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赤鳩羅立大功了

  老和尚聽完小羽一番長篇大論，心裡只有感慨，感慨她果然敏銳且有靈性，並無半點懷疑，

  因為她說的都是實情...．．.她沒說謊，只是隱瞞了一小部分真相，可她給出的理由，的確是他露出來的破綻，是讓人靈覺產生觸動的地方。

  就比如他先前所說的「上敬履」。

  老仙人是黃石公，小青年是張良。

  黃石公讓張良撿鞋子時，小青年張良其實十分憤怒，準備上去毆打之。

  後來盯著黃石公看了一會兒，心裡的火氣莫名消失大半，開始思索：這是個老人家，我當禮敬之。

  於是下橋幫老人撿鞋子，穿鞋子。

  還是跪在老人身邊，認認真真幫他穿鞋。

  這不單單是「禮儀」和「善心」能解釋的。

  將黃石公換成真正的過老翁，八成沒這種結果。

  張良敬老愛幼之心沒變，善良的性格也沒變，變得只是他對老人的感覺。

  「感覺」和上邦氣度一樣，聽著很虛，其實真實無比。

  當然，對比黃石公有意傳授仙法，基本保留了高人的氣度和脾氣，老和尚當時真正做到了全方位「普通」。

  黃石公展現在張良眼前的氣度，一定和普通老翁差別比較大。

  老和尚無意度化誰，完全化身行腳僧。

  而羽鳳仙竟能有所感覺，很不簡單.....

  唔，主要還是他前後兩次泄露氣機，讓她有了懷疑。

  可他泄露的氣機也不多呀，別人都毫無所覺，她一個人在那緊張兮兮.．．.．．當初小羽在祭台下觀看趙真演法時，表現出來的緊張和焦躁，被暗中的老和尚看到了。

  小羽還問邊上的芍藥：感覺如何。

  故而江州城外，她再次身子僵硬，精神緊張時，他沒有懷疑。

  「確定老訥是仙人，也不等於確定老訥身份，你為何直接大喊「陸壓道君』？」老和尚又問。

  小羽表情有點尷尬，道：「那晚為了讓你放心，我胡亂吹牛，言辭間難免對釘頭七箭書有一丁點的小。

  當時您對自己的身死漠不關心，反而一直強調『釘頭七箭書乃天下第一左道秘術』

  老和尚冷著臉道：「你在暗諷老訥太在乎虛名？」

  小羽神情自若，搖頭道：「我是說，您太過尊貴。」

  老和尚面露好奇之色，「這話怎麼說？」

  小羽道：「只有在乎自己榮耀之人，才會尊貴。」

  老和尚警了她一眼，「你在夢中不停拿老訥去刺激魔眼，就是想讓它口出惡語，貶低老訥、羞辱老訥，讓老訥忍不住好跳出來.....

  你哪來的自信？

  僅僅是覺得老訥在乎什麼狗屁榮耀？」

  小羽依舊從容不迫，道：「大師，你可知晚輩的一些故事？比如，晚輩曾和天庭雷部的劉天君打過交道。

  當日我意外得到《五雷法》殘篇。縱然法決九真一假，正常人完全沒法修煉，劉天君依舊劈死了閩山老鬼，還讓五雷童子下界打我。

  那時我便明白一個道理，仙人的道法，難以竊取。

  若沒有眾多懷疑，我會以為『釘頭七箭書」被姜太公修改過，早已面目全非，陸壓道君要介意早介意了，何必等到幾十萬年後的今天。

  可有了以上懷疑，我立即產生合理的猜想，

  會不會是仙人下界回收自家仙法？

  我又想到，在分別前，大師曾讓我殺趙真，搶走他的釘頭七箭書，以絕後患。」

  小羽停頓了一會兒，見老和尚眉頭舒展，才繼續道：「猜想終究是猜想，若非魔眼逼我太甚，

  我也不會貿然試探。」

  老和尚道：「你有點精明過了頭。」

  小羽苦笑道：「小聰明而已，若真有大智慧，哪能混到如今仙佛厭棄的地步？」

  老和尚沉吟道：「老訥不收你為徒，倒是和玉皇大天尊無關。

  你先前說，有個王處士沒能通過仙人考驗，錯失仙緣。

  仙人設置考驗之前，已有收徒的想法。

  老訥雖也有考驗你的計劃，卻不是為了收徒，

  老訥過去沒收過徒弟，現在和將來也不會。」

  「大師既然沒度人的想法，還考驗我什麼？」小羽疑惑道。

  老和尚道：「老訥這次來蜀東，那本假釘頭七箭書倒是其次。

  若趙真用它對付跟自己有因果的敵人，或者只用該死之惡徒試法，老訥都不會理踩他。

  可他偏偏專門找高僧。

  在老訥之前，已有近百位蜀東有德之士，被釘頭七箭書所害。

  而且演法只是開始。

  趙真和他背後的人，還計劃在演法成功後，針對南瞻部洲的大貴人出手，要禍亂大秦朝堂。

  此時大劫已起，老訥不想沾上大因果。

  老訥本在靈山參加佛會，佛會結束，正要東歸，東歸途中路過天門鎮，順手了結這段因果。

  除掉趙真的同時，還能考驗你。

  老訥雖不打算度化你，卻有一位佛祖回應了你的請求。

  算是順便幫佛祖一個小忙。」

  說到這兒，老和尚朝呆滯的小羽古怪一笑，「那位佛祖是誰，你能猜到嗎？」

  「佛祖，我的請求...

  不需要猜，立即有四個大字，從小羽繁雜的記憶中跳出來，「燃燈佛祖？」

  老和尚輕輕點頭，「你果然有慧根。燃燈佛祖掐算到老訥即將在天門鎮駐足幾日，還會碰到你，便讓老訥幫個小忙，幫他考驗一下你的『佛緣』。』

  天吶，赤鳩羅老和尚立大功啦！

  他竟然真的幫我勾搭上燃燈佛祖，從現在開始我也有大靠山啦！

  雖然還是在夢境維度，小羽的臉頰依舊因為激動而變得紅潤。

  「大師，我通過考驗了，對吧？」

  見她這麼興奮，老和尚心裡不太舒服，「你不是很想拜老訥為師嗎？」

  小羽愜了愜，委屈道：「您不是一開始就明說，敢喊『師父」，立即緣分斷絕嗎？

  我心中的緣分，遠不止是「仙緣」，

  哪怕將一份完整的天仙之法放在我面前，外加一葫蘆太上老君煉製的九轉金丹，我也寧願選擇和您的緣分，而不是這一份仙緣。」

  現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是真的放棄了拜師老和尚的念頭。

  不是燃燈佛祖更好.．．．．.燃燈只說考驗她，給她什麼好處都沒說呢！

  舉個不太恰當的例子。

  某人近日工作繁忙，讓朋友幫忙去機場，接自己網戀女友來自己家，結果朋友將女友接到他家去了，這像話嗎？

  人間可能存在這種無恥的凡人。

  如陸壓道君、燃燈古佛這個層次的高人..．.．.至少她不值得。

  雖知道她在耍滑頭，老和尚聽了這話依舊很高興，道：「這次老訥是替燃燈佛祖考察你的佛緣，不能喧賓奪主。

  若下次你能再次遇到老訥，老訥送你一份仙緣又何妨？」

  小羽道：「能不能等到第一萬次遇到大師後，大師再送我仙緣？」

  老和尚驚奇道：「你不希望更早得到仙緣？」

  小羽搖頭道：「得到仙緣的相遇，一定很難。

  若不強求緣分，只漫無目的地聊一聊天，大家都沒心理負擔，相遇應該更容易。」

  一一-特麼的，真當我傻呀！你這種大佬，只區區一份仙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一萬次相遇後，再得仙緣，說明我至少能遇到你一萬次，這比什麼仙緣都更有價值。

  給董大姐當秘書，真圖那萬把塊錢的工資嗎？

  傻瓜才在乎工資！

  老和尚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笑道：「老訥不想跟你相遇一萬次，再來一次就好，再多你我都承受不起。」

  羽鳳仙不是善茬，如今又入了燃燈那廝的法眼。

  這不代表她的生活從此平靜無波，反而在快速靠近更大的風暴。

  他真不願意沾染絲毫因果。

  他自己也是身份特殊，比羽鳳仙更加神憎鬼厭。

  一旦和他綁定在一起，羽鳳仙有一萬條命都不夠死。

  所以他們還是好聚好散、早聚早散，別一直糾纏不清。

  小羽道：「大師，如果相遇能由自己決定，世上很多事都不會發生了。」

  老和尚證了愜，嘆道：「你說得對，緣分天定，勉強不得.．....老訥只能盡力避免再和你相遇小羽表情一僵，道：「咱們何不灑脫些，一切隨緣？」

  就怕老訥願意隨緣，你卻到處找老訥。

  老和尚心裡嘀咕，面上微笑頷首，道：「你我之緣，在今後。此時此刻，是你和燃燈佛祖的緣分。

  你想皈依燃燈佛祖，還曾用他的名，度化拐子山陰兵。

  你向佛祖尋求幫助，還想拜他為佛爹.．．．．.這些事燃燈佛祖全部都知道。

  燃燈佛祖也回應了你。

  他為你設置了一個考驗一一當一位好和尚遇難時，你能否冒險相救。

  你通過了考驗，甘願得罪西蜀太子和大秦貴人，也要搭救一位普通行腳僧。

  你還感覺老訥特別親切，當真是佛緣深厚啊！」

  小羽先在心裡給赤鳩羅點了個贊，接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能通過這次的考驗，真有點不容易。

  她返回紫山別府，主要是為了偷聽，李榮基如何決斷她用「警世菩薩」當眾殺人之事。

  搭救老和尚真的是順手為之。

  如果換個場景，讓她在大街上見到趙真用鞭子抽打一個可憐的老和尚，她....．.唔，燃燈佛祖對和尚還有個限定詞，「好和尚」。

  若知道對方是個好人，是不是和尚都不重要，她八成會出手阻攔。

  畢竟她如今重鑄「純陽至尊劍骨」，氣性不是一般的高。

  換成她剛來天門鎮時，力量弱小，救人的風險是丟掉自己小命，她一定不會捨己救人。

  這麼一想，燃燈佛祖的考驗，似乎也不算太難.．..．.小羽恢復冷靜，並警惕起來。

  得來容易的東西，哪怕代價暫時看不到，將來付出的一定更多。

  沒人會做虧本買賣，燃燈是佛祖，也不會無緣由地大發慈悲。

  相比而言，她和老和尚的緣分更自然、更純粹一些，

  老和尚答應將來贈她仙緣，這份情誼也更真摯，不會有什麼陰謀算計.．．．．.至少此時此刻是如此。

  「大師，燃燈佛祖是要接我去靈山，當個比丘尼？」她期待道。

  老和尚搖頭道：「從來沒有哪位求佛者，是被接到靈山的。

  靈山在西方，大門開，眾生皆可前往。

  但眾生也必須自己前往，佛陀和菩薩頂多引導方向。

  你若要去靈山，必須自己跋山涉水。

  一旦抵達靈山腳下，燃燈佛祖會派人替你剃度。

  那時你才算正式皈依佛門，皈依燃燈佛祖。

  現在老訥只替燃燈佛祖傳你一部心經，助你鎮壓魔念，強大心神。」