辦法救他。」
「作為他的母親,你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兒子淪落到在監獄裡度過一輩子的地步吧?」
宮夜諶的話讓繞珠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動容。
何偉豪確實蠢,但她是這個蠢兒子的母親,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試問,這個世間又有哪個母親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被囚一生,至死不能重獲自由呢?
可她扮演饒麗扮演了這麼多年,見識不說,心計倒是長了不少。
因此,她冷淡地看著宮夜諶。
諷刺道:「你別想拿這事來壓我。好好看看情勢,現在是蘇淼淼那個小賤人快被我兒子殺死了,而不是我兒子快掉到懸崖底下了。」
「你說,在法律的鐵錘砸到之前,先死的人,到底是蘇淼淼呢,還是我的蠢兒子呢?」
這句話一針見血,令宮夜諶一時無語,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饒麗說的話的確很對。
何偉豪的所作所為確實天理不容,但就算是警察現在趕到,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能救下蘇淼淼這條無辜的生命。
就像繞珠說的那樣,在被法律制裁之前,先失去性命的人,會是蘇淼淼。
再一次認識到了自己在談判中所處的不利地位,宮夜諶沉聲說道:「那你要怎樣才能答應?讓我跪下來求你?」
為了蘇淼淼,為了他們即將被挽回的關係,就算讓他下跪求人,他也在所不惜。
繞珠發出了一絲陰冷的笑聲。
「我要你立下血誓。你得發誓,事情成功之後,你不僅會把我原先應得的財產過戶到我的名下,還得放了我的兒子何偉豪!」
如今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多少人會發誓了。
可繞珠心裡十分清楚,像宮夜諶這樣馳騁商場的大佬,是最信守承諾的。
如果他不是那種重信守諾的人,也不會得到現在的成就。
所以,讓宮夜諶發誓歸還財產,趁機為自己謀求更多利益,是一個能百分百得利的機會。
繞珠和宮夜諶鬥智鬥勇這麼久,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
即便他對此心有不滿,但為了蘇淼淼那個小賤人的安危,哪怕是要當眾取他心頭血、讓他品嘗胯下之辱,他怕是也會照做不誤。
「……」
繞珠趁火打劫,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恥。
但蘇淼淼被刀劃傷脖子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倒也沒那麼多時間留給他權衡利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